第六十二章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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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一大早,莫鳴就出了門,其實他很少這麽早起床的。
這個早起的定義呢,對於莫鳴來說就是平常家庭作業沒寫完,在早自習鈴聲打響前的十分鍾到校。
但今天不同,莫鳴是特別的早,比去學校補作業還要積極得多。
大約是六點一刻,莫鳴反常的在晴川鎮的公交站牌那的長椅上坐著。青水縣的每一個鎮子上都是設有公交站牌的,公交車將所有縣下麵的鎮子連接起來。每隔十五分鍾就有一趟車,臨鎮之間的車程也隻有短暫的十分鍾,不少其它鎮的學生會選擇晴川高中,便利的交通這個原因也占了一定比例。
莫鳴隻是坐了一會兒,公交車就來了,大約是六點十六分。但他沒有過於的關注下車的乘客,因為此時的學生很少,他這麽早來隻是怕可能會錯過了。這種嚴謹的作風,對於莫鳴來說確實是少有。
又幹坐了十五分鍾,到了六點半,下一趟車到站了,一開門,少有的幾個人下了車。莫鳴隻是稍稍注意了一下下車乘客中的學生,很幸運的一眼就瞟見了他要等的人,讓他意外。
來的真早啊,平時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那人下了車,一眼也望見了眼神淩厲的莫鳴,先是一愣,然後才慢慢驚訝起來。他有些猶豫,是在猶豫是否應該走上前打招呼,一番猶豫的結果是,還是忽略吧。
「何餘。」
莫鳴冷冷的叫住了他,他含羞草一樣敏感的停下了腳步,接著用很是驚訝的眼神看著莫鳴。
「哦?莫鳴你在啊?我剛才沒注意到,你在這裏幹嘛?很少見啊。」
一連串的廢話,莫鳴有些聽得厭煩了,耿直一點難道很難嗎?
「我有話要跟你說。」
莫鳴內心掙紮起來,不過還是重重的說出了這句話。就像是困擾著兩所大學,猶豫不定的考生做出選擇一樣,非常正式。
公交車門關閉,然後駛向下一站,天色還是非常早,其他忙碌的乘客火急火燎的走開後,在空曠的站牌旁,隻剩兩人。
何餘俯視著認真無比的莫鳴。
「那個……真是不好意思啊,那天心情有些不好,表現的太冷漠了。」
何餘撓著後腦勺,爽朗的笑,他做出這種反應,幾乎沒花時間思考。還
沒等莫鳴說什麽,他反倒先道歉了,道歉的意義也很明確。他以為莫鳴是想跟他為電影角色的事情道歉的,所以先行一步,讓自己身處在道德的製高點。其實何餘後麵所謂的目的是莫鳴主觀猜測的,他現在對何餘存在很大的意見,但卻不得不這樣,因為不這樣的話,莫鳴接下來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我不是說這個。」
莫鳴生硬的扯開話題,而且何餘你說了些什麽?心情不好?這又是在唬誰呢?你不是整天笑嘻嘻的嗎?
「這樣啊,這麽正式是做什麽?」
他依舊保持著笑,禮貌的笑,善意的笑,占據了道德製高點的笑。
「我看到了。」
莫鳴眼神深邃,是可以把人溺死的深邃,麵無表情就是最刺人的表情,語速遲緩但語氣沒有一點波瀾。
這冷冰冰的話語讓何餘有一絲的緊張,不敢再嘻哈著回答的,開始認真起來,但莫鳴仍然懷疑,這種認真是真的嗎?
「你看到什麽了?」
莫鳴停頓了一下,把氣氛烘托得更加詭異,下一秒該是審問了。
「你把老鼠塞到晏舞抽屜裏的事情,哦不……應該是把死老鼠塞進抽屜。」
莫鳴很幹脆的說完這句話,期待何餘的反應。
何餘能是什麽反應了?驚訝,是驚訝,也是適度的不解,但就算如此,還是沒有叫出聲來,也沒有直接否定,一會兒後,才麵稍露怒色。
「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他竟然還是文質彬彬的提問。
如果是詆毀了你的話,請更加生氣的反駁好嗎!別這麽冷靜的回擊,不然我會動搖的!莫鳴稍稍緊張起來,但好在的是,沒有絲毫的表現在臉上。
「我親眼看到了,你把死老鼠放進晏舞的抽屜裏麵了。」
莫鳴冷靜的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說過的話,情感上的波動也不存在。雖然莫鳴覺得自己可能需要變幻一下態度,卻又擔心會弄巧成拙露出破綻。
「我不知道你親眼看見了什麽,但我能說的是,我沒有做過。」
何餘很是生氣,臉上寫滿了委屈,下一個動作就是轉身,冷酷的轉身,接著轉身往學校的方向走,直走就行!不用理會莫鳴的胡言亂語!
「我知道你的目的!而且親眼看到了你的行為!所以別掩飾了!」
在何餘先失態之前,莫鳴表現出了氣憤。
何餘停下腳步,轉身盯著莫鳴,一臉的同情,攤開雙手,苦笑一下,仿佛被誣陷為凶手的善良市民對蹩腳偵探表現出的無奈。
「放學前的大課間我可是跟朋友去操場了唉?足足晃悠了整個課間,他們都可以作證的。」
聽到這句話,莫鳴在心裏笑了出來。瞪著何餘,白了一眼,右手握拳,往木製的長椅上,用力一錘,「砰」的巨響,是震怒,何餘身體都動搖的一抖。
「誰跟你說了是在大課間放進去的!」
「不然那是什麽時候?我都有不在場證明的,我的朋友可以替我證明。」
這種情況下,何餘仍然能夠保持理智,令人敬佩,不過,已經結束了。
莫鳴嘴角微微上揚,微笑的嘲諷,讓人很不愉快的表情。
「班長有一個習慣,會把當天不用的課本放進抽屜裏麵,一般都不會再拿出來,在班長斜後方的你應該是知道這個習慣的吧……」
莫鳴說著說著,觀察何餘的表情,這個時候他表情已經沒那麽遊刃有餘了,對莫鳴的惡意深深的反感。
「你在體育課的時候,離開了一會兒對吧?說的是去上廁所,也正是往廁所的方向走,和你一起的還有幾個男生,他們可以證明,但你去完廁所並沒有直接回到操場,而是跟其他人說自己有事,讓他們先走。實則是……」
此時何餘臉上已經不太好看了,手蔥從褲子口袋裏麵拿出來,又放進去。
這個完全是莫鳴猜想的,但既然是這種反應,那麽說明自己的想法沒有錯,還可以繼續挖掘下去。
「實則是把藏在廁所裏麵的死老鼠拿出來,接著偷偷溜到二樓的教室裏麵去。班長的抽屜裏麵是有香袋的,這個坐在班長斜後方的你也是知道的。有香袋,再加上外圍有書堵著,老鼠腐臭味就散發不出去,一直到放學後,班長從抽屜裏拿家庭作業的資料的時候,才發現這隻死物……」
何餘緊咬牙關,雙腿顫抖,強忍著不安。
莫鳴語氣沉重起來,用眼神拷問何餘。
「而你,恰好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出現的目的就是所謂的增加好感吧,增加你認真愛慕著的班長對你的好感。」
莫鳴後麵的話是羅楠說的,其實他可自己想不出這種話來。
何餘這個時候才是完全被莫鳴說說得呆滯住了,臉色蒼白,冷汗下落。莫鳴知道,自己完全猜對了。何餘現在的想法應該是「完全被他看到了!自己完蛋了!」
「那個……不是的,不是……不是我做的!」
「我都看到了。」
「你瞎猜的!我根本就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要是有測謊儀就好了,看他還狡辯,不過就算是測謊儀用在何餘身上,他也會否認說「不是這樣的……這個儀器有問題!我不是動搖了!隻是有點緊張!」
「我看到過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莫鳴接下來要說的便是自己先前冷落排除何餘的主要原因了。人如果不太真誠那麽可以理解為是圓滑,這個是可以原諒的,但一單卑鄙,罪無可恕!
那邊更加驚恐起來,嘴巴長得大大的,吃驚到說不出話,吃驚中還藏著「疑惑」。
請問我做過那麽多下作的事,你看到的是哪一個?
「上次班上一個女生的錢包掉了,是你撿到然後給她的對吧?」
莫鳴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何餘雙腳往後龜縮了一步,重心不穩的開始搖晃,拚命搖頭,不是否認,是在哀求莫鳴「不要說了!請不要說了!」
莫鳴沒有停止的打算,這種事情一次清算完好了。
「其實是你偷的吧?然後再還給人家?盜亦有道?」
「不是的!那不是偷!隻是……在她課間不在的時候……拿走了而已……後來我還給她了!這不算偷!」
可悲,可歎。
「你的事情,我看到過很多,這裏不一一跟你描述了。」
莫鳴虛張聲勢起來,但這是自信滿滿的虛張聲勢,因為自己至少兩次看到過他的卑劣行跡,再多一次,也必須相信吧?
何餘一把癱在地上,雙手撐著地,很是不穩,這時耳邊的一絲耳語,都能讓這七尺的男兒魂飛魄散吧。
「你想……怎樣?」
何餘絕望的仰視莫鳴。
莫鳴站起身來,拍了拍腿上的灰,拍去的不是灰塵,大概是緊張和不安。解決了事情本來應該如釋重負的,但看著何餘這可悲的男兒,莫鳴反倒覺得更加壓抑起來。
「好自為之吧。」
撂下五個字,莫鳴轉身往學校的方向走,留著癱在地上淩亂的何餘。
今天的公交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勤快,遠不到七點,就到站了。
身著晴川高中校服的學生,湧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