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都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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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權更替,陰謀畢現,多年的暴政之下焉有完卵?七皇子厲王和十一皇子宣王的皇位之爭,卻以丞相府的百餘條性命為墊腳石!血流成河,漫天冤魂!
“菀瑜妹妹,對不起,請給我幾年時間,屆時並將你全家迎回!等我!”
這是宣王趙長蘇對他的未婚妻子藺菀瑜所言。
而轉眼間,藺菀瑜便困於枷鎖,踏上前往流放之地的路程。
“啪——”
隨行官員手持長鞭,對著懶怠慢行的犯人就是毫不留情地鞭打,伴隨著不堪入耳的辱罵聲,藺菀瑜感覺鼻尖都縈繞著腥臭的鮮血味兒。
許是藺菀瑜的眼神太過悲憫和哀傷,引得官員惡狠狠地對她啐道:“不過是叛賊之後,流放饒你一條性命已是法外開恩,若是不知好歹尋死,老子手裏這鞭子倒是可以成全你!”
說完便作勢要抽打上來,但藺菀瑜卻出奇地絲毫沒有懼怕之色。
她藺家世家忠魂,都死在了盛京的刑場之上,而她作為藺家唯一的女兒,也曾是十一皇子的未婚妻,雖保住性命,但也免不了流放之罪。
“爛命一條,何懼一死。”
太久沒好好吃飯喝水,藺菀瑜感覺自己拚盡全力吼出來的話,在別人聽來還不如蚊子音來得響!
“哼,算你識相,好好趕路,還能保住一條命!快走!”
官員看著藺菀瑜搖搖欲墜的身子,眼底泛起貪婪之色:這麽好的皮相,打壞了可惜,嘖嘖,到底是京中貴女,落魄也是美人兒,既然已經流放,不如……
流放的最終目的地在哪裏,藺菀瑜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對她而言,地獄還分第幾重嗎?
都是一樣的。
趙長蘇那安慰人的話,跟哄小孩一樣,誰能信呢?
被流放,除了吃不好,穿不好,脖子上還架著枷鎖,雙手被鎖著,腳踝處也戴著鐐銬,每天走個幾十裏地,和牲口已經沒兩樣了。
短短幾天,藺菀瑜感覺自己跟死了幾次一樣,每每累得要翻白眼的時候,那劃過的鞭聲和人的慘叫聲,都能將她的神識拉回。
有時她也會想,若是死在這路上,是不是能離死在京都的家人能近一些?
但天不從人願,饒是環境已經困苦成這般模樣,藺菀瑜都能半死不活地繼續走著。
或許是生命的頑強,又或許是她心裏那滔天的恨意,在支撐著。
她恨趙長蘇!她恨皇權!她更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和爹爹和哥哥們一起上刑場,為什麽唯獨她活了下來……
稍稍能喘口氣的功夫,她也不似旁人,要麽躺倒休息,要麽向官員求爺爺告奶奶討口吃喝。
她隻是坐著,平靜地坐著,好似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
眼淚早就在聽聞噩耗之時流幹,在與趙長蘇最後一次見麵,聽他說出那樣可笑的話時流盡。
夜幕降臨,今日走得慢,沒能進城,隻好在野外駐紮,而他們犯人隻能抱團在一起,露天休整。
藺菀瑜一路上配合得很,不太挑事逆來順受,所以挨鞭子很少,隻是那衣衫襤褸也難掩清貴氣質。
而其他身上帶傷的人得不到及時的醫治,多多少少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從小成長在優渥環境的藺菀瑜即便心灰意冷,也本能地遠離那不舒服的味道,重新找了個樹樁子,獨自靠著休息。
見藺菀瑜再次落單,不遠處的兩個官員賊眉鼠眼地對視一眼,各自離開。
夜半時分,藺菀瑜睡得很不安穩。
夢裏漫天遍地都是血紅的紅色和哭天搶地的哀嚎。
那聲音很熟悉,都是府裏從小陪伴她長大的家奴,是前陣子還生龍活虎,會跑會跳會笑的活人。
現在,沒了,都沒了。
痛得太深太猛,直接引起藺菀瑜身體反射性抽搐了一下,清醒了過來。
夜裏的風格外的涼,吹在身上略有些刺骨,藺菀瑜靠在樹上,看著黑片片的天空,神情呆滯。
突然身後傳來一絲動靜,然後聽見什麽“快動手”便脖頸一痛,沒了知覺。
等趙長蘇趕來之時,兩個負責運送犯人的官員正在對著暈死過去的藺菀瑜上下其手。
眼見著就要扯開她的腰帶,他立馬氣血上湧,發了狠地衝上去,將那二人分筋錯骨,扔在一邊。
才幾日不見,曾經嬌嫩的姑娘如今灰頭土臉,摸一摸她的臉蛋,瘦了好多啊!心疼的他心髒一抽。
但眼下容不得他耽誤功夫,要知道,他那七皇兄已經登基,為保住自己和母妃的性命,他堂堂十一皇子,已經自請前往北境。
現在可是半路偷跑出來,隻為了再來見一見他心裏的姑娘。
“主子,屍體已經運來了。”趙長蘇的手下將一具容貌身形都與藺菀瑜相似的屍體搬過來。
“好,把枷鎖換過去。”趙長蘇指揮著手下快速將人換走,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把藺菀瑜抱起來離開。
馬車上,趙長蘇如視珍寶地給藺菀瑜擦拭臉上手上的髒汙。
他很慶幸她沒有被鞭打,聽說很多流放的犯人在路上就能被打死餓死,所以他才這般急地趕過來。
“主子,已經交代好了,他們過兩日便會將二小姐的名字加到死亡名單中。”
“好,出發!”
趙長蘇下達命令,但手下卻一臉為難:“主子,二小姐身體嬌貴,不好帶去北境啊!不如就聽娘娘的安排,將二小姐送去江南錢塘。”
趙長蘇剛想反駁,一旁的女侍衛玉燕也附和道:
“是啊主子,我們此次前往北境,前途未知,危險重重,二小姐身嬌肉貴,去了恐怕也保不住性命,所幸現在已經詐死,不如就聽娘娘的,送到錢塘陸家,好歹平安富貴。”玉燕知曉藺菀瑜在小主子心裏的位置,便容不得他倆雙宿雙飛,去北境日日相對,風流快活。
但趙長蘇想的卻是,此行若是帶著藺菀瑜,危險不說,若是被新帝發現藺家還沒死絕,怕是會再下殺手!說白了,繼續流放和去北境,於藺菀瑜而言都是死路一條。
如此,趙長蘇即使心裏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放手。
隻是,臨別前,趙長蘇想讓藺菀瑜睜眼看看自己,但又怕對上她那幽怨恨意的眼神。
畢竟,下令誅殺藺家上下百餘口的,是他十一皇子,宣王趙長蘇。
他也不想的,隻是厲王趙長宇已經攏住了大半朝堂,還得到了先帝近侍太監所言的先帝臨終傳位口信。
可以說,大局已定,而在此相爭中落敗的趙長蘇,迎來的結局同樣隻有死路一條。
但他不信命,聯合僅剩的朝中大員,一番操作下來,趙長宇便給了趙長蘇一次起死回生的機會,就是誅藺家!
藺氏作為盛京的世家大族,雖位居丞相之位,實際上再往上幾輩,可是開國功臣!在朝堂民間的聲望都極高!
可偏偏就是反對趙長宇上位的最大的領頭者!
嗬嗬,不就是看上趙長蘇那個慫包蛋麽,還想將自己最寶貴的女兒嫁過去,那他就偏偏要藺丞相最看好的趙長蘇,親手殺盡藺家人!
為了活命,趙長蘇僅僅思考了半夜,踏著即將黎明的月色,進宮應下了這件差事,他隻求自己能遠離盛京,以及,留藺菀瑜一條性命。
為表誠意,他的親生母妃,榮妃,願留在宮中,終老一生。
看著趙長蘇跟死狗一樣地匍匐在地,他趙長宇的心裏就格外痛快!
心情一好,便答應了趙長蘇的請求。不就是一條女子的性命?他這個新帝,施舍得起!
這邊趙長蘇又陪著藺菀瑜了小半個時辰,見她依舊沒有蘇醒的樣子,最後隻能戀戀不舍地離開。
“玉燕,你陪著菀瑜妹妹南下,記住,在陸家,她是外室所生的庶女,你要貼身護她周全!”
他下達最後一個命令,從懷裏掏出一個上好的羊脂白玉鐲,輕輕套在藺菀瑜的手腕上。
“這是藺兄托我為你尋的及笄禮……”趙長蘇知曉自己對藺菀瑜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痛,他也不想的,隻是時局所迫,他要活下去才能謀劃未來。
“抱歉……”
忍著心髒的一揪一揪的疼痛,趙長蘇在藺菀瑜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一別,許是數年都不能相見,隻希望她能在陸家健康平安的成長,等著他回來!
目送走了趙長蘇,被單獨留下來的玉燕一臉鐵青,懊悔不已。
剛才為啥她要勸說趙長蘇?若非如此,她便能跟著王爺去北境了!若是朝夕相處數年,就算不能當側妃,做個寵妾肯定沒問題!
可偏偏現在要陪藺菀瑜這個喪家犬去錢塘!真是晦氣。
但是轉念一想,安排藺菀瑜去陸家的是榮妃娘娘,若她不勸阻王爺帶走藺菀瑜,屆時榮妃娘娘也不會輕饒了她。
罷了,說到底自己的大主子還是娘娘,娘娘又是宣王的親生母親,討好她更重要些,以後若是娘娘能做主,自己成為宣王的寵妾,那也是榮華富貴的一生。
唉,當下左不過就是護送一個弱女子,對於常年習武的玉燕來說,小事一樁!
想通了這點,玉燕便收起怨懟的神色,裝出和善的樣子幫昏迷的藺菀瑜脫下囚服,換上樸素幹淨的衣裳。
擦幹淨臉上的灰塵泥土,露出藺菀瑜本身的容貌,五官精致,清麗淡雅又嫻靜,通身的氣質是玉燕這樣從底層滾打出來的粗野女子不能比的。
看得玉燕又羨慕又嫉妒,最後冷哼一聲,薅走了她手上的白玉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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