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見這個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嘴唇翕動，似乎是在喃喃自語，誤以為白牧川跟自己在某個階段一樣，精神到達了即將崩潰的邊緣。他就是在分裂出徐靈之後，精神狀況才漸漸好轉。
徐靈是個頑劣的小孩，他很耐痛，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白牧川看著這個弟弟，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白牧川回答他的問題：“是，我就是白牧川，你血緣關係上的哥哥。”
白言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他的話不如徐靈的多。他也從未想過自己能與這個“哥哥”見麵。他不知道正常的“弟弟”會怎樣給初次見麵的哥哥打招呼，白言生硬地說：“帶我離開精神病院，我可以給你一點好處。”
明明是想打招呼，卻被他說成了是一場交易。白言有些懊惱，卻聽到白牧川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可以。”其實不是為了所謂的“好處”，隻是白牧川不想讓白言繼續呆在精神病院。
“但是現在不行。”白牧川將一隻聯絡器別在他的耳朵裏，“三天後，我會準時來接你。”
“真的麽？”白言的世界裏很少有期待，現在卻多了一項，“你……會騙我麽？”
“不會。”白牧川不知要如何安慰小孩，一道虛幻的影子從他腳下分離。
死神黑影感受到他的召喚，從前麵攏住白言的身影。白言一開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後退半步，他發現這道影子身上雖然戾氣重，但是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白牧川想了一個理由跟他解釋：“它是專門保護小孩子的‘影子’，如果有危險，它就會舉起手中的鐮刀刺向敵人。”
白言嘴角扯動：“哥，你這個謊言太拙劣了。”第一個稱呼喊出口，似乎還挺自然的。
“當我三歲小屁孩呢，這明明就是遺跡。”
白牧川：“……”是他低估白言的智商了。盡管他再恨白道一，也不得不承認白氏的智商遺傳向來很高。
“是，這是遺跡【死神黑影】，這三天他會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白牧川打開窗戶，他已經不能再繼續逗留了，“三天後見，你耳朵裏的聯絡器也可以使用。”
白牧川“唰”的一下就不見了，白言立刻跑到窗子邊去看，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自己這個哥哥，似乎有點厲害。
“言言小朋友，外麵下著雨，你怎麽把窗戶打開了呀？”護士推開門進來，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對白言說。
白言上一秒還深沉的臉，下一秒忽然變得清澈懵懂。
忍一時風平浪靜，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白言乖乖跑到病床上躺好，用他平常不屑一顧的臉和嗓音扮可愛。護士被他萌得心都要融化了，白言在心裏唾棄自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一秒變臉，就是白牧川都沒有這麽快。
……
暗龍、山鬼、龐健三撥人的戰鬥即將接近尾聲，白牧川準備收網。
妹妹：“看到那個躲在銀行裏避雨的女人了麽？她就是暗龍繼承人，薑漫。”
白牧川一眼望過去，一個年輕女人蜷在銀行的聯排椅子上，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那裏還有一個人。白牧川原本是想直接殺死暗龍繼承人，現在卻……無法下手了。單看薑漫這個人，她在一周前還隻是一個普通人，現在被迫卷入靈行者的世界，參與神使團繼承人之爭。薑漫沒有什麽錯，與白牧川敵對的是她暗龍繼承人的身份。
妹妹嬉笑：“殺了她，哥哥就又少了一個對手。咱們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殺了暗龍繼承人麽？”
街道陰暗潮濕，又一道尖銳的槍聲響起。薑漫透過玻璃窗能看到不遠處閃爍的火光和不時騰起的煙霧，她緊張的雙腳不停地在地板上移動。刀哥出去有一會兒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她能感受到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不安，雨勢並未因槍火減弱，反而更加猛烈地敲擊著窗戶。
街頭巷尾的感應燈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投射出破碎的光線，映照在濕漉漉的地麵上，地上沉積的雨水已經被水暈染得鮮紅。
銀行前麵幾輛懸浮車輛停了又走，走了又來，車輪濺起的水花在鐳射燈光下瞬間化為蒸氣流。全息廣告半透明地懸浮在空中，播放著各種商品信息，代言義肢的女明星卻換了一個。
白牧川歎氣：“怎麽難辦的事一樁接著一樁。”
“這有什麽的，殺了她啊哥哥。”妹妹慣不會對別人心慈手軟，慫恿白牧川盡早下手。
如果神使團內都是青鋒那種做派，對白牧川來說還好一些，他不用顧及其他。
“這樣不對，妹妹。”白牧川逮住機會教育她，“我們也可以換一個思路，用其他方式解決繼承人之爭的問題。”
“嗬。”妹妹不情願道，“那好吧。”
白牧川：“不僅是薑漫，陸興陽也是神使團繼承人，他是‘刺客’一脈，我不可能對他下手。如果他知道我同為‘繼承人’之一，我相信繼承人之爭他也不會對我有什麽想法，說不定那個傻子還會讓‘刺客’幫我奪權。”
妹妹沉默一瞬：“真是搞不懂你們，人與人之間的事太複雜了。”
白牧川向她解釋：“而且，不到最後關頭，最後的贏家永遠不會冒出頭來。繼承人之間也許早已有人達成了合作。或許……我們可以讓薑漫放棄爭奪神使團之主。”
妹妹：“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有一個問題，即使薑漫自己放棄，你又如何保證她背後的山鬼不會迫使她做出一些行為？山鬼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尋找繼承人了，他們想要奪權的野心昭然若揭，不會那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的。”
“那我與你打一個賭如何？”
“什麽賭？”
“讓山鬼臣服於血魔。”
妹妹一怔，白牧川這話勾起了她的興趣：“好啊，賭注是什麽？”
“如果我贏了，你就放棄隨時可以殺人的念頭；如果你贏了，要求隨你提。”
白牧川根本沒有提出什麽要求，賭注對妹妹更有利。不過妹妹加了條件：“如果你贏了，我就帶你去見識一下門後的世界。”
“……門後的世界？”
“沒錯。【神之匙】的門後。不僅是我的那扇門，醫生的那扇門也可以帶你去看看。”
白牧川第一次聽說鑰匙打開的門，自己可以進入：“成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