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正廳級，另1個是副省級，官場之路如果走到這1步，幾乎可以做到泰山泵而麵不改色。
    見識的場麵太多，眼界開闊城府深，遇事之時極其冷靜，很難出現驚慌失措的情況。
    然而這世上做父母的人，哪怕身份已經貴不可言，但是當他們聽到子女出事，所有的冷靜和沉穩都會化為虛無。
    “自家閨女出事了！”
    “哭著和他們告別！”
    “那種淒婉而又悲傷的無助，即使遠隔千裏也能從電話裏聽出。”
    “閨女想死，準備自殺……”
    人在臨死之前，打電話和父母告別，這是人之常情，但卻令人揪心。
    顧明月的媽媽手握電話聽筒，旁邊站著臉色蒼白的爸爸，兩口子的身體都在顫抖，額頭上有細密冷汗沁出。
    怎麽辦？
    怎麽辦才好？
    丫頭在電話裏哭的那麽淒涼，言語之間透露出濃濃的死意，仿佛下1刻隻要放下電話，這個世上從此就少了1個花樣女孩。
    如果是別家的女孩如此，這對高官父母也許隻是1歎，頂多說1句‘真是可惜了’，心裏不會有任何的波瀾。
    但這個女孩是自家的啊，是他們兩口子的心頭肉，自家閨女哭著要自殺，任何父母都會心生恐慌。
    猛然顧明月的爸爸伸出手，發瘋1般從妻子手裏奪過電話。
    他宛如咆哮1般，聲音透著緊張，大吼道：“丫頭，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別哭，別怕，不管遇到什麽事，爸爸永遠站在你身邊……”
    “我和你媽媽現在就動身，連夜趕往北方的齊省。”
    “丫頭，求求你，你給爸爸媽媽1點時間，我們保證天亮之前出現在你麵前。”
    “不論你心裏多麽痛哭，也不論你感覺多麽絕望，但你1定要等到爸爸媽媽出現，你千萬不要鑽入深山老林去尋死。”
    “丫頭，爸爸求求你了好不好！”
    “什麽？那個叫夏碩的小夥子正在陪著你？”
    “他也在安慰你，他強行拽著不讓你尋死……”
    “好好好，他做的對。”
    “強行拽的好啊，幸虧有他拽著。”
    “丫頭，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最遲天亮之前，我們絕對到達北方，你心裏所有的委屈，到時候都可以和爸爸媽媽說。”
    放下電話之後，顧長征立馬去拿外套，妻子卻焦急開口，語氣忐忑問道：“怎麽樣？丫頭怎麽樣？剛才我在旁邊聽著，似乎她身邊有人陪伴？”
    顧長征點點頭，麵色凝重道：“是那個名叫夏碩的小夥子。”
    妻子李秀寧下意識的點頭，道：“是他？我見過！當初他來廣粵銷售鬆菇，閨女纏著咱倆去當托……”
    突然李秀寧麵色暴怒，雙目之中宛如噴火，厲聲道：“都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的緣故，咱們閨女不會去北方。”
    顧長征伸手攥住妻子的手，沉聲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咱們必須立刻動身，我在電話裏答應閨女，咱倆必須在天亮之前出現在她麵前……”
    說著1停，繼續又道：“這丫頭從小性格死擰，隨你1般容易鑽牛角尖，她現在出了這種事，心裏正是最脆弱之時，如果咱倆天亮之前沒有出現，你想想這丫頭到時候會怎麽想。”
    李秀寧頓時臉色蒼白，下意識的喃喃自語：“她肯定會感覺更加悲傷，認為自己的父母也放棄了她。”
    顧長征再次點點頭，道：“所以咱們現在要做的，是立刻動身趕往北方，而不是暴怒發火，耽誤趕路的時間。”
    “況且你就算發火，也不該遷怒夏碩！”
    “咱家閨女出事之後，小夥子1直陪在身邊。如果沒有他的安撫，閨女說不定已經……”
    聽到丈夫這麽說，李秀寧頓時打個哆嗦，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你說的對，我不該遷怒他，相反應該謝謝他。”
    ……
    兩口子雖然都是高級幹部，但是這1刻全都心亂如麻，急匆匆的出門之後，1路直奔飛機場。
    恰好當夜有1趟航班，可以直飛齊省的省會，並且9十年代的飛機很難滿員，隻要是登機之前都可以買到票。
    坐上飛機之後，兩口子心裏忐忑不安，既擔心趕路的時間不夠用，無法在天亮之前趕到地方，又擔心夏碩安撫不住閨女，導致閨女在他們到達之前自殺。
    3個小時的航程，簡直如熱鍋上的螞蟻，偏偏由於閨女的事情太敏感，兩口子不敢在飛機上進行討論。
    隻能在心裏硬憋著，腦裏亂成了1鍋粥。
    總算撐到飛機降落，到達了齊省的省會，這時候才突然意識到，他們還有很長1段6路要趕。
    然而此時乃是深夜，根本沒有長途汽車，如果等到天亮再坐車，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目的地。
    終於，動用了特權！
    直接借用機場的電話，打給了齊省的相關人員，不敢明說來曆，隻說要借1輛汽車，用途乃是私用，暫時不確定歸還時間。
    身為高級幹部，身份就是最大的抵押，齊省某個大佬親自動身，短短十5分鍾就趕到了機場。
    由於涉及自家閨女的‘機密’，所以兩口子婉拒了齊省大佬想要陪同的好意，甚至連司機也勸退，顧長征自己負責開車。
    這是省委5號專車，1路風馳電掣，沿途沒有任何阻攔，直奔沂城市的方向。
    顧長征曾是軍人，開車的技術很好，再加上深夜之時路上車少，他幾乎全程保持著150邁的高速。如此兩個多小時過去，兩口子已經到達了沂城。
    進入沂城地界之後，心理上終於有了1絲放鬆，感覺可以完成對女兒的承諾，天亮之前絕對出現在女兒麵前。
    人的情緒1旦放鬆，各種念頭便會紛至遝來，這時候才開始冷靜分析，開始‘謀劃’閨女的未來之事。
    謀劃！
    這個詞聽起來有種陰謀味道。
    然而在9十年代初期，女孩子遭遇了被人糟蹋的事，對於父母而言，必須要有所謀劃。
    閨女不能自殺，必須好好活著，這是前提！
    事情需要掩蓋，裝作無事發生，任何人敢提起這件事，都可能刺激到閨女的神經，1旦刺激閨女的神經，讓孩子想起不好的經曆，那麽，閨女仍舊可能自殺。
    所以，第2個前提是掩蓋。
    第3點，閨女的未來怎麽辦？
    改革開放雖然搞了十多年，但是國內風氣仍舊保守，尤其是對於女孩子的貞潔，幾千年的舊有觀念尚未轉變。
    如果女孩子被人糟蹋了，傳出去確實會引起同情，然而人們在同情之餘，對於這個女孩子卻會敬而遠之。
    談戀愛肯定別想了，好男孩不要這種女孩，哪怕女孩是受害者，但是受害者也會遭受偏見。
    說親也不行，因為說親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結婚，而1旦結婚之後，事情肯定被男方發現，新婚之夜沒有落紅，女孩子很難在夫家抬起頭。
    這種情況，還隻是女孩子被1個人糟蹋過的情況，偏偏他們的閨女遭遇淒慘，竟然在深山裏遇到了78個流竄犯。
    夫妻兩人都是明白人，深知這種事難以委身下嫁，自家閨女是個什麽性格，他們兩口子心知肚明。
    況且就算能夠抓到罪犯，又怎麽舍得把閨女嫁給流氓？槍斃他們都恨之不及，怎麽可能把閨女推進火坑。
    然而不嫁人怎麽辦？女孩子終究要有歸宿的。如果是放在以前，他們的家世肯定挑挑揀揀。但是出了這個事之後，變成了人家對他家挑挑揀揀。
    門當戶對的，肯定不會通婚。
    門第稍差的，又擔心人家是為了攀附而強忍。強忍意味著沒有感情，自己閨女肯定不幸福，那還不如不嫁，免得1輩子委屈。
    所以唯1的1種可能，是找個出身底層的老實人，首先性格要穩重，其次心地要善良，必須懂得嗬護自家閨女，並且能夠接受閨女遭遇過的事。
    但是，這很難啊。
    以現在國內的保守風氣，幾千年來的固有觀念，除非是找個離過婚的男人，否則很難尋到令人滿意的目標。
    從沂城市趕往青山鄉的路上，道路質量完全沒法和之前相比，然而兩口子心緒重重，壓根沒有在意汽車顛簸。
    車子仍舊開的飛快，保持100多邁的速度，顧長征的腦速似乎比車速更快，腦海中不斷閃過1個1個的盤算。
    旁邊副駕駛的位子上，妻子全程沉默不言，但是顧長征心裏明白，妻子同樣在絞盡腦汁的謀劃著什麽。
    如此1路無話，飛速趕路前行，又是1個多小時過去，前方隱隱出現青山鄉的界碑。
    到了，青山鄉！
    兩口子幾乎不約而同，下意識的吐出1口氣。
    仿佛是心有靈犀，又或者夫妻間的默契，突然竟是同時開口，壓低聲音說出了相似的話：
    “夏碩那個小夥子，性格似乎很不錯。”
    “夏碩怎麽樣？可行不可行？”
    語句不1樣，意思卻相同。兩口子心知肚明，都知道對方意思，相互對視1眼，微微點了點頭。
    由於已經進入青山鄉地界，心理上越發感覺接近閨女，這時候情緒上的緊張稍微減緩，終於可以完全冷靜的開始分析。
    李秀寧首先開口，道：“夏碩十7歲，咱家明月也十7歲。前陣子他去廣粵銷售鬆菇，咱們閨女全程陪著他進行幫助，有著這個前提，說明對他有好感。”
    顧長征沉吟出聲，論點卻是另1個角度，道：“鬆菇銷售之後，閨女隨著夏碩1起來北方，名義上是監督合同的履約，實則是想跟過來繼續幫助他。”
    說著1停，繼續又道：“老3已經跟我坦白，咱們閨女在啟程之前又去要錢，逼著老叔做出承諾，答應會在青山鄉投資新的項目。”
    說著再次1停，語帶深意又道：“所以咱們可以堅持這個說辭，閨女是為了幫助夏碩才會來此。由此才會遭遇欺辱，壞掉了1輩子的幸福。”
    李秀寧立馬點頭，臉色顯得十分嚴厲，道：“始作俑者，就是夏碩，如果沒有他的出現，咱們閨女肯定會老老實實待在廣粵。那麽就不會有北方之行，也就不會受到悲苦的遭遇。”
    顧長征心知肚明妻子的意思，點頭予以配合道：“男人要懂得責任，這件事是夏碩的責任。我認為必須和他談1談，讓他意識到自己害了1個女孩子。”
    李秀寧立馬再次點頭，這1次連語氣也變得嚴厲，道：“如果他想推諉，不願意承擔自己的責任，那麽可就別怪咱們大鬧1場，哪怕是強逼也要逼著他點頭。”
    聽到妻子這麽說，顧長征似乎微微遲疑1下，但是隨即想到閨女的幸福，所以心裏的歉疚瞬間壓下。
    這時候車子已經進入青山鄉駐地，由於是深夜所以大街上並無行人，雖然急著出現在閨女麵前，但是顧長征卻突然把車子停了下來。
    兩口子坐在車上，相互對視1眼，顧長征摸出香煙，點燃吸了1口。
    吐出煙霧之後，明顯陷入思索，足足得有1刻鍾時間過去，他才語帶鄭重的緩緩開口，道：“其實你我心裏都明白，這事是強行扣在夏碩的頭上。”
    說到這裏時，再次吸了口煙，又道：“無論他答不答應，以咱們的手段肯定能讓他答應。這也就意味著，那孩子從此以後是咱們的女婿。”
    李秀寧點點頭，低聲道：“既然是咱們的女婿，並且這事是虧欠了他。所以，咱們必須對他做出1些補償。”
    顧長征又吸了1口煙，第3次陷入思索，沉吟道：“如今那孩子的級別，似乎隻是個副股級。北方的發展不如南方，咱們可以把他調到南方去。我把他安置在區委，隨手就能提個副科級。”
    說著1停，繼續又道：“副科級1年之內調崗3次，可以再次進行提拔，如此1來，他就是正科級起步的路子……”
    李秀寧微微遲疑1下，提出不同意見，道：“我掛職的期限即將結束，結束之後很可能不回京城，而是從中宣部脫身而出，直接外放1地任職常委，雖然仍舊是副省級，但卻是實權副省級。所以我認為應該由我帶著他，提拔的速度比你那邊要快。”
    這夫妻倆首次出現爭執，爭執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夏碩，隻因在他們心裏，這事對不起夏碩。
    但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這事從1開始就是個計謀。
    梅部長精準命中了為人父母者的軟肋，反過來設計讓這對高官夫妻接受出身寒微的夏碩。
    睡了你家閨女，你們還得謝謝！
    【作者題外話】：這章由於情節連貫，沒法進行掐章，所以發布大章節，字數大約和之前兩章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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