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孔宣畢竟是普通人，他本是可以成為這天下至高位置的人。
    結果卻被害的，從小吃盡苦頭，每日拖著羸弱的身子，艱難的求生。
    雙親已故，而仇人還在猖狂的逍遙法外，霸占著本該是他們一家的位置。
    此仇不報，愧對人生在世走一遭。
    孔宣的行動很迅速，自他醒來後，不到半日的時間，多條命令就分發了出去。
    江城畢竟是暗閣的大本營，在他們的地盤，掌握沈陀的行蹤還是很容易的。
    坊間的暗線，開始了不動聲色的引導著成王世子的人。
    江城的水，徹底攪渾了。
    任何事情，隻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
    沈陀的人，很快就順著這些細枝末節，查到了孔家。
    速度之快，打了孔老爺子一個措手不及。
    江城的府兵，包圍了孔家，引起的轟動不小。
    這一次孔老爺子還是被帶走了，同時雲曦和孔宣居住的小院也被密密麻麻的侍衛，給保護監控了起來。
    沈陀身著官服，大踏步的走進院子，此時雲曦和孔宣在院中下棋。
    秋日裏的陽光暖洋洋的，沒有烈日的灼燒感，曬在外麵讓人昏昏欲睡。
    沈陀的到來，打破了院中的寧靜。
    當然，這一切也都在兩人的算計中。
    “臣，成王世子沈陀拜見太孫殿下。”沈陀把手中的長劍放置在地上，單膝對著孔宣行禮道。
    雲曦和孔宣起身，孔宣低咳著說道：“成王世子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太孫殿下。”
    “您就是太孫，是先太子的遺孤，是當今聖上的長孫。”
    雲曦看著兩人先是推拒一番，再就是步入正題，到後麵的相談甚歡。
    孔宣這個人，果真是七竅玲瓏心。
    早在沈陀來之前，就已經派人快馬加鞭的給京城送去了信。
    聖上的意思，是想要見見這個流落在外的孫子。
    可惜孔宣身子不好，長途跋涉，也撐不住。
    聖上心疼孫子從小受的苦，特意讓京城中的錦衣衛來接人，隨行的還有太醫院的禦醫數位。
    此時隊伍已經在來的路上，孔宣還可以在江城多休養幾日。
    孔老爺子被抓了起來，自然是要審問一些當年的事情。
    隨著孔家被調查，孔老爺子之前派人給孔宣下毒，還有攔路截殺的事情也就暴露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是孔老爺子所為。
    畢竟，孔宣是他最喜愛的孫子。
    但當一件件事情水落石出，事實擺在眼前，讓人不得不信。
    沈陀的人，在審問孔老爺子的時候。
    他，選擇了沉默。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一個人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為，隱藏皇室血脈，那事後又為什麽要後悔，再去謀殺他。
    晚間，雲曦和孔宣，用過晚飯後。
    孔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過來，說是老太太請他們去主屋一敘。
    昏暗的室內，隻有幾盞燭台在燃燒。
    孔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神色無悲無喜。
    看向孔宣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和你的母親長得很像。”原來從一開始，孔家老太太就知道孔宣的身份。
    這也很正常，畢竟在一個大家族裏，她身為主母，很多事情需要她經手應允。
    任何的蛛絲馬跡，天長日久都會漸漸的暴露出端倪。
    更何況是枕邊人的圖謀，這麽多年能察覺一二也很正常。
    “放過他一條命吧！畢竟，是他把你的命留下來的。
    為此，孔家已經犧牲了很多，大房吳氏母子就是老頭子為你的身份鋪的路，還有你的母親，拚死把你生了下來，孔家不欠你什麽。”
    這老太太心中什麽都明白，現在出來打感情牌來了。
    孔宣聽了她的話，冰冷的心，也沒有什麽波瀾。
    他也不明白，既然祖父當初選擇留下了他的命。
    為何後麵還要去害他？是後悔，當初救他嗎？
    出了主院，雲曦道：“既然不懂，就去問吧！”
    兩人相攜，派人去隻會了沈陀一聲。
    然後來了江城府衙的大牢。
    牢房裏，終年陰冷潮濕，發黴的氣味，腐臭的氣味，充斥在其中。
    孔宣一進到這個地方，胸口就發悶，呼吸不暢。
    不過，他仍堅持著，走到了關押孔老爺子的牢房門口。
    因為孔老爺子名義上還是孔宣的外祖父。
    在牢裏，沒有受到太多的刁難。
    孔宣看到這蒼老了很多的人，心中之前想的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孔老頭倒是看到了兩人，眼中也有了後悔的情緒。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複雜。
    三人對視了良久，最後還是孔老爺子打破了沉默。
    “你們來了。”
    孔宣應了一聲，問道：“為什麽？”
    孔老爺子苦笑的坐在地上，半白的發絲淩亂的打在臉上。
    他的神情晦暗不定起來，即是回憶，又是感慨。
    “三年前，有一次你病的很重，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
    那時我就去佛寺上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你能平安。
    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一個醫術高明的江湖大夫，他跟我我的馬車來到家，給你診脈說你活不過20歲。
    那時我有多絕望，為了你孔家付出了很多。
    又因為你是皇家的人，如果在你20歲之前，在孔家出了事，那麽孔家全族都要擔責任。
    與其這樣，不如在身份沒有爆出去之前，就離世。
    隻是我當時一時心軟，沒下重手，最後，隻是讓你病情加重了些。
    有些事兒一步錯，步步錯，邁出了那一步，就再難回頭。
    我每次都在殺你和不殺你之間徘徊不定。
    直到後麵你察覺了，你很聰明，手段能力都不差。
    短短時間就有了自己的勢力。
    後麵你是不是查到了是我下的手。
    那時我就不該留你了，可是人老了，終歸有心軟的時候。
    最初留下你隻是想著有朝一日，你能帶領家族飛黃騰達。
    可後麵我越來越怕，你的存在對孔家就是最大的威脅。
    自從算計了你之後，我就知道再也沒有退路了。
    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麽快，當有人來調查當年的事，我慌了。
    還想著派人在你回來的路上就解決了你，這樣孔家就不會受到牽連。
    錯了，一切都錯了，是我貪心毀了這個家，我有罪。”
    孔老爺子說道後麵言語，已經淩亂，不過雲曦也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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