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裕已經決定了。
    接下來什麽都不管，一心一意衝擊金丹境界！
    當然，其實也沒有什麽要做的，無非就是每天下午去秘境裏跟姑娘們吐納煉氣，給她們保駕護航而已。對於這種無私奉獻、舍己為人的事情，燕裕已經相當習以為常了。
    可惜的是，姑娘們似乎並不領情。甚至好幾天下來，她們都不願意跟自己說一聲“謝謝”。
    做好事做到這個份上，就很迷茫。
    燕裕不由得再次懷念起太陽真昧劍意。不得不承認的是，劍意雖然初見時極度嘴臭，但後麵確實是任勞任怨、有求必應，一旦有需要立刻出戰，不叫苦也不叫累……這不就是在戰隊裏的我嗎？
    如今沒了太陽真昧劍意，自己就變成勞務剝削鏈的底層啦！
    燕裕越想越是不爽，索性便去找安娜聊天了。目前在所有人之中，她是唯一一個不需要自己幫忙雙修衝擊境界的。
    推門進了安娜的房間，卻看見她正在收拾行李，床上亂七八糟擺了一大堆東西。
    “怎麽了？”燕裕納悶問道，“你要走了？”
    “親愛的，我得暫時先回北境去了。”安娜過來給他一個長吻，隨後無奈說道，“長老團裏有人想要培育八岐大蛇，我得回去阻止她們。”
    “都看到南境的慘狀了，怎麽還會有人想要作死呢？”燕裕對此表示極其不解。
    “大家隻看到南境培育出了他們的‘八岐大蛇’，逼得陸國不得不出動執劍人來解決。”安娜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你在南境放了那麽大一個炮仗，蘑菇雲都被氣象衛星拍到，人家隻會覺得南境的八岐大蛇實在是太厲害了，所以執劍人才被迫用出毀天滅地的大招。”
    燕裕：………………
    好吧，外國人口少是有原因的，而且以後要越來越少了。
    根據太陽真昧劍意的說法，這些通過超大規模血祭來人為培育的邪物，幾乎都是金丹級別的超綱妖魔，而金丹境界就會獲得一些概念性的能力，比如落頭魃的分身千萬殺之不絕，若沒有金丹級別的超凡者或者對應手段，根本不可能與之抗衡。
    因此，凡是打算培育“八岐大蛇”的勢力，基本上都會重蹈前世陰陽院的覆轍——發現自己根本控製不了八岐大蛇，然後開始擺爛任蹂躪。
    更加麻煩的地方在於，陸國如今已經沒有執劍人了。
    所以外麵再有勢力搞八岐大蛇計劃，到時候也沒人能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妖魔單單禍害本國也就罷了，隻怕到時候流竄到陸國邊境……
    “不能讓她們作死。”燕裕問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安娜將他用力摟住，笑道，“我回去就夠了。隻是有人趁我不在搗亂而已，你別擔心。”
    燕裕靜靜地抱著她，感覺這姑娘的胸懷似乎又有增加。奇怪，不是已經成年了嘛？
    嗯，大概是女巫的超能力吧。
    ————————————
    林檸也已經決定了。
    正如鏡中仙所說，傻乎乎地按部就班修煉，幾乎永遠都沒可能追上隊長。
    以隊長的性格，你若是沒法與他並肩作戰，那遲早要被他甩在身後，到頭來就會變成那種幾十年眾人團聚被隊長問“那誰啊”的可憐家夥。
    我要變強！
    “事先說好，你如果要騙我去什麽地方，我可不去。”林檸跟鏡中仙說道，“還有，要叫我練什麽奇奇怪怪的法術，我也不練。”
    “放心放心。”鏡中仙笑眯眯道，“我隻是教你劍術而已，難道純劍術還會修煉著修煉著就被人奪舍？”
    “哼，指不定呢。”林檸忽然又起疑心，“奇怪，你本體不是在隊長那裏嗎？為什麽還能跟我說話？”
    “你隊長就在基地裏麵，和你的距離小於我的傳音距離，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鏡中仙理所應當地道，“反倒是你，這般小心謹慎過了頭，不知道這對你劍道之路是有害的嗎？”
    “有沒有害，憑什麽你說了算哦。”林檸下意識開始嘴硬。
    “那不信你去問你的親親隊長唄。”鏡中仙道。
    林檸不說話了，隻聽見鏡中仙又道：
    “你隊長或許是個厲害的劍仙，但絕對不是一個厲害的老師。他自己喜歡複雜且操作繁瑣的劍術，是因為他的思維更擅長在短時間內針對複雜情況去做靈活應變，但這恰恰是你的弱項。你的優勢在於反應速度很快，所以更應該多用一些套路性的劍術，依靠超快節奏的進攻，將敵人拉到跟你對拚反應速度的場合。”
    “哼。”一聽她貶損燕裕，林檸頓時又不樂意了，“你又開始懂了？隊長早就知道我的長處和弱項在哪裏，但他說過劍仙不應該有短板，否則萬一被人針對就完蛋了。”
    “話也說得沒錯。”鏡中仙笑著說道，“從長遠角度考慮，你肯定要補齊所有的短板才行，但你應該現在補還是以後補？再不盡快展現出你的優勢，等你被你的隊長優化之後，就隻能自己默默努力去練劍啦。”
    林檸再次沉默下來。
    被隊長優化，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相比起來，走一些比較急功近利的道路，反而顯得更加能夠接受了。
    “你要教我什麽？”她不耐煩地催促道。
    “嗯，我想想啊。”鏡中仙拉長聲音。
    “怎麽還要想的？”林檸立刻給她施壓。
    “有些東西我教你，你現在也學不會嘛。”鏡中仙慢悠悠地說道，“有了，我教你‘分光掠影’吧。”
    “你先使白虹貫日，急衝目標，然後在最後半秒鍾內，在突進的同時施展浮雲三迭。”
    “怎麽可能？”林檸莫名其妙地說道，“白虹貫日轉浮雲三迭？”
    “是在施展白虹貫日的同時，施展浮雲三迭。”鏡中仙笑著說道，“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練會了就很簡單。你且去使，細節我來教你。”
    林檸二話不說，直接禦劍飛斬，白虹貫日！
    這一招其實就是直刺，而且是相當飛快的直刺。隨著速度提上來後，要在末端進行急停變招是非常困難的，最多也就來得及做一下方向的輕微調整。
    林檸有心要看鏡中仙的笑話，索性將速度提到最快，然後既不減速，也不變招，直接在高速狀態下使出浮雲三迭……
    咦？
    由於此時速度極快，浮雲三迭起手式又是劈斬，因此她隻是稍微偏轉劍光，青竹劍就在慣性推力下猛地打起旋來。
    連續轉了好幾圈，她才狼狽地將劍身穩住，在識海裏氣憤說道：
    “跟你說過不可能的啦！非要叫我試，現在你滿意了吧！”
    “你不是已經使出來了嗎？”鏡中仙淡定說道，“白虹貫日衝刺之下，偏轉劍光超過30度，劍身就會被迫打轉。你將旋轉視為劈斬，連轉三圈就是連劈三下，不正好是浮雲三迭嗎？”
    林檸直接被她講得無語了。要知道，禦劍術最怕的就是劍身失穩，因為在重新恢複平衡之前，你是根本無法控製飛劍走向的，等於劍仙完全沒有任何的自保之力。
    但是既然鏡中仙還在狡辯，那她也隻能再次去驗證了。
    你的歪門邪說，就由我來親自打碎！
    幾分鍾後。
    林檸按落青竹劍光，沉默地落在地上，一時間居然有些失語。
    怎麽會……居然能行？
    “簡單吧？”鏡中仙笑著說道，“劍身失穩，大多數情況下確實會導致失控，但隻有旋轉是特別的。就像自行車一樣，隻要輪胎轉動起來，就不會向兩邊傾覆了。”
    林檸沉吟良久，忽然質疑說道：
    “旋轉隻能保證不會完全失穩，但可控性依舊很差。要使出浮雲三迭，果然還是不可能的。”
    “當然了。”鏡中仙理所當然地道，“如果隻是旋轉就能使出這招，早就會被人誤打誤撞使出來了。之所以我稱它為套路，是因為它幾乎不具備可變招的空間。前後總共有五個細節，把劍路的所有變化完全限死，就像是被懸崖夾在中央的狹窄山路，你不這樣走就隻會碰壁。”
    “怎麽樣，是不是很適合不擅長應對複雜情況的你呢？隻要沒有變招空間，就不用去思考如何緊急變招了不是嗎？”
    “我不是不擅長應對複雜情況。”林檸依舊在嘴硬，“我隻是在這方麵沒有到極其頂尖的水準罷了。”
    “啊對對對！”鏡中仙哈哈大笑，“來，我來教你。分光掠影的末端要實現浮雲三迭的效果，不僅僅需要旋轉劍身，連旋轉的中軸也需要跟著旋轉……”
    林檸很快就意識到，鏡中仙並沒有半點危言聳聽。這招分光掠影的施展條件極為嚴苛，不允許有任何細節上的失誤，否則就會變成單純的劍身失控。
    但它的優點也是顯而易見的，就是隻存在所謂的標準答案。如果用做題家的說法，就是所謂的“客觀題比主觀題更容易拿分”，因為隻要死記硬背就好啦！
    林檸敢說我別的都不算擅長，最擅長的就是反複刷題、死記硬背！
    她從晚上6點練到11點，中途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停下來喝過，讓鏡中仙對她的毅力也是歎為觀止。
    更重要的是，林檸拿出了她縱橫題海十多年的頂級法寶：
    錯題集！
    “還是最後一個細節最難。”她的本子上已經記了30多頁，每次練習犯的錯誤都會記錄在案，再犯就於後麵畫個“正”字，“另外三次旋轉也是一次比一次難……唉，好難。”
    “你已經很厲害了。”鏡中仙由衷說道，“會總結錯誤的劍仙我見過，但像你這種連犯下的錯誤都要背下來的，我還真沒有見過。”
    “哈？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林檸莫名其妙地說道，“既然是隻有一種解法的劍招，當然要練到不假思索爛熟於胸能100%正確無誤施展出來才行啊，不然到實戰環節突然失誤了要怎麽辦？”
    鏡中仙無言以對，她被林檸表現出來的強大卷力震撼到了，仿佛麵對一座堅不可摧的高峰。
    林檸又練了10遍，這次倒是越來越順，如有神助，每一次的失誤都在被迅速解決，到了第7遍的時候，終於首次成功施展出了分光掠影。
    隻見她以白虹貫日急衝前方，而後突然偏過劍光，旋轉如一輪滿月……兩輪、三輪！三個不同的圓月斬幾乎同時劈出，拉出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同時將劍靶目標擊得粉碎。
    “搞定！”林檸終於降落在地，臉上滿是振奮的表情，“我已經大概掌握了！”
    “真是厲害。”鏡中仙欽佩不已，“好了，既然已經練會了，那我們就……”
    “再練100遍！”林檸大聲宣布說道。
    卻說燕裕正在安娜床上睡覺，忽然床邊的手機振動起來。
    他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就看見林檸正發來消息：
    “隊長，快點來訓練場，我有好東西要給你看！”
    不是，都半夜12點了，有什麽好東西非得要讓我看……
    燕裕無語地將安娜從身邊輕輕推開，隨後換上衣服離開房間。
    剛來到訓練場，就看見林檸一招白虹貫日射出，隨後又分化出三輪不停旋轉的滿月，頓時驚得瞠目結舌。
    不是……這是什麽，法術嗎？
    “隊長，看到沒有！”林檸得意洋洋地跑過來，仿佛是向主人獻媚的小狗般，炫耀說道，“我剛剛練成的劍招，叫做分光掠影哦，是不是很厲害？”
    “你等等。”燕裕打斷了她，“這招分光掠影是吧？具體是怎麽用的？”
    “這招有五個細節要點呢。”林檸坦率地將細節部分娓娓道來，“首先是白虹貫日末端要主動偏移，然後還有三次旋轉……”
    燕裕耐心地聽完她的講解，默記片刻，隨後便和黃庭劍合二為一，白虹貫日！
    接著急速幻化出三輪滿月旋斬，如行雲流水般完美流暢。
    林檸：………………
    她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了。
    “這招有點意思。”燕裕穩穩降落下來，好奇問道，“你是怎麽想到的？”
    “鏡中仙教我的。”林檸神情呆滯地道，完全無法接受自己苦練一晚上的劍招，居然被隊長一次就複刻成功了，“她說這是很難的劍術。”
    “確實挺難。”燕裕評價說道，“你要掌握這招，得多練。”
    林檸的嘴裏發出了機械的笑聲，雙眼無神說道：
    “哈哈，好的，我今晚不睡覺了。”
    “呃，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燕裕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鏡中仙要教你劍術，倒是可以學學。除此之外，還是要小心謹慎一點。”
    “知道了。”林檸默默轉過身去。雖然剛才的震驚已經被消化大半，但心裏的迷茫動搖之感越發強烈了。
    我在劍道方麵，是不是真的缺乏天賦啊？
    我真的能追上隊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