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心細如發女武神,太過單純陳靈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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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劍格鬥時應對敵方進攻,要麽格擋,要麽招架,要麽閃避。
    但燕裕經驗何其豐富,一眼便看出對付這種所謂的“剪刀地獄大陣”,格擋和招架都是行不通的。
    因為剪子法寶實在太多,看似融為一體,實則可分可拆。一旦你選擇格擋招架,就要被一波又一波無數剪子反複擊打,哪怕是謝仙尊的充沛真元,遇到這種情況也會被毫無懸念地破開防禦。
    所以隻能躲!
    至於陰神判官的傳送手段,燕裕仔細觀察半天,發現並不是什麽高深道法,僅僅隻是它手中笏板的能力而已。
    以前世經驗來說,傳送類的道法往往既稀有又厲害,哪怕是最低階的“縮地成寸”,本質也是極其難習的土遁之法。但傳送類的法寶通常要遜色許多,雖然靈活性和續航能力更勝一籌,但範圍距離和延展變化都垃得不行。
    如果對方用的什麽土遁之法,那就別想著什麽破解了,隻能硬打。但如果是法寶,必然有規律可循。
    燕裕抱著李明湖一邊左躲右閃,避開剪刀大陣的進攻,一邊又操縱傀儡阿真給判官上壓力,逼得對方發動傳送能力,另一邊還要仔細觀察對方的法寶發動特性,根本沒有時間去關注懷裏的軟玉溫香。
    李明湖縮在他的懷裏,心想剪刀大陣自己沒法應對,而那判官又不怕飛劍進攻,除非朝著頭顱去打。隻是燕裕騰轉挪移速度太快,自己都看不清楚敵人在哪裏,又沒法通過攻擊軌跡去推算他的大概位置,因為判官本身根本就不出手……
    難頂。
    她心裏稍微生起些幫不上忙的焦慮,隨後又意識到自己心態不穩,連忙按捺情緒冷靜下來,繼續思考。
    沒法思考。
    被燕裕背著還好說些,畢竟能夠出手攻擊,但如今被他抱著,又找不到其他事可以幹,忽然就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懷抱……好暖。
    雖然自小就長得白皙美麗,但李明湖卻從未跟任何男性如此親密過,哪怕以前在學校裏,因為體弱時常咳嗽的緣故,同學們都怕她有什麽傳染病,也不喜歡跟她有所來往。
    像燕裕這種初次見麵,在不知道她生的什麽病的情況下,也沒有嫌棄排斥她的人,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李明湖默默摟緊了燕裕的脖子,將那些旖旎的心思按壓下去,反而奇怪地冷靜下來。
    必須想想辦法幫他,我……
    有什麽我能做的……
    對麵的陰神判官不斷移動,被傀儡阿真逼得煩躁不已,忽然叫道:
    “冥頑不靈,罪無可赦,當入孽鏡地獄!”
    話音剛落,隻見剪刀雲霧悄然散去,又從府殿深處飛出八麵大型銅鏡,繞著燕裕和李明湖旋轉起來。
    這又是什麽攻擊手段?
    燕裕正有些愣神,忽然聽見李明湖說道:
    “躲開!”
    他想也不想,隨意選個方向,分雲八卦步立刻走出。
    幾乎是在同時,極度危險的感覺從身後襲來。燕裕神識飛快向後一掃,卻未曾發現任何異樣。
    “鏡子。”李明湖再次說道。
    燕裕飛快看向周圍旋轉的鏡子。
    銅鏡磨得鋥亮,光亮可鑒,裏麵是燕裕抱著李明湖,目光看過來的畫麵。
    沒有異常?
    燕裕目光一掃,再次看向其他鏡麵。
    不對!
    八麵銅鏡,七麵都是正常映照,隻有一麵有所不同:其中依舊是燕裕抱著李明湖,但在兩人身後卻有個無人把持的銅瓜大錘,朝著燕裕後背用力砸來!
    燕裕急忙走步閃避,同時手中劍訣掐出,召喚黃庭劍去攔截攻擊。
    黃庭劍往後方空中斬出,雖然看著空無一物,但劍身卻是驟然被什麽東西砸中,瞬間就被重重拍落到了地上。
    燕裕也是一驚:那銅瓜錘好強的力道!
    黃庭劍乃是土行重劍,在正麵格鬥中本就有力道優勢,卻在那無形銅瓜錘的劈砸之下毫無還手之力,若是人被擊中哪怕開了象咒,多半也是完全扛不下來的。
    鏡中銅瓜錘再次飛起,又朝著兩人再次砸來。燕裕還想仔細看清它的動向,隻見八麵銅鏡忽然又迅速轉動飛起,差點沒讓他的脖子給扭了。
    這破鏡!
    燕裕此時已經明白過來:八麵銅鏡,七麵都是偽裝的假貨,隻有一麵是法寶正品。隻要被它照到身上,就會出現“肉眼看不到,隻能通過鏡麵看見”的法寶來攻擊自己。
    換做其他修士在這裏,得全神貫注觀察那轉來轉去的鏡子,判斷攻擊到來的方向,同時還得進行閃避,難免則會顧此失彼,躲閃不暇。
    但燕裕最擅長分心多用,索性將雙手禦劍術全力催發出來,腦海裏無數命令飛快閃過。
    兩儀劍速度最快,繞著周身迅速橫掃一大圈,忽地就擊中了什麽東西。
    在那裏!
    燕裕瞬間推算出無形銅瓜錘的位置和攻擊方向,側身一閃,手中劍訣繼續掐動。
    黃庭劍勢大力沉,直接劈向周圍銅鏡。
    假品倒是一劈就碎,但真品卻是硬比金鐵,巋然不動,時不時還化出虛影,頃刻間就凝成實體,又是一麵嶄新假鏡。
    燕裕迅速轉變思路,讓黃庭劍去砸那真鏡,雖然打不碎,卻也逼得它沒法亂飛。
    兩儀劍則是配合傀儡阿真,去攻那陰神判官。
    陰神判官手中笏板,亮起半秒後就會傳送,出現在另一地點後,發光笏板才會迅速熄滅。
    也就是說,催發法寶的同時會令其發光,在修真界倒也是很合理的機製。
    燕裕不動聲色地掐出劍訣,兩儀劍攻向判官頭顱,對方果然再次傳送而走,閃現到了同時遠離兩儀劍和傀儡阿真的遠處。
    就是現在!
    趁對方手中笏板剛剛熄滅,還未來得及再次亮起的時候,燕裕猛力運轉全身真元,傀儡阿真鼓起臉頰,口吐出一條極細極密的火線!
    他真元鼓蕩的瞬間,李明湖也猜到他要出手,瞬間配合掐出劍訣,天閃劍直接射向判官!
    由於對方距離較遠,天閃劍飛過去必然來不及,對方可以提前傳送離開……但燕裕心裏卻暗自稱妙,因為他瞬間看出天閃劍的飛行軌跡,恰好能將判官朝著傀儡的視線給遮蔽住!
    不愧是心細如發的女武神!
    口中吐火的瞬間,燕裕還微操了下傀儡阿真的吐火角度,叫她從天閃劍的遮擋盲區裏發起進攻。等赤羽九鳳火殺到跟前,陰神判官再要催動笏板已來不及,陰神官衣麵對這破甲道法更是無效,徑直被烈火金焰斬為兩截。
    天閃劍趁勢調整方位,一劍便戳入判官頭顱,將其當場刺殺。
    燕裕神識迅速掃過,隻見那陰神判官身軀逐漸黯淡下來,最終徹底消失破碎,魂飛魄散。
    “去廟殿裏看看……咳咳!咳咳咳咳!”李明湖又咳嗽起來。
    燕裕連忙給她喂下一顆丹藥,隨後才將她放下來,囑咐她在旁邊好好休息,自己則是單獨朝府殿深處走去。
    過了片刻,他便拿著一隻小鍾出來了。
    鍾身上刻著三個古篆,名為“喪魂鍾”,乃是整個九幽陰府的秘境權柄所在。
    燕裕在李明湖的身邊坐下,開始全力煉化這個中樞。
    李明湖安靜地盯著他的側臉,半晌才露出笑容來,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旁邊的柱子上,緩緩閉上眼睛休息。
    ————————
    紙人坊裏。
    惡鬼街傾巢而出,加上陳靈韻的排兵布陣,正麵實力已經隱隱有碾壓對麵的趨勢。
    紙人雖然被殷柔操控,進退如一,令行禁止,但架不住殷柔根本不會什麽兵法,被陳靈韻利用兵力優勢,從各種方向同時夾擊掩殺,幾乎是潰不成軍。
    殷柔趕緊催促李照江和蘇雲錦等人,幫忙抵擋惡鬼大軍的攻擊。
    蘇雲錦看出此時惡鬼兵力占優,需要進行平衡,自然也樂得幫陳靈韻削減對麵實力。
    她將南鬥星河秘術催發出來,掀起滔天洪水,沿著紙人坊的街道衝刷而去。
    化府階的鬼物鬼修,還能各自施展神通,或是抵擋或是逃竄。至於那些修為低下的惡鬼,兩邊都是房屋無處可去,自然被卷入了洪水之中。
    有些擅長水性的鬼怪,還妄想著遊到兩邊,扒住什麽東西以免被衝走,卻不料蘇雲錦又灑出勾陳星沙,混入洪水之中高速切割磨削,那些水中鬼怪無論仰泳蛙泳蝶泳自由泳,很快就被磨斷手腳頭顱,最後盡數變為潛泳。
    南鬥星河秘術的戰場威力太大,以至於其他未被困入洪水的鬼怪,也不管那些還未清剿幹淨的紙人,一股腦兒湧過來殺蘇雲錦。
    李照江等人見狀,也不再懷疑蘇雲錦等人的身份真偽,迅速趕來進行支援。
    元磁神光一輪掃過,將鬼修打來的漫天攻擊盡數掃落,隨後李照江迅速收招,其餘眾人手段盡出,全力截殺對麵衝過來的鬼物。
    鬼王薛仁站在陰風頂端,眼見前方攻勢受挫,蘇雲錦大展神威,頓時有些按捺不住,打算出手,卻下意識將目光投向身旁軍師。
    陳靈韻微微一笑,跟鬼王薛仁說道:
    “大王還請稍安勿躁。這些修士不過纖芥之疾,多派些手下將其剿滅就好。鬼母殷柔至今還未出現,想要用這些修士來消耗大王法力,不可上當。”
    薛仁心想也對,我還是留著法力對付鬼母吧。
    “大王明鑒。”身旁的白無常忽然諫言說道,“紙人坊拚死抵抗,我們手頭兵力已經不足二分之一。若是繼續消耗下去,哪怕最終攻下紙人坊,也會損失慘重。若是躲於西側的那些叛逆鬼修屆時發難,我們又要如何應對?”
    薛仁一聽似乎有理,又轉頭看向陳靈韻,詢問意見。
    “惡鬼街的實力,不在於有惡鬼多少,而在於大王神威無窮、法力通天。”陳靈韻不慌不忙,微笑說道,“一些低級雜魚而已,哪怕死絕了又有何妨?隻要大王的法力神通還在,仍是九幽陰府的天命之主,無人能敵。唯一能威脅到大王的,便是那同等實力鬼母殷柔。本末幹枝,孰輕孰重,不可混淆。”
    薛仁仔細想來,不由得連連點頭。一些低階惡鬼而已,死了便死了吧,隻要能拿下殷柔,我便是這九幽陰府裏的最強鬼王,還能懼誰?
    “嗬嗬嗬嗬。”白無常隻是冷笑,正要反駁,又聽見陳靈韻道:
    “當然,白統領手下鬼修眾多,若是在這場戰爭裏死傷慘重,活下來的難免也會對大王有怨言。大王也可以顧慮一下他們的感受。”
    “有什麽好顧慮的?”一聽陳靈韻說“他們可能會有怨言”,鬼王薛仁立刻有種上位者被冒犯的不悅,看向白無常的眼神也越發陰冷,“怎麽,白統領不願讓手下去死戰到底,覺得本王的法力還不如他們的魂魄精貴?”
    “小臣不敢。”白無常哪裏還反駁得出來,隻能迅速跪拜表示臣服,心裏對陳靈韻越發怨恨。
    真是天生邪惡的女人!花言巧語,哄騙大王,罪該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薛仁迅速下令猛攻,忽然後方飛來一隻鳥兒,降落在眾人麵前,迅速化作小鬼形狀,報道:
    “報!有兩個人類修士襲擊鬼街!其中一人劍術高明,另一人擅打雷法,攻勢猛烈,我等不敵,已被她們殺到王府門下,阻攔不住!”
    “混賬東西!”薛仁一聽便大驚失色,因為他平生搜刮而來的所有丹藥、寶物、經卷等要緊事物,盡數都藏在自家王府之中,怎麽可能允許讓人攻下?當即便甩袖說道:
    “接下來的戰場由白統領指揮,陳道友就從旁輔佐,兩人休得生出嫌隙,隻要能齊心協力攻下紙人坊,擒殺鬼母殷柔,本王重重有賞!否則,府裏的打魂鞭也不是吃素的!”
    說完,他也不顧戰場局勢如何,迅速騰雲駕霧趕回去了。
    白無常從地上爬起身來,陰惻惻地看著陳靈韻,心想這下還不簡單?隻要能在大王趕回來之前,將紙人坊徹底攻下,再隨便找個由頭把這弱雞弄死,推到戰場無眼上麵,想來大王事後也是無話可說。
    陳靈韻剛才聽那小鬼上報,就猜到肯定是謝若溪跟林檸一起,正在惡鬼街裏興風作浪、大殺四方。
    鬼王被調開乃是引虎歸山,如此正好,計劃可以提前了。
    她笑眯眯地看著白無常,收在袖子裏的左手,悄然捏住九天陰魔神煞念珠,忽而說道:
    “鬼母殷柔還不出麵,看來是打定心思要負隅頑抗。白統領既然憂心手下傷亡,不如遣一部精兵出陣,不和這些人類修士糾纏,直攻紙人坊的核心,如何?”
    “甚好。”白無常當然萬分讚成。畢竟隻要拿下鬼母,這女人就完全沒有價值了,“那就請道友隨我等一同出陣。若沒有道友指點,隻怕鬼母狡猾,拿她不下。”
    “可以。”陳靈韻笑容燦爛,“隻是我修為低淺,還需要白統領好好保護才是。”
    若是燕裕留在這裏,看到陳靈韻露出這等假笑,就知道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白無常自然不知這女人的一肚子壞水,隻是心中暗笑對方太過單純、尋死迫切,便轉身點了十來個實力強大的鬼修,組成精銳出陣斬首部隊,帶著陳靈韻一起駕馭陰雲,衝向那紙人坊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