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檸的嘴巴大抵是和腦子完全相反的，中間的神經通路仿佛接了一個非門，簡直就是教科書級別的口是心非。
    實戰教學的過程中，雲錦基本都是“好，行，可以”，要擺什麽架勢都完全配合。檸檸卻是“不行，不要，不可以”，象征性地反抗幾下，然後漸漸開始配合，甚至反過來試圖爭搶節奏和主導權。
    她的功夫都是燕裕教的，怎麽可能搶得過他？很快聲音就顫抖帶上哭腔，還不肯服輸，憋著一股氣要找機會報複回來，像是氣呼呼的小刺蝟。
    不得不說，她這種欲拒還迎的態度和反應，雖然看似別扭刻意，細品起來卻也是別有一般風味。
    多謝款待。
    對練最終以燕裕的完全勝利而告終。他的實力上限是一打四，小小檸檸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這場比試從一開始就不是同等級別的較量。
    林檸顯然不這樣認為。她四仰八叉地躺著，眼睛直勾勾盯著天板，嘴巴微微撅起，一言不發。
    倒還沒有累到無法說話的地步，她隻是在生自己的氣。
    我剛才的表現太差了！被隊長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連趙姐都不如！
    “怎麽了？”燕裕湊到她的身邊，露出揶揄般的笑容，“累壞了？”
    林檸轉過身去不理他。
    “怎麽還耍起小脾氣來了？”燕裕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體給掰過來，“不是你說要一碗水端平的嗎？”
    “非要我主動提，你才會做嗎？”林檸立刻反問他道，“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不區別對待，難道不是你身為隊長應該做的事情哦？”
    “已經沒有隊長了。”燕裕笑道，“戰隊都解散了。”
    林檸怔怔地看著他，漂亮的大眼睛裏閃過極其複雜的情緒，但很快便又惱火起來，咬牙說道：
    “是的，修士結丹之後自動脫離戰隊，所以你已經不是我的隊長了。那我們現在又算是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首先肯定不是戰友，因為大家除了檸檸都結丹了，戰隊已經不存在了；其次肯定也不是朋友，什麽正經朋友會進行這種雙人對練的？
    所以其實是……
    燕裕伸手去床頭櫃上摸帶來的文件，隻聽見林檸半是生氣，半是委屈地抱怨說道：
    “你就是喜歡欺負我。戰隊都解散了，寧願去找她們也不來找我。非得要我主動提這個你才跟我過來，搞得好像是我求著你跟我好一樣。”
    “我再也不要求你啦！你以後要來就來，不來就算了。反正我長得沒靈韻好看，沒趙姐性感，沒雲錦溫柔，又不像若溪那樣任你揉圓搓扁也不吭聲，你以後就去找她們玩好了，不用管我。我結丹之後會自己管自己的，謝謝你以前當隊長的時候照顧我，再見！”
    “你這家夥，嘰裏咕嚕地說些什麽呢？”燕裕被她的別扭樣子給逗樂了，將申請文件遞過去，“來，簽字。”
    “簽什麽字？”林檸卻不肯去接，沒好氣道，“我不要。”
    “賣身契。”燕裕笑道，“簽了這個名字，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神經，又開始說這種下頭的話。”林檸稍微有些好奇，便接過文件瀏覽起來。
    看了片刻，她忽然驚愕地坐了起來，任由被子從身上滑落。
    隨後又猛地反應過來，右手拉起被子遮住胸口，左手抖了抖文件，質問他道：
    “你這算什麽啦！”
    遮什麽遮，搞得好像我沒見過似的……燕裕心中暗自腹誹，嘴上卻道：
    “申請成為情侶啊。怎麽，你不是問戰隊解散之後，我們之間算是什麽關係嗎？簽了這份文件，我們就是官方認可的情侶關係了。”
    “我說的就是這個！”林檸將文件丟了出去，紙頁在空中分離洋洋灑灑，“表白呢？要做情侶，不應該先跟我表白嗎？遞一份文件過來讓我簽字，這到底算什麽啦！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不是，檸檸。”燕裕有些莫名其妙，“咱們現在是什麽關係啊？剛才做了什麽事情，你忘啦？都發展到這一步了，還需要口頭表白？”
    “上了車就不用補票啦？”林檸眼睛用力瞪起。雖然是發怒表情，卻沒有雲錦的沉重壓迫感，更像是張牙舞爪的小動物，反而讓燕裕生起繼續欺負她的衝動來，“你這個人真的是搞笑！連一句‘愛我’都不肯說，就要我當你的女朋友！”
    “嗐。”燕裕也是有些無語。怪不得你和雲錦關係要好，對儀式感的追求簡直是如出一轍，“好吧，我愛你。”
    “把前麵兩個字去掉！”林檸越發怒氣填胸，似乎都被撐大了，“不許用這種敷衍的口氣！”
    “檸檸，我愛你。”燕裕隻能做出深情款款的表情來，“自從在學校食堂見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暗自下定決心，這個女生我一定要弄到手……”
    “下頭。”林檸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你可以說從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我，說什麽‘弄到手’啊，我可不是你的玩物！”
    你不是我的玩物，為什麽會那麽好玩呢？燕裕暗自嗬嗬一笑，嘴上卻道：
    “我就是那個意思。從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現在終於能成為你的男友，我感到受寵若驚、無比榮幸。”
    “哼，虛偽。”林檸又撅起嘴巴，氣鼓鼓道，“講得這麽誇張哦，一點都不夠誠心。”
    燕裕沉默片刻，隻聽見她又說道：
    “那你說，在原本戰隊之中，你最喜歡的就是我。”“我最喜歡的就是檸檸。”燕裕流利說道。
    上下嘴皮子一碰，哄人的話脫口而出，壓根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設。
    “因為我最好看，最聰明，最厲害。”林檸甜甜地笑起來，不再掩飾心中的愉悅情緒，眉眼彎彎很是可愛，“所以你才要和我在一起。”
    “沒錯，你總結得很到位。”燕裕點頭說道，“因為你好看聰明又厲害，所以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稍等。”林檸伸手在枕頭下麵摸了摸，居然摸出一支錄音筆來，“你對著這個說，我要錄下來。”
    燕裕：………………
    你這破錄音筆怎麽還帶著啊！
    情話可以說，但不可以錄音。雖然檸檸應該不會故意這樣做，但萬一被其他姑娘聽到錄音，豈不是要開啟慘烈的修羅場戰爭？
    單單隻是修羅場，燕裕其實也不怎麽怕。問題在於修羅場發展到後麵，往往都會演變為所有人團結起來針對他，而自己的實力上限是一挑四，再多肯定就不行了，屆時就會變成自取其辱，被她們肆意欺淩，無法還手，男人的尊嚴一朝淪喪，後半輩子都要被提起來嘲笑取樂！
    “沒必要錄音吧。”燕裕伸手過去拿錄音筆，“都有文件和簽名了，官方認證，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認證是認證，態度是態度！”林檸連忙將手伸到遠處，不讓他奪，“你現在空口說白話，到時候在她們麵前又改口不認賬，我錄音就是防著你這點！”
    不得不說，這檸檸不愧是我教出來的，一眼就把我的目的給看穿了。
    燕裕當然不可能讓她錄音，索性直接動手去搶錄音筆。
    “給我！”
    “不給！”
    “乖，給我。”
    “想得美，這是我的！”
    “你不給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哼。”林檸眼睛斜斜一瞥，故意用輕蔑的口氣嘲笑問道，“你還有那個力氣？”
    她這表情實在嫵媚又美味，以至於燕裕也有些把持不住，隻能再次禦起飛劍，要將畢生所學的劍術真諦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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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家秘傳劍術，不可外示。
    林檸學得也是極為認真，既不叫苦，也不叫累，練到後麵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心道我為什麽會蠢到去挑釁他？此時卻是悔之晚矣。
    不過燕裕考慮到她要渡劫，倒也沒有把她真的折騰到脫力，稍微讓她留了一點狀態。
    若溪、雲錦、檸檸……這麽一連串伺候下來，饒是修士鐵打的身軀，也已經隱隱有了融化般的奇怪觸覺。若無修煉什麽肉體活化的秘法，那麽實力上限多半就是短時間內連續一挑四，沒有再突破的可能。
    被超過四人以上的數量輪番鏖戰，也是必敗無疑！
    燕裕心中再次確認這點。為了防止節外生枝，也就不急著繼續收集簽名，而是暫且回到自己在基地裏的房間，打算先行歇息一晚。
    待重新養足了氣力，再去找她們繼續溝通！
    由於精神略微萎靡，燕裕在晚上八點左右就睡下了。到了半夜十一點，忽然有人在外麵敲門。
    他從入定中睜開眼睛，心中暗暗有些納悶，嘴裏說道：
    “請進。”
    對方聞言便穿牆進來，卻是穿著白大褂的葉筠，滿臉驚訝地看著他：
    “你怎麽這麽早就睡了？”
    “早嗎？”燕裕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按照常人的生活作息，這個時間點也該睡覺了。”
    “修士又不用睡覺。”葉筠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麵，淡淡說道，“我已經連續好幾周都沒有睡過了。”
    “雖然無需睡眠，但也不能通宵加班太久。”燕裕提醒她道，“你接下來也要渡劫，長期埋頭在技術研究的工作裏，到時候渡劫狀態發揮不佳，就完蛋了。”
    “嗯。”葉筠也露出笑容，“我過來找你，就是要商量渡劫的事情。”
    “你說吧。”燕裕笑道，“有什麽問題都盡管來問我。”
    “沒問題。”葉筠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了下來，隨手丟在旁邊的椅子上，“就是你還記不記得，你要幫我衝擊金丹品階的事情……”
    燕裕的笑容瞬間僵硬在了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