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水生看著幾人指著地上的幾個籮筐說道：“東西都在這裏了，去掉框子，一共92斤，一會給你稱重，不過，你這怎麽弄回去？你一人嗎？”
    王青鬆看著地上的雞蛋，眨巴了一下眼睛。
    還真夠多的。
    不過算下來，這裏一共有七十戶人家，一戶一斤多一點，也就十來個雞蛋。
    倒也是勉強說的過去。
    隨後回過神來說道：“先稱重看看唄，明天我再想辦法。”
    劉水生見狀輕輕點了點頭：“那行，先稱重。”
    隨後對著旁邊的人示意了一下。
    幾人拿著扁擔和秤杆，在那裏稱重，順便報上了重量。
    劉水生聽完以後，隨後在那裏說道：“一共100斤三兩。四個籮筐我們稱過，一共8斤三兩重。這裏正好是92斤。”
    王青鬆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隊長，還有其他的東西嗎？”
    因為他看到了旁邊有三個麻袋。
    沒著急說雞蛋的事情。
    劉水生見狀笑道：“那是木耳，去掉麻袋一共五十斤。還有一袋子鬆蘑，大概有個三十多斤。”
    王青鬆見狀一陣的苦笑。
    沒想到這個村子裏的東西這麽多。
    不過算下來一戶人家二斤左右的幹木耳，也不是不可能。
    “隊長，雞蛋的事情先放一下，這木耳和鬆蘑是多少錢一斤？這可是比雞蛋還值錢啊！”
    這本來就是事實。
    木耳一斤城裏賣兩塊多一斤，鬆蘑倒是沒看人賣，基本上都是親戚之間，市場上沒有賣的。
    聽說根本的原因是，很多蘑菇都有毒。
    一旦曬幹了以後，供銷社的人都分不清楚。
    劉水生琢磨了一下說道：“供銷社的統貨收購價格是1塊8毛2，給你們就按兩塊一斤。就不挑了。”
    王青鬆點了點頭，沒答應，因為他不知道廠裏願不願意收。
    不過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行，都給我好了，鬆蘑的話……多少錢？。”
    木耳肯定是收的。
    這玩意水泡一下，一斤木耳能泡出來十斤。
    鬆蘑他不清楚。
    就算不收，他自己放空間裏，以後自己吃就是了，不過吃之前，還是得辨別一下。
    可別把自己吃死了。
    劉水生猶豫了一下：“鬆蘑的話……你給1塊錢好了。”
    這玩意市場上沒賣的，沒有參考價格。
    但是城裏的蘑菇價格都不便宜。
    能賣多少算多少。
    王青鬆聞言過去打開兩個麻袋看了看，又摸了摸麻袋的底部，這才站起來。
    答應了下來：“行，那都一起收了。算一下多少錢。”
    聽到這話，劉水生在那裏念叨著：“雞蛋92斤，一共92塊錢，木耳50斤，一共一百塊錢，鬆蘑33斤，33塊錢，攏共225塊錢，你算一下，對嗎？”
    王青鬆也對這個數字驚訝了一下。
    數量是真的多。
    別看木耳這麽貴，但是人們還是喜歡雞蛋，這才是好東西。
    點出來一些錢出來，遞給了劉水生：“劉隊長，這錢您點一下，我一共就帶了230，差不多都給你了。”
    劉水生接過東西，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一邊數，一邊說道：“你膽子是真大，這麽小的年紀就敢帶這麽多錢進山，這也就是解放了，要是擱以前，伱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山都不一定。”
    這話，讓王青鬆心裏一凜。
    是啊！
    自己的心態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一下拿出來這麽多的錢，萬一廠子裏的人跟著過來了，打聽到這事情，就是個麻煩。
    而且自己就算能去周穎那邊。
    自己如果憑空消失的話，也會引起轟動。
    不行，以後不能這麽幹了。
    看著他的表情，劉水生笑道：“放心好了，在咱們西黃莊，不會出事情。”
    但是意思是，別的地方就說不定了。
    王青鬆聞言點了點頭：“劉隊長，明白了，明天我就回去，下次再來的話，我帶我廠裏的人一起過來。”
    劉水生見狀輕輕點了點頭。
    反複點了幾遍，確認沒問題了，這才說道：“錢對的，你晚上睡這間房子，外麵有民兵看守，沒事的，明兒一早，我讓人送你一程到車站那邊。”
    王青鬆扭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好，謝謝了。”
    劉水生見狀，對著其他人招呼一下：“把東西抬進屋裏，都小心點。”
    眾人見狀，抬著東西進了裏屋。
    王青鬆自然是跟著進去了。
    這是一間普通的房子，裏麵有一張床，上麵有鋪好的一床褥子和蓋被。
    旁邊有個三角臉盆架子，上麵放著一個木頭臉盆和一條發黃的毛巾。
    底下一壺暖水瓶。
    劉水生看了一下裏麵說道：“這是洋油燈，被子是駐村幹部平時來的時候住的，你就將就一晚上。床底下有痰盂，晚上起夜的時候就解在裏麵。暖水瓶裏有熱水，這是剛剛從守夜的民兵那裏拿的。”
    “哎，好！”
    王青鬆見狀答應了下來。
    聽到這話，劉水生四下看了看說道；“那行，你睡覺吧，我們先回去了。”
    打個招呼，帶著人就離開了。
    王青鬆將人都送離開了，這才回到房間裏。
    看著屋裏的東西，沒著急收進空間裏。
    也沒倒水喝，把床鋪收拾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擔心半夜有人過來，也就沒去周穎那邊。
    躺在那裏就睡了過去。
    ……
    翌日清晨，王青鬆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因為外麵已經有動靜了。
    剛剛穿好衣服，房門被敲響，就看到劉水生在外麵待著。
    身後還帶著兩個人。
    “咱們這裏不吃早飯，你什麽時候走？我讓人送一下。現在的路結實，等到了中午化凍就不好走了。”
    王青鬆自然知道這個情況，趕忙答應了下來：“行，那我們現在就走。”
    收拾了一下，給兩人散了一根煙。
    開始準備了。
    四筐雞蛋，兩個人挑著，木耳和鬆蘑則是一個人挑著。
    王青鬆落的一個輕鬆。
    弄的他不好意思：“劉隊長，這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劉水生不在意的搖搖頭：“沒事，這路你沒走過，我們熟，而且就你這小身板，我怕你路都走不穩。”
    順便還開了一句玩笑。
    其實本來不用送的，甚至不要他出麵。
    但是他二叔發話了，而且一會還有話要說，自然得出麵了。
    王青鬆見狀自然是給三人散了一根煙，這才跟著對方向著外麵走去。
    此時大院裏有不少的婦女，正在那裏搓麻繩，男的也在準備農具，為農忙準備。
    眾人看到院子裏的這一幕，都隻是好奇的看著，但是沒一個人詢問。
    顯然這一幕以前也有過。
    山裏的清晨格外的冷。
    劉水生挑著雞蛋，時不時的對著王青鬆笑道：“跟上了啊！別掉下去了。這底下樹杈子可多了，傷著人。”
    王青鬆笑著答應著。
    不過這些人的速度是真的快，不比他空手慢，加上地麵凍住了好走一些。
    本來兩個多小時的路，一個半小時就出了山裏。
    當然了，這一路，王青鬆的煙幾乎是沒斷過。
    三個人幹掉一包煙。
    出了山，沒有停留，繼續向著外麵走去，一個小時多小時以後來到了東窟大隊這邊。
    沒有停留，繼續趕路，又是一個多小時，眾人這才在大路的附近挺了下來。
    本來早上七點不到起床的。
    現在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點多了。
    “好，就送到這裏了。”
    幾人將東西放下，劉水生對著他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隊長有話說，剩下的兩個人離的遠遠的。
    看著附近沒人，劉水生這才說道：“青鬆，以後你們廠子如果還要的話，就來我們村子，盡量不要帶其他人過來，當然了，如果你們廠子有什麽好的東西換，也希望你們能考慮一下我們。”
    雖然現在災害還沒看到希望，但是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總有過去的一天。
    給村裏留個路，以後也方便。
    “行，放心好了，我給你們留意一下，有好事肯定想著你們，都不容易。”
    王青鬆將僅剩的兩包煙遞給了他：“這兩包煙你們路上抽，害的你們跑了半天。”
    劉水生見狀看了一下，也沒有客氣：“那謝謝了。”
    說完琢磨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如果你們要是有糧食的話，我們村裏也能拿東西換，拿肉換。”
    這話，讓王青鬆眼睛一亮。
    他不要，但是廠子裏可能要啊！
    在哪裏思索了一下問道：“怎麽個換法？”
    “隻要糧食，一斤豬肉換4斤苞米茬子。”
    王青鬆聽完，在那裏琢磨著。
    這個還真的不好說。
    反正這個價格在黑市肯定是換不到4斤玉米茬子。
    寧願不吃肉，也不能不吃飯啊！
    沒答應，輕輕點了點頭：“行，我給你問問。成與不成都行。”
    劉水生輕輕點了點頭：“行，那就麻煩你了。不過這事情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別告訴別人了，你知道的，雞蛋還能賣，但是豬肉現在已經不讓私底下賣。要是成了，你單獨來找我。”
    王青鬆聞言明白了。
    他也知道農村的情況，現在的豬肉需要隻能賣給生資收購站，不能私下屠宰。
    就算是死了豬，那也得村裏報備。
    “行，要是有什麽消息我告訴你們。”
    “那成，我們先回去了。”
    說定好以後，劉水生打個招呼，帶著人就離開了。
    王青鬆看著人走了，這才看向了路邊的小樹林裏，東西被他要求放在那裏。
    理由自然是不安全了。
    隨後目光看向了離開的劉水生幾個人的背影。
    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好像……
    沒那麽純粹~~
    以前的他可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早知道的話，就不用餓這兩年了。
    不過隨後又自嘲的笑了笑。
    就算是知道了，沒路子也是個問題，被抓是遲早的事情。
    沒有去管，回到小樹林裏。
    此時已經化凍了，路上已經有些泥濘，不是很好走，踩的到處都是泥巴。
    進來以後，看著這些籮筐四下看看，悄悄的將東西給收了進去。
    至於籮筐自然是劉水生送的。
    都是山裏的材料，自己編的，也不值錢，附帶連扁擔也送給了他。
    弄好以後，出來坐上了去城裏的車子。
    ……
    王青鬆下了車走回了自己的廠子這邊，悄悄的放出來一籃子雞蛋。
    不重，隻有二十斤。
    這也是李瑩瑩給的錢能買的最多雞蛋了。
    把腳上的泥巴刮了一遍，這才向著廠裏走去。
    “哎，青鬆，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回到辦公室這邊，正好看到端著暖水瓶回來的程懷山。
    當看到他籃子裏慢慢一籃子雞蛋，眼睛都亮了，趕忙低聲問道：“哎，青鬆，你們這是從哪裏收的，這麽多？”
    王青鬆站在門口，剛要說話。
    一眼就看到了裏麵李瑩瑩對著他打了個眼色。
    看到這個目光，王青鬆也不傻，笑嗬嗬說道：“就在藍靛廠那邊的生產隊啊！不說了，這一路累死人了。”
    趕忙提著東西就進去了。
    立馬辦公室裏的人都圍了過來。
    李瑩瑩早就起身了，走了過來：“我還說中午吃了飯去那邊找你呢！你這也收了不少啊？多少斤？多少錢收的。”
    “哦，一共二十斤，錢不夠，我隻收了二十斤。還有72斤。正好一塊錢。”
    這話讓李瑩瑩一陣的興奮，：“我昨兒收了三十六斤，這樣的話，就差32斤，就完成任務了。”
    聽到動靜的楊科長也走了出來。
    看著褲腳都是泥巴的王青鬆，再看看地上的東西，趕忙問道：“什麽情況？”
    李瑩瑩見狀便將戰果告訴了他。
    楊科長見狀走了過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家夥，行啊你！行，趕快把錢拿著去把東西弄回來，不行的話請他們的人幫忙運回來，咱們給路費和搬運費，就算城裏的算。”
    “嘶！！”
    王青鬆皺著眉頭，齜著牙。
    這家夥的手腳好重啊！
    隨後說道：“科長，那邊不急，而且那邊過去進山都得走三四個小時，路滑的不行，等明兒我再跑一趟。”
    說完，想到了什麽問道：“對了，科長，木耳和鬆蘑咱們廠子收的話是什麽價格？他們也有。不過是統貨。”
    楊科長不在意的說道：“木耳，我們廠買的話按照批發價格。兩塊七毛八。鬆蘑的話沒標準，他們是什麽價格？”
    王青鬆聞言開口說道：“他們是按照統貨木耳兩塊錢一斤，鬆蘑一塊錢一斤，要嗎？木耳有百十斤呢！鬆蘑有三十來斤。”
    供銷社收木耳的價格也是分級別的。
    質量好的一級，價格最高，收購價格達到兩塊七毛多。
    下麵的價格就少很多。
    二等的隻有兩塊一毛多。
    次等的價格最便宜，都是小的那種，價格在一塊四五。
    至於統貨，就是不分大小一窩賣給供銷社。
    山裏的木耳普遍比較小，所以才按照統貨來算。
    “要啊！都弄過來。”
    楊科長哈哈一笑，顯然很高興。
    王青鬆見狀這才鬆了口氣，能處理掉最好，不然放自己手裏豈不是浪費了。
    隨後想到什麽說道：“對了，科長，鬆蘑如果收的話，小心點，我擔心有的蘑菇有毒。”
    老楊不在意的笑道：“沒事，交給老張，他是山裏長大的，不會出事情，而且每次買的蘑菇都得經過他的手。”
    王青鬆見狀輕輕點了點頭：“那行，那我一會拿了錢再跑一趟，讓他們幫忙送過來。”
    “好，小夥子不錯，比我這徒弟有能耐。”
    旁邊的李瑩瑩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王青鬆見狀自然是笑道：“還是李姐帶著我，不然我也弄不到這麽多啊！”
    其他幾個人就這麽看著。
    “你這收的有點貴了吧？我們都是九毛多收的。”
    思緒間，旁邊程懷山嘀咕了一句。
    這話，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老楊可不管什麽，瞪了他一眼：“沒事說什麽酸話？老子給你們的價格就是一塊錢，自己被本事還怪別人有能耐。”
    氣氛一下變的有些尷尬。
    程懷山悻悻的沒有再說什麽。
    王青鬆見狀，琢磨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那個……科長，本來……這個雞蛋是九毛五的，我可以帶您去問問，後來……我給漲到了一塊。”
    說完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他也擔心別人認為他私吞了。
    到時候說不清楚。
    他也不想給別人留下什麽把柄，因為他也看出來了，辦公室裏好像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和平。
    當然了，如果沒人問，他自然不會傻傻的將事情給說出來。
    老楊疑惑了一下：“咋回事？聽過買東西砍價的，沒聽過買東西漲價的？”
    王青鬆見狀便將大概的經過說了出來：“楊科長您不知道，農村現在是什麽樣的日子……”
    隨後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
    “然後他們隊長說了，問問我們廠的最高價格是多少，您知道，我也是農村來的，我們村裏，十個人有九個人都是浮腫，我腦子一發熱，就給了一塊錢。”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他。
    楊科長聞言歎了口氣，“行了，我知道了，這事情就不要提了。我還有事情，一會錢你找老馬去拿。”
    說完，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王青鬆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一陣的糾結。
    碰到這樣的領導不知道是不好事情。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自己完成任務了，別人沒完成挨罵，那自己在辦公室豈不是待不下去了？
    搖搖頭沒有再去想。
    其他人見狀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那裏小聲的嘀咕著。
    李瑩瑩看著他笑道：“走，正好我帶你走一遍流程，看看是怎麽入庫的。這個是要送到後勤倉庫的，一會在那邊過稱。”
    說完，回到自己座位上拿了一個收據本子，帶著他去了倉庫那邊。
    王青鬆看著楊科長離開的背影，想問問肉的事情，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等有時間了再問，跟著李瑩瑩去了後勤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