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找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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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去年冬天跟你去背黑娃子肉在山裏遇到過那一次,後麵就再沒有碰到過。”
    陳平回答得很幹脆。
    雖然是相鄰的兩個村子,但畢竟隔著幾裏地,那邊又沒有什麽特別熟的人,走動並不多。
    頂多也就是在趕場的時候,或是到山上幹活碰麵,混個眼熟,很多人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主要是也沒有那麽多閑功夫。
    既然陳平說沒碰到過,應該也沒有招惹過呂明良,陳安隨即又轉頭看向蘇同遠:“遠哥,你嘞,有沒有碰到過那龜兒?”
    “你問這個幹啥子?”
    蘇同遠不解地問。
    “你就告訴我有沒有碰到過嘛?有沒有招惹過!”陳安催促。
    “莫在我麵提那龜兒,上次我領他跟封正虎兩個去打黑娃子被坑了,老子就再不想理他們兩個,我還一直在想,找機會弄那兩個龜兒一次,在山上倒看到過兩次,我是見一次罵一次,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弄他們的機會。”
    蘇同遠一臉不爽,但還是保持理智:“這話不能往外亂說哈,那封正虎突然消失了,公安特派員還在調查,我可不想跟這種事情扯上關係。”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這個事情挺奇怪哈,封正虎啷個會突然就沒了,哪裏都找不到……你們覺得是啷個回事?”
    這問題一出,就連瞿冬萍都停下手頭的針線,抬頭看了過來。
    聽聞過這件事情的人,私下裏其實都有過自己的猜測。
    陳平想都不想,壓低聲音說道:“我覺得他是被……”
    他剛開口說話,就被陳安提前打斷:“我們不曉得……遠哥,你自己都說了,公安特派員在調查,問我們這種問題合適蠻,我可不敢胡亂猜測,怕惹禍上身!”
    他這是有意在提醒陳平,讓他不亂說。
    就以陳平喝過酒,隻要有人問,什麽都往外倒的性子,是個不小的麻煩。
    “在這裏的又不是外人,怕啥子?有啥子不敢說的嘛?”蘇同遠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興奮。
    陳安看著他,直接說道:“就是怕伱到外邊瞎說……我不曉得他封正虎是啷個回事,也不想知道,關我逑事!”
    “這話說的,恁個信不過我?”蘇同遠見陳安防著他,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陳安笑笑:“這不是信得過信不過的問題,我隻想安穩過日子,不想無緣無故惹些麻煩,再說了,這種事情就不該是我該關心的。”
    瞿冬萍顯然是聽懂了陳安的話,瞟了陳平一眼:“老幺說的對,有些話不能亂說,以後這個事不要提!”
    陳平也臉色凝重地微微點了點頭。
    眼看從這裏也問不出什麽,陳安也不想在這裏耽擱:“大哥,我過來就是提醒一聲,以後進出小心點,房門門窗要記得關好鎖好,今天我過來是因為看到呂明良就在對麵的山梁上看著我們兩家,鬼鬼祟祟嘞,我不曉得他要幹啥子,總之防著點好……前麵幾天就在山梁上來過了。”
    “前麵幾天?”蘇同遠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慌亂,但很快又壓了下來。
    陳安點點頭,說道:“反正提防著點,不是啥子壞事……家裏邊就隻有麗榮一個在,我先回去了!”
    他剛站起來,蘇同遠也在這時候跟著起身:“我也回去了,改天再來耍!”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
    陳安領著四條獵狗和蘇同遠同行了一段,然後拐上回家的山道,準備抄近路。
    分開的時候,蘇同遠招呼了一聲:“安子,我在家等你哈!”
    “要得,我等一陣再過來!”
    連日的小雨,通往石河子村的那條大路,陳安不去也曉得,早已經變得泥濘。
    他有些懶得跑這一趟,弄得滿腳滿褲腿的泥漿。
    隻是,過了那麽幾天了,賣黑娃子的錢到手裏麵也捏了幾天了,屬於宏山的那一部分,也該送過去,可能他家蓋房子需要用上。
    反正現在鞋子也在一路過來的時候濕透了,幹脆就今天送過去。
    他沿著山道走了一段,卻又聽見後麵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陳安不由回頭看去,見是已經走遠的蘇同遠,又追趕過來。
    “還有啥子事蠻?”
    “你說前麵幾天呂明良來過?”
    “騙你幹啥子,你們也有過過節,個人小心點。”
    “他會不會是來盯我的?”蘇同遠麵色凝重,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陳安沒有聽清楚,追著問道:“你說啥子?”
    蘇同遠卻是有些不安地看著陳安:“我懷疑他是來盯我的,前麵幾天我也到這裏來耍過……你說的具體是哪一天?”
    陳安略微想了下:“就是前麵五天……他盯你幹啥子哦?”
    “那就對了,就是那天……”
    蘇同遠神色變得越發慌張:“陳安,我跟你說,我可能曉得封正虎是為啥子消失了那麽多天找不到人了。”
    .
    這話聽得陳安心頭也是一緊,但很快又放鬆下來。
    一看就知道蘇同遠也是一種猜測,不然也不可能跟自己直接說出來。
    他看了看蘇同遠:“我說過我不想跟這些事扯上關係,也不想知道……”
    蘇同遠卻是不管那麽多,直接說道:“我懷疑封正虎就是被呂明良弄死的……我前麵幾天上山,經過黑潭子那邊的時候,在旁邊的山林裏麵,看到呂明良和封正虎那婆娘搞到一起去了,弄了些鬆毛墊在地上,旁邊的小樹都被蹬得嘩啦嘩啦的。
    我是無意中撞到的,狼狗注意到響動,我還以為有啥子野物,就端著槍小心地靠了過去,結果沒想到從林子裏麵驚出這麽兩個人來,提著褲子光著溝子地跑。
    我之前到過他們兩家,也是認得他們的婆娘的,絕對沒看錯!”
    陳安也沒想到,會從蘇同遠口中聽到這麽勁爆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他又不覺得奇怪了。
    兩家人就住在黑潭子旁邊的半山坡上,呂明良和封正虎又是穿一條褲子的,現在封正虎人沒了,如果另一個又有啥子覬覦之心,出現這種瞎搞的事情,太正常了。
    好歹活了一輩子,比這還勁爆的事情,聽過不少,倒也見怪不怪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為啥子那麽肯定?”
    “特派員來詢問的時候不是說過,封正虎是跟呂明良一起進山的嘛,去了以後,封正虎就不見人影了,而呂明良是三天後才回來的,現在又跟封正虎的婆娘搞到了一起,這種事情還用說蠻?本來他就是重點懷疑對象。”
    蘇同遠越說越覺得可能:“這狗日勒肯定是怕我說出去……你說他會不會對我下黑手哦?”
    陳安搖搖頭:“我啷個曉得……你要是怕,去找特派員撒,萬一是真的,到時候破案了,說不定還會給你點獎勵,你自己不也就沒得啥子好擔心的了。”
    原本他不想著這麽說,但聽蘇同遠說了這個事情,他也覺得呂明良很有可能就是衝著蘇同遠來的。
    但是事情也說不準,萬一打別的主意,也還是有可能的。
    與其在這裏揣測,小心地方,倒不如借蘇同遠之口,給呂明良找點麻煩。
    就這種事情,一旦傳出來,肯定會鬧得一團糟,呂明良自己都會應顧不暇,至於會是什麽樣的結果,陳安也說不清楚。這要是再過上兩三年,妥妥一流氓罪。
    總之,呂明良這人給陳安的感覺,不是什麽善茬,心裏總是很不踏實。
    聽陳安這麽一說,蘇同遠一拍腦袋:“就這麽幹,老子現在就去公社!”
    “哎……我隻是隨口說說,開個玩笑,你莫瞎搞哈!”
    “放心,不關你的事,這是我自己的主意!”
    蘇同遠說完,風急火燎地就走。
    看他那樣,陳安微微笑了笑,估計今天也不用去他家了。
    他不急不緩地順著山道回家,順道折了些枝葉。
    到了小河邊,直接下河將已經被弄得濕透的鞋子涮洗掉泥漿,這才過橋,沿著路回家,先將那些枝葉送到山洞,看了下五隻寒號鳥的情況,這才回到屋裏。
    陳子謙和耿玉蓮還沒有回來,家裏麵隻有馮麗榮一人在家,正拿著陳安臨時放下的那一小塊崖柏黑骨料打磨。
    “你是去大哥家蠻?”馮麗榮抬頭看來。
    “你看呂明良鬼鬼祟祟的,我到山梁上看了下腳印,他好像也在看大哥家那邊,我就順道過去提醒了一句,讓他們注意著點。”陳安笑著說道。
    馮麗榮微微點點頭,將手中的那個已經被打磨得光滑的黑骨料遞給陳安:“別說,隨便打磨一下,看上去還真的很好看……你弄了幹啥子!”
    陳安接過來看看,確實已經被打磨得挺好了,木質紋路清晰可見,光光亮亮的,見一旁桌上放著耿玉蓮納鞋底的錐子,就隨手拿了出來,對著這小塊黑骨料鑽孔。
    木質太堅硬,工具也不趁手,他花了四五分鍾才鑽出小孔,跟著陳安又找來一根紅繩穿上,然後遞給馮麗榮:“戴上看看!”
    馮麗榮愣了一下,隨即變得歡喜:“你是準備送給我的蠻?”
    “那是當然,喜不喜歡嘛?”
    “喜歡!”
    陳安笑著說道:“再過上十多天要結婚了,我沒得啥子金銀首飾送你,你也喜歡攆山,本來想送你一顆獐子的牙齒,但還覺得這個小東西會更好一些。
    別看是塊沒有經過雕琢的小木頭疙瘩,但戴在身上,會越來越光亮,越來越好看,不弄丟了,那也是可以戴一輩子的。這黑骨料,是經曆了很多年才會形成的好東西,希望我們以後,長長久久。”
    馮麗榮點點頭,將紅繩戴在自己脖子上,把頭發從圈口裏拉出來,然後低頭愛不釋手地抓在手裏翻看著,最後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這簡單的小吊墜塞到懷裏護著。
    “等媽老漢回來了,我還要到蛋子哥家裏去一趟,把賣黑娃子得的錢,屬於他的那一部分給他送過去,我怕他蓋房子、打家具之類的等著要用!”
    陳安把錢的來龍去脈跟她清楚說道:“賣了七百塊錢,要分他一百七十五塊錢。”
    陰雨天蓋不了房子,但對木匠沒什麽耽擱。
    “拿一百八過去撒,弄個整數,聽著也好聽些!”
    “要得!”
    “這些事情你不用跟我說,你都說了,他是你最信得過的兄弟,該是他的,不能含糊!”
    陳安聽完,讚許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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