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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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安可不敢學燕雙鷹那樣,賭別人槍裏沒有子彈。
    如此近的距離,隨便開槍都能要了命。
    他沒想到,在回家的路上,還會有這樣的遭遇。
    今天隻是到鎮上去給獵狗看一下傷勢順便買點東西,可沒有帶著雙管獵槍。
    而且,即使帶了獵槍,誰又能想到,路上遇到的看似平平無奇的幾個問路的陌生人,會突然掏出槍來,當真是防不勝防。
    而口袋裏裝著的刀子又能有什麽用?
    四條獵狗對這微妙的情勢非常敏感,它們也意識到了凶險,不斷齜牙,跟著就衝他狂吠起來。
    那人瞥了一眼四條獵狗,淡淡一笑:“你最好讓這幾條狗安分點,不然我不介意浪費幾顆子彈,弄死它們!
    我這可是五四式手槍,在國外的搶手貨,最近剛從緬甸那邊弄回來幾把,除了聲音大點,威力非常不錯,能輕易擊穿門板、土槍,甚至是汽車車門。在香江那邊,可是拚出了赫赫聲名,有著‘大黑星’的諢名。”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另外三人紛紛跳下馬車,圍了過來,緊跟著從懷裏掏出來的,都是清一色的五四式手槍。
    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抖手朝著吠叫的四條獵狗麵前就開了兩槍,這槍聲音不小,威力也確實很大,子彈射入堅實的土層,留下一個深洞,將四條獵狗驚得竄跳到一旁。
    陳安心頭一驚,生怕他們真的開槍打狗,趕忙發指令讓它們安靜。
    用槍指著陳安這人回頭狠狠瞪了開槍那人一眼:“我發覺你龜兒就是如來佛祖的雀兒——天棒,早給你狗日勒說了,沒得必要莫亂開槍。
    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帶走就行了,動不動就開槍,你真當那些公安和民兵是吃素的邁?真的是茅司坎上打電筒——找死!”
    被噴的那人愣了一下,幹笑:“看著這些狗心煩……以後注意!”
    他彎腰撿了兩塊小石子,將子彈打出的坑給填上,用腳搓了搓,掩蓋痕跡。
    “你們到底是啥子人?”陳安心驚地問道。
    “你別管我們是什麽人,我們知道伱叫陳安,他叫宏山就行!”
    這人想了想,接著說道:“告訴你也沒關係,前段時間,在你們這裏連殺三人的楊家旺,是我們的頭,是他讓我們來請你們嘞,已經在這裏觀察你們幾天了,今天總算是逮到了機會……”
    頓了一下,他直接將槍口懟到陳安腦門上,伸手將陳安插在袋子裏的手提了出來,將他手中的刀子給拿了過去,翻看了一下,笑道:“這刀子不錯!”
    然後,他低聲吼道:“你們三個還愣著幹啥子,癩疙寶翻門檻——顯屁兒白蠻?綁了帶走!”
    另一人也將槍口懟上了宏山的腦門。
    槍口的冰冷直透眉心,此情此景兩人跑不了,也沒法反抗,隻能任人擺布。
    幾人顯然是老手,從馬車上的袋子裏,取出兩根繩索,熟練無比地將兩人的雙手背負捆綁,繞過脖子打了繩結,又將雙腳也給捆上,然後將兩人嘴巴用破布強塞堵住。
    “最好不要有任何逃跑的想法,聽話點,少遭點罪,不然,我們不介意直接弄死你們,找個地方一丟完事!”
    領頭的這人衝著兩人淡淡地說了一句,將兩人扔到馬車上,還不忘將兩人從供銷社買的那些東西,連帶著背篼也扔馬車上,然後用車裏的大麻布袋子將兩人強裝進去,紮緊了口袋,幾人上了馬車後,趕著就走。
    很顯然,這些人並沒有選擇走大路,而是轉向山林中通往岩房坪方向的土路。
    山裏的村子散落分布,不少村子相隔得挺遠,但村與村之間,以前隔絕,但解放後多年的時間裏,村與村之間,大都出了義務工修了連通的土路,這些路可能走汽車、拖拉機有些夠嗆,但走馬車的話卻是毫無問題。
    嘴巴被堵,叫不出聲,手腳被縛,掙脫不開。
    兩人什麽也做不了。
    在憋屈的麻袋裏,隨著馬車在土路上顛簸,陳安的心思,從來沒這麽狠厲過,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麻批,不要給老子逃脫的機會……
    但,這樣的機會,還會有嗎?
    如果還有,以後再碰到這種事兒,絕不再有絲毫手軟。
    有些狗日勒,隻有死了,才是真正的無害!
    馬車後麵,幾條獵狗一直緊緊跟著,有人跳下馬車,撿了石頭去打、去轟攆。
    但幾條獵狗也隻是跟得遠一些,反而叫得更猛。
    “啷個辦,這幾條狗一直跟著,怕會是個麻煩,太容易引人注意了!”有一人說道。
    “現在莫招惹,等到林子深處,把它們打死!”
    另一人接過話茬說道:“剛才在那路上,怕弄死它們留下痕跡,處理起來麻煩,到了深山老林裏麵,還怕個錘子,加快點速度趕路!”
    又走了大半個小時,馬車停了下來,有人跳下馬車,走了回去:“狗日勒,讓你們跟,打死你們!”
    他一邊罵罵咧咧,拿出手槍衝著一路跟在馬車後麵的幾條獵狗瞄準。
    見此情形,招財它們幾條獵狗也是警覺,立馬躥向路兩邊的林子裏麵。
    砰砰砰……
    接連的槍聲響起,聽得陳安心裏一陣心驚。
    唯一讓他心安的是,並沒有聽到獵狗被打中發出的慘叫聲。
    跟著,那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再次響起:“麻批,這幾條狗鬼精鬼精的,一看見老子抬槍就溜,跑得倒是快哦!”
    .
    “明明是你龜兒槍法不行,開了那麽多槍,連別個毛都沒有碰到。”
    “你行你來!”
    “隻是幾條狗而已,也值得我動手?要我說,它們願意跟就讓它們跟,等回到營地裏邊,還是送上門的肉,反正叫了那麽長時間了,我看它們也叫不動了。”
    “我看你龜兒就是老母豬繃搖褲兒——裝處!你給老子裝!”
    兩人很是隨意地鬥嘴,領頭那人卻是聽不下去了:“你兩個龜兒批話多,趕緊上車趕路,還有不少路要走!”
    那兩人不敢多話了,爬上馬車,繼續趕路。
    走了一段,有一人說道:“那幾條狗好像沒有跟來了!”
    另一人應和:“那還不好蠻!”
    漸漸地,透過袋子的光線變暗,再到後來,什麽也都看不見。
    馬車並沒有因為天黑而停歇,繼續順路走著,在山裏順著土路兜兜轉轉,完全衡量不清楚這幾個家夥,究竟要將他們兩人帶往哪裏去。
    一路上被顛簸得七葷八素,蒙在袋子裏昏昏欲睡。
    陳安知道,自己的劫難來了。
    跟楊家旺有了仇氣,這次落到他手裏,怕是很難有生還的可能。
    有了這重活一輩子的機會,沒把握好啊!
    家裏的父母,媳婦兒,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讓陳安心裏有太多不甘。
    這一走就走了很長時間,估摸著都已經到半夜了,幾人還是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他使勁地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努力想著逃脫的可能。
    手腳上的繩索,捆綁得很牢,他一路上沒少試圖去掙脫,但手腕、腳踝處都已經磨得火辣辣地疼,還是沒有絲毫掙脫的可能。
    就在這時候,前邊的馬車停了下來。
    陳安看不到,隻聽砰砰兩聲,有人在踢打宏山所在的麻袋,緊跟著傳來宏山的悶哼。
    “手腳被捆了,還被裝麻袋裏麵,你龜兒還給老子強,還想飛蠻,給老子安分點,現在弄死你們,跟弄死隻螞蟻沒得啥子區別!!”
    “莫打了,解開袋子,讓他們透口氣,給他們喝點水,不要到時候人沒有送到,死在半路上,頭兒交代過,他要親自處理,這要是弄死了,答應的好處,可是會少了不少。”
    隨著話音落下,有手電的光線打在裝著陳安的麻袋上,緊跟著,係在麻袋口上的繩索被解開。
    蜷縮成一團的在袋子裏待了不少時間的陳安,雙腳蹬著馬車車廂的後門板撐直身體,腦袋從袋子口鑽了出來。
    四周除了兩把手電的光柱,黑洞洞的。
    周圍全是濃密的林木,天空繁星點點,完全看不出是哪裏。
    陳安嘴巴裏塞著的破布被取掉,他大口地喘著氣兒,整個嘴巴酸疼無比,幹澀得要命。
    “老子要拉屎!”
    前方馬車上被撤掉口中破布的宏山大叫起來:“老子憋不住了!”
    “還張口閉口就是老子,你狗日的欠揍!莫給老子水仙不開花,裝蒜!”
    給宏山解開袋子的那人,起身就又給了宏山兩腳,踢得宏山怪叫起來。
    “莫打了……讓他去!拉在車上滂臭,遭不住!”
    領頭那人發話道:“看緊點,這龜兒手腳都磨出血了,不老實!”
    “我也拉屎!”
    陳安也跟著說了一句,他覺察出,宏山這是動了逃跑的念頭。
    要上廁所,總要解開腳上的繩索……周圍是深山老林,黑洞洞的,說不定真有機會逃跑。
    跑不跑得掉,總要試試才行,不能坐以待斃!
    然而,陳安很快發現,自己想多了。
    這四人比想象中要謹慎得多,隻是鬆開了兩人腳上的繩索,讓兩人蹲到一旁林子裏解決,而他們拿著槍滿臉嫌棄地守在旁邊。
    直到兩人把事情解決,重新被捆綁起來,才放下手中的槍。
    陳安趁機四下瞟了一眼,側耳細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幾條獵狗貌似沒有跟來?
    他很希望幾條獵狗趕緊回家。
    它們到了家裏,陳安和宏山卻一直沒有回來,家裏人總會覺察到情況不對,就有召集人手找來的可能。
    這小小的期盼,不知能不能達成!
    由不得兩人多想,讓兩人喝了些水,重新被堵上嘴巴,塞入麻袋裏繼續連夜趕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