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到時候怕你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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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子年輕人沒注意到陳安和宏山的話,他們的關注點更多還是在李豆花身上。
李豆花的名頭在周邊村子太響,那是不折不扣的攆山第一人,走過的地方多,見識廣,平日裏少有接觸,見到了也覺得他性格古怪,怕說不上話反而自找沒趣。
今天難得湊到一起,而且李豆花還那麽有興致,一個個都期盼著從他那裏能多聽到點東西。
隻聽李豆花接著說道:“錦雞小,野雞大,錦雞比野雞更好看,那羽毛……嘖嘖嘖。更好玩的是畫眉。常有人進山來掛網子捉畫眉。
人在山底下趕,畫眉飛得低,愛往雜草叢灌木叢裏鑽,一趕都趕到網子裏去了。”
宏山聽得暗暗點頭,這又是一個竅門。
陳安也是聽得心喜,這是他不曾想起的一條財路,今天被點醒了。
有心搞,單是從擺弄畫眉鳥這事兒上,都能賺不少錢。
這小東西,不但叫聲喜人,容易籠養,更有不少老板、玩家,喜歡逗鳥。
而漢中地界,就是個產極品畫眉鳥的地方。
漢中是個東西長,南北寬的盆地,南有巴山北有秦嶺。
周邊山脈的石山峻嶺、山林土坡結合的地形,造就了漢中鳥具有石山鳥的暴躁,坡鳥的鳴叫和山林鳥的靈敏。
漢中畫眉因極強的適應能力和耐打鬥、抗擊打性強的優良特點而被養鳥人喜愛,也常常用來賭鬥。
巴山畫眉生長在蔭山屬於陰坡鳥,故體較弱小,另外陰坡鳥觜夾、毛色黑氣會重些。
秦嶺鳥生長在陽山故體強,個大,好鬥。
米倉山所處位置特殊,不僅有秦嶺畫眉,還有巴山畫眉,不論是用來觀賞還是用來當做鬥鳥,都能滿足。
過上些年,畫眉鳥身價就今非昔比,若是再過上二十年,舍得花幾萬塊買隻極品畫眉的,大有人在。
聽李豆花這麽一說,陳安都動了弄兩隻畫眉來養著的心思。
養鳥的竹籠,他也會做,給家裏添加點生氣也挺好,如果有人光顧,說不定就能賺上一筆。
他心裏正想著呢,在前麵走著的李豆花忽然停了下來:“聽,現在就有畫眉叫……好聽吧?”
真的,空穀裏有悠揚婉轉的啾啾鳥鳴聲傳來,一幫人都聽到了。
陳安朝著聲音傳來的山嶺上看了看,心裏的小想法落地生根,攆山、采藥,若是見到了,順帶的事兒,直接掏鳥窩更是省事。
卻聽李豆花扯著嗓子唱起了山歌,山裏人不做作,說唱就唱:
“哎喲哎,
這山望見那山低,旺見阿妹攆畫眉,畫眉見我高高起,阿妹見我把頭低,哎喲哎,有話不說在心裏……”
陳安聽得微微一笑,自己這師傅,總喜歡吼上兩嗓子。
這個詞的內容,也挺有意思,年輕時候的過往,李豆花很少提,但在陳安看來,李豆花在年輕的時候,也絕對是個挺浪漫的人。
嗯,山裏人也有山裏人的浪漫,在陳安看來,沒有所謂高雅、低俗一說,都是一樣的。
可惜,世事誤人。
現如今他一個人獨居山穀。
好在,他還有個孫子還不錯,在這輩子,生出了攆山、采藥的興趣,有這個紐帶,一家子應該會慢慢緩和的吧。
陳安心裏暗暗地想,總希望這老人能盡快有更好的歸宿,不至於像上輩子那樣,孤苦伶仃很長時間。
一路聽著李豆花繪聲繪色地說著山裏的那些事情,枯燥的趕路也變得很有意思,臨近中午的時候,已經走了大半路程,到了一處小水潭邊,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宏山張羅大夥休息,順便吃點帶來的糕點,抽煙解乏。
山裏人習慣一天吃兩頓飯。
而攆山人、采藥人如果去得不太遠的話,是早上八九點吃上午飯,通常就是糊湯加酸菜,吃完就上山,下山後是下午四點左右,到了家裏邊,會吃得正式一些,專門弄點炒菜,偶爾會喝點苞穀酒。
在山上的時候,基本不吃東西,有時候野果熟了,會順手摘一點丟嘴裏嚐嚐。
宏山帶了些芙蓉糕、餅幹之類的東西作為幹糧,在一幫人坐在水潭邊休息的時候,從背篼裏拿出來,一一送到他們麵前,讓他們自己挑選。
山裏的水好,山裏人也沒那麽多講究,一路上,處處有泉有溪有潭有瀑布,多路溪水潺潺而下,在山裏匯成河,奔流去遠。
一個個吃了芙蓉糕、餅幹,口幹的,有的在水潭邊抄水洗洗手,直接掬水喝,有的則是趴下,撅著屁股直接上嘴,陳安和李豆花隨手從旁邊摘了一片新發的大樹葉,卷成尖鬥狀,在水潭裏舀水,還可以在石縫滲水處接水。
唯獨宏山,直接以一個俯臥撐的方式趴在潭邊喝水,等他竄跳起來喘著粗氣的時候,陳安忍不住調笑道:“喝個水你也能喝出花招來!”
“啷個嘛?”宏山有些奇怪地問。
陳安笑道:“這種招式,你等婆娘娶回家再用撒!”
一句話,引得一幫年輕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宏山衝著陳安瞪了一眼:“爬喲!”
“說對了,就是爬,到時候怕你爬不動!”
陳安笑著衝一幫子人說道:“哥幾個,等到新娘子娶回來,這洞房得好好鬧一鬧,你們說是不是?通宵聽牆角,看看他啷個辦,急死他!”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跟著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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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山臉一下子就綠了:“狗娃子,你這就有些不像話了撒,當初你結婚的時候,我可沒有鬧伱哈!”
“那是你沒有把握機會的嘛!”陳安笑嗬嗬地說道:“怪哪個?想找補回來蠻?你沒得機會咯!”
宏山一下子無語了,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隻能到時候看,真有人要鬧洞房,也不能黑著臉趕人不是,本就圖的喜慶和熱鬧。
隻希望鬧得不過分。
潭水是從一個小山洞中湧出來的,不大的水麵一半在洞中,一半顯露出來,半明半暗,水中有小魚,半透明,不仔細瞧都難以察覺,歡快地在裏麵遊來遊去,活潑而機警。
山中的水很清冽,喝著有一股清甜之味,現在還未入夏,更是清涼,喝著非常舒服。
李豆花看著水潭,說道:“以前我到過這裏,水潭裏邊看到過大鯢,也就是娃娃魚,可惜大鯢更喜歡夜裏出來活動,現在都藏進洞裏去了!”
他正說著,陳安眼尖,已經在水潭邊的淺水石頭上看到了一條:“那裏就有一條。”
幾人紛紛看了過去,見那是一條通身背麵棕灰色,有著不規則的黑斑,像是一隻大號的壁虎,趴在淺水裏一動不動。
看上去怪模怪樣,渾身滑溜溜的,給人的感覺並不太舒服。
在陳安的印象中,好像有一段時間,娃娃魚的價格,達到了千元一斤還有價無市。
但一想,這玩意兒後麵也成了重點保護動物,他直接斷了養殖的想法,省得惹來麻煩。
盤龍灣洪澇後,河流改道後形成的水潭,他有別的想法。
“這東西啷個看都不像娃娃,為啥子叫娃娃魚嘞?”翁文睿奇怪地問。
“聽說是叫聲像娃娃!”陳安笑著解釋。
“原來是恁個嗦!”翁文睿微微點了點頭。
他竄跳過去想要捕捉,結果慢了一步,隻能看到這條娃娃魚,遊進小山洞裏。
又休息了一會兒,眾人再次起身上路。
連過幾個村子後,終於到了蓼葉澗。
今天是接親的日子,鍾廣生家裏,也早早忙碌起來,請了村裏人幫忙,置辦酒席。
幾人剛一進村,就有在村頭的孩童看見,一見是外來人,而且背著東西,背篼上都貼著紅紙,再看穿著打扮,哪怕不認識他們,也知道是來接親的,紛紛歡叫著往村子深處跑:“新郎來咯,接親的人來咯……”
這是忙著去報信了。
不多時,又有兩個孩童跑到陳安旁邊,一見麵就叫得歡。
這正是陳安領著宏山到蓼葉澗看鍾啟秀的時候,幫著救下的兩個被狼群圍困的兩個孩子。
有過那件事兒,兩人在這村子裏邊也是名人了,李豆花又在這裏有熟人,三人領頭,一一跟那些主動上前的人打著招呼,一直到了鍾廣生家裏,帶來的東西被安排的人手接到屋裏放著,幾人也都被請進屋裏喝茶。
山裏的茶分富茶和窮茶,條件好的,花錢買那些正宗茶葉,而普通人家則是上山采些老鷹茶、金銀花、山楂葉、竹葉,有的人家還會采杜仲的葉子,也能當茶喝,味道也不差。
鍾廣生家的條件本就不寬裕,用的是金銀花,應該是去年采摘金銀花賣收購站,錯過時段後剩下的,用來泡茶,也是不錯。
在屋裏,一幫鍾啟秀的長輩圍著說話,問東問西,宏山一個大男人,也難免顯得有些局促。
陳安在一旁看著好笑,借口想出去轉轉,結果,剛一起身,就被宏山給拉住,隻能又坐了下來。
說實在的,陳安自己也不太會說話,也隻能有一句沒有地跟人閑聊著。
在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飯菜準備好,也就開了席。
胸口別了朵紅花的宏山,和換上一身紅裝的鍾啟秀兩人並肩站在院門口,端著糖果和煙,迎接著客人,小兩口不時眉來眼去,洋溢著微笑,鍾廣生在一旁給宏山介紹著來客,等到客人來得差不多,又領著兩口子一桌桌地敬酒。
事情有序地進行著。
其實,接親也就是單純地跑一趟,幫點小忙,並沒有多少事兒,幾人也早早地上桌,忙著吃飯,不管會不會喝酒,也都喝點解乏。
來給陳安、李豆花敬酒的不少,等一頓飯吃完,陳安都喝得臉紅脖子粗了。
幸好,他酒品不錯,腦袋也清醒,半夜得趕回去,還要背東西,一路有得辛苦,正好借機到樓上鋪的地鋪上躺倒就睡。
一覺直接就睡到宏山上樓來叫。
陳安知道要動身了,趕忙起床,下樓的時候,見鍾廣生兩口子和幾個幫忙的,在忙著煮湯圓。
招呼著一幫人吃過湯圓後,開始打理陪嫁的東西,各自背著打著手電筒踏上回程。
鍾廣生兩口子依依不舍地送出村子老遠。
路上倒也沒有出現什麽狀況,隻是除了李豆花、陳安和宏山三人,其餘人沒怎麽在夜裏走過這滿是山嶺的陌生山路,被山裏不時傳出的一聲聲怪叫給嚇得涼颼颼的。
好在有李豆花在,說著那些讓人驚悸的叫聲,都是些什麽鳥類或是小獸發出來的,就連陳安,也都又學到不少東西。
就這樣,一路走走歇歇,從黑夜走到白天,在第二天早上,卡著點地回到麻柳坡。
在距離家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陳子謙親自抓了一隻紅公雞,現場放血,並圍繞著新娘鍾啟秀轉了一圈,送上祝福語,緊跟著,鞭炮聲、嗩呐聲都跟著響了起來。
按照流程,過了鍋盆,跨過馬鞍,在陳子謙的主持下,完成三拜,新娘子送入洞房。
剩下的就是吃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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