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德南願意交代，葉城鬆了口氣。
    他真不知道，下一秒是否要擊斃這個狡猾的迦南老登。
    葉城擁有殿堂級的洞察力和審訊技巧。
    第一時間發現對方很有問題。
    正常人借著目擊者的事情掙一筆錢，無可厚非。
    但葉城有種感覺，對方顯然並非為了掙錢，而是有一種……
    守株待兔的期待！
    阿德南的眼神很不正常，慌亂中夾雜著興奮。
    正是這種感覺，才促使葉城直接拔槍，詢問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讓一旁的老默，都驚呆了。
    本以為葉老大是個麵瓜。
    雖然殺過幾個人，不過都是平民百姓。
    要知道，殺再多的平民百姓，和殺武裝人員可截然不同。
    平民殺的再多，隻能叫做悍匪。
    可殺過武裝人員，那才叫戰士！
    剛剛有那麽一瞬，老默都感到葉城身上迸發出凜冽殺氣，讓他汗毛炸起。
    “說！”
    不等老默多想，葉城厲聲問道。
    至於二樓那個中年婦女，見老公中槍，並沒有上來營救，而是哭喊著往屋裏跑了。
    屋裏隱約傳來孩子大聲啼哭，讓葉城越發煩躁。
    “阿德南！將那一天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好，好！先生，我說，我全都說！”
    阿德南疼的臉色蒼白，哭喪著臉道。
    “九天前，淩晨五點半的時候，我拉著蔬菜和食物，給龍國人送貨。”
    “他們自從來這裏之後，一直從我這裏訂購食物。”
    “為什麽早上送，因為不會引起那幫難民的哄搶！先生，你知道嗎，他們瘋狂起來，就是魔鬼……”
    “我拉著食物剛要抵達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天空傳來巨響。”
    “我意識到要出事了！食物都顧不得了，轉頭就跑！”
    “果然，幾秒鍾，也可能是十幾秒鍾後！”
    “龍國人住的那棟樓，就發生了爆炸！”
    “好幾枚導彈，直接砸進樓裏，隨後一陣巨響後，整個樓開始坍塌。”
    “我都要嚇死了……我站在幾十米遠的地方，眼睜睜看著這棟樓變成廢墟。”
    “爆炸聲引來好多人跑出來觀看！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家會不會受到轟炸。”
    “足足一個小時，大家才從驚恐中緩過了神。我開始召集大家過去救人！”
    “先生，你知道的，這裏每天都有無數的樓被炸塌，沒人願意去救不相幹的人。”
    “可那些龍國人不一樣啊！他們幫助我們迦南，為無家可歸的人提供食宿……”
    “最終，還是我用那一車食物，讓他們答應參與救援。”
    “整整折騰了一天時間，除了救出來幾具屍體外，沒有任何人生還……”
    “後來……幾天後，你們龍國的人也趕過來了，來了好幾批人，都進去搜救過，沒什麽發現。”
    “他們來問過我幾次，我都是這樣告訴他們的啊……先生！”
    “求求您，饒了我吧……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您……”
    阿德南哭著說道，甚至要爬起身子，跪在地上求饒。
    葉城的眉頭越深深皺起。
    對方的言語，無懈可擊。
    沒錯！
    就是無懈可擊。
    甚至每一句話，都和資料上寫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出入。
    這說明什麽？
    說明阿德南要麽說了幾百次同樣的話。
    要麽就是……
    背過所有的詢問台詞？
    葉城呼了口氣，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
    麵前的老登，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沒有鬆開對方，依舊捏著手槍對準阿德南的額頭。
    隨後轉頭，看向老默，給他使了個眼色。
    老默會意點頭，拔腿就向屋裏走去。
    “哎，哎……先生！您幹什麽？別進我家啊，我把一切都告訴您了……”
    阿德南見老默要進屋，頓時慌了，起身就要阻攔。
    “給我躺下！”
    葉城一腳踩在對方受傷的腿上，阿德南再次發出慘叫。
    老登隻能眼睜睜看著龍國人走進屋裏，渾身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果然。
    沒三分鍾。
    老默一臉鐵青走了出來。
    “城哥，你看！”
    他左手拎著一個衛星電話，右手舉著一個帆布袋。
    袋子裏裝滿現金，是新謝克爾貨幣，大概有十幾遝子。
    新謝克爾是猶泰佬通用貨幣，和龍國一比二的匯率。
    這一兜子，就是二三十萬龍幣。
    葉城看到之後，眼神狠狠一縮。
    自從戰亂開始後，這裏的手機信號全部被人掐斷。
    衛星電話成了聯係外界的唯一手段。
    而一個賣菜的販子，居然擁有衛星電話？
    意味著什麽？
    另外。
    家中存放著二三十萬的現金，又意味著什麽。
    阿德南在看到老默手中的東西後，臉色由慘白陷入死灰。
    他還要掙紮解釋。
    “兩……兩位先生，這是我所有積蓄！包括那個衛星電話，是我剛買來，打算聯係外麵的親戚，讓他來救我們出去……”
    嘭！
    葉城已衝著阿德南的另一條腿扣動扳機。
    啊！
    老頭再次慘叫起來，疼的大呼。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了，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放過你？”
    葉城吸了口氣，鼻腔的血腥味讓他煩躁異常。
    他真忍不住一槍崩了對方。
    “阿德南！告訴我，事實的真相！再敢有任何隱瞞，我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葉城將槍口上移，又頂住對方額頭。
    手指微微扣動，扳機發出一絲輕響。
    阿德南徹底崩潰。
    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凶狠的龍國人啊。
    不！
    就連迦南最冷血的戰士，都沒你現在給我的恐懼深刻。
    他徹底崩潰。
    “說！先生，我說！求求你，饒了我吧。”
    “我給那幫龍國人送了一個月蔬菜，想給他們漲價！他們卻說是來幫助我們的，不應該漲價。”
    “如果非要漲價，會考慮更換一家供應商！”
    “該……該死！”
    “那幫龍國人還要換人？我隻不過漲了一倍的價格，就接受不了？沒錢就不要來我們這裏！”
    “我氣不過，偷偷聯係摩颯德的人，告訴他們這裏藏了龍國人的事情……”
    “然後，然後那棟樓就被炸了，摩颯德給了我一個衛星電話，還有這些錢。讓我留意誰來找過我，繼續告訴他們……”
    阿德南慘叫著，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葉城痛苦的揚起了頭！
    兄弟！
    我屬實沒有想到，害死你們的竟然一個卑鄙的菜販。
    “人呢！我他媽問你人呢！”
    “裏麵的人到底死了沒有？”
    葉城垂下頭後，一槍托砸在阿德南腦袋上。
    阿德南痛苦喊著：“我……我真不知道，先生！摩颯德來了一個小隊，在那棟樓前轉悠了兩天，然後爆炸就發生了。我，我真不知道他們死了沒有。”
    葉城眼睛的卻猛地一亮。
    既然摩颯德的人都秘密潛入到了這裏，那麽很可能……
    這就是最大的線索！
    這就是這幾天以來，葉城聽到的最好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嗬嗬笑了，終於鬆開阿德南，隻感覺渾身輕快不少。
    “先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聯係他們，我不該害死您的朋友。”
    “這些錢和這部衛星電話，全送給您，求求您饒了我吧。”
    “饒了你？”
    葉城看向阿德南身後站著的老默。
    老默白眼一翻。
    靠！
    城哥，我特娘就知道。
    你帶我過來，就是讓我當劊子手的。
    阿德南害死這麽多龍國特勤，還害死裏麵收留的難民。
    簡直是迦南最無恥的叛徒。
    怎麽可能饒了你？
    老默扔下手中的錢，摸出腰間手槍。
    阿德南還要求饒，突然聽到身後響起手槍上膛的聲音。
    他嚇得魂飛魄散，轉頭就要查看。
    可惜，還沒轉過腦袋。
    嘭！
    小院的牆上一片血腥。
    “走！老默。”
    葉城深深歎了口氣，看著對方死不瞑目麵孔，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城哥！”
    老默卻嗬嗬一笑，在打死阿德南之後，徑直向二樓跑去。
    “你……”
    葉城心頭一顫，想說什麽隻好閉上嘴巴。
    他明白，有些事情終究要鐵石心腸。
    亢！
    亢！
    亢！
    二樓響起三聲沉悶的槍響，每一槍都打在葉城心頭。
    一分鍾後，老默急匆匆的走下來了，看到葉城的臉色異常難堪。
    “城哥，怎麽了？”
    “老默……”
    葉城欲言又止，想問什麽又不知如何開口。
    老默嘿嘿笑了。
    “城哥，你想問我上麵的情況是嗎？都死了！”
    老默將手槍上滿子彈後，別在腰間。
    “我知道你還想問什麽？問樓上都有誰？”
    “一個拎著衝鋒槍的中年婦女，我一進屋就要向我開槍。還有個拿著手雷的二十歲青年，要跟我同歸於盡。”
    “最後，床上躺著的阿德南的癱瘓老爹，要引燃炸藥，炸死我們兩個殺人凶手……”
    老默笑著說著，顯然絲毫不以為意。
    葉城大大鬆了口氣，點頭正要離開。
    豈料，老默又拉住了他。
    “等等！”
    “你信嗎？城哥！”
    什麽？
    葉城渾身一震，轉頭看向對方。
    老默的眼睛死死盯著葉城，目不轉睛。
    “嗬嗬，我騙你的！城哥，樓上的女人手無寸鐵，孩子才十二三歲！老頭的確癱瘓在床，可早就昏迷不醒……”
    葉城雙眼狠狠一縮。
    老默不再說話，而是等著葉城要說些什麽。
    “殺的好！”
    葉城閉了一下眼睛，沉聲說完，轉身就走。
    跟在身後的老默，大大鬆了口氣。
    好像整個人都放鬆起來。
    哥！
    你讓我跟著葉城賣命，幫你完成最後的遺願。
    這沒有問題。
    可讓我跟著一個聖母心的蠢貨，白白死在這種地方，我不甘心。
    既然殺了阿德南，他的親人家眷就必須要死。
    否則，他們會告訴摩颯德我們的行蹤。
    我們將受到致命打擊！
    他們不死，我們就死！
    這麽簡單的選擇題，葉城若是還不會做的話……
    我跟著他還有什麽意義。
    現在看來！
    我跟對了人。
    老默笑著看了一眼阿德南的屍體，砸碎那台衛星電話後，又撿起地上的現金，緊跟著葉城離開。
    兩人剛離開沒多久。
    甚至也就幾百米距離。
    嗖……
    嘭！
    一道刺耳的聲音劃過天空。
    正在街上拾荒的難民們，條件反射般的全部臥倒。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那棟二層黃色小樓，頓時炸成一片廢墟。
    巨大濃煙，籠罩數百米的範圍。
    “艸！”
    硝煙過後。
    老默灰頭土臉，衝著天空怒罵。
    “娘希匹！摩颯徳！你們要滅口，為啥不早點動手！”
    “何必讓老子又浪費四顆子彈！”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
    剛剛是一發定位導彈，直接遠程轟炸了阿德南的家。
    唯有葉城，冷冷的看向天空。
    “老默！我們應該……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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