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得加錢啊……

字數:5973   加入書籤

A+A-


    朱由檢的意思很簡單。
    殺啊!
    魏忠賢,趕緊殺了此人,為我出一口心中惡氣。
    另外,咱們也算徹底踏上同一條船,共謀同一件事。
    至於皇後張嫣?
    從她找我密謀明日之事起,便注定要成為朕的一枚棋子。
    或許,她還能在我大哥麵前替我美言幾句,讓我兄終弟及。
    可有了魏忠賢支持,張嫣已喪失了任何價值。
    所以見李辛一出現,朱由檢迫不及待要親眼見證此人去死。
    一年來那刻骨銘心的羞辱,時刻銘記在他的心中。
    得罪我的就得死,這是我爹朱常洛用我娘性命教給我的道理。
    誰知,李辛也似有所感,竟回過了頭。
    這讓朱由檢緊張的屏住呼吸,一顆心被提到喉間。
    他明白,隻要魏忠賢一聲令下,無數錦衣衛會衝進來將李辛劈成肉泥。
    至於外麵的沈煉?
    也早有丁修等人負責收拾。
    可誰知……
    魏忠賢看著李辛,李辛也同樣看著魏忠賢。
    兩人靜靜對視數秒,誰都沒有任何動作。
    最終,李辛遙遙衝著兩人拱了拱手,大步離去。
    “廠公!”
    朱由檢目睹李辛離開,大惑不解,失聲喊了起來。
    “廠公,你誅他九族,他必懷恨在心。”
    “為何……為何不命人將他斬殺,掃除一切隱患?”
    魏忠賢卻深深歎了口氣。
    剛剛的對視,兩人什麽都沒說,但似乎什麽又都說了。
    兄弟啊兄弟,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那日你不死便是我死,我隻能讓你背鍋。
    可此刻,又有什麽理由害你的性命呢?
    你已改頭換麵,苟且偷生了這麽多年,實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見朱由檢還在催促,魏忠賢冷眼看了過來。
    “殿下。”
    “嗯?”
    “咱家雖然不是男兒身,但還有顆男兒的心。”
    朱由檢越發不解對方的意思。
    魏忠賢已站起身,也舉步向外走去。
    “咱家勸你一句……”
    “當個人吧。”
    說完,頭也不回離開。
    當個人?
    你在罵我不是人?
    朱由檢的臉騰一下子漲紅起來。
    他無比心虛,是想要借刀殺人被看穿後的心虛。
    是陰謀詭計曝光在陽光下的恥辱。
    同時,心中又泛起極度憤怒。
    魏忠賢!
    你既然已投靠了朕,為何又要羞辱於朕?
    你好膽,好膽啊!
    朕決意,等登基之後,手握大權之時,必要將你碎屍萬段,傳首九邊!
    朱由檢死死捏著拳頭,捏的鮮血淋漓也不自知。
    他也舉步走了出去,甚至一直走到太康伯府門之外。
    但見門外錦衣衛和東廠番子早已散去,隻剩下丁修、丁顯等人還站在原地。
    “人呢?”
    朱由檢咬牙詢問,自然詢問李辛和沈煉的下落。
    丁修抱著苗刀,見信王怒氣衝衝走來,麵色也是不豫。
    “殿下,您不是交代,若太康伯府中動了刀兵,我等立刻斬殺沈煉。”
    “可……”
    丁修的意思很明白。
    李辛安然無恙的從裏麵走出來了。
    我等都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自然不敢妄動刀兵,給你找了麻煩。
    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去,等您出來再做計較。
    “一幫!廢物!”
    朱由檢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讓四人臉色一白,泛起深深的羞辱。
    我等不過看在師父的麵子上跟你打工,又不是你的奴隸下人,為何羞辱我等。
    “殿下……”
    一旁的丁泰不是好脾氣,開口就要回懟。
    “莫要說了,今夜機會千載難逢!給孤追上去,殺了兩人!快……”
    朱由檢再次冷喝,四人無奈隻好答應。
    隻是臨走之際,丁修還是忍不住回頭問道。
    “殿下,您一開始說,隻殺沈煉一人,賞給我等五百兩銀子。”
    “可現在……”
    朱由檢一愣:“你什麽意思?”
    丁修挑了挑眉,暗罵說的這麽明顯你還不懂嗎?
    多了一個李辛啊,多了一個人啊。
    他隻好坦率說道。
    “得加錢!”
    加錢?
    朱由檢差點被對方一句話活活噎死。
    我加你媽了個批。
    無論陸文昭還是丁白纓,給孤殺了幾百號人也從未提過一句錢字。
    你們倒好,還有臉給孤……不是,跟朕要錢?
    “一文錢也不給你們,等此事罷了,教你們殺了皇後張嫣,不知你們敢嗎?”
    朱由檢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
    丁修眼睛大亮:“還望殿下說話算話……”
    說完,他再不敢索要一文錢報酬,領著三個師兄弟上馬拔足就追。
    ……
    同一時間。
    京都外城。
    兩匹快馬打破深夜寂靜,在石板路上踏出一陣噠噠之聲。
    “先生……”
    沈煉依舊驚魂未定,不斷夾著馬腹催促馬兒快跑。
    同時說道:“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何你一進去,那丁修等人便將我圍住。”
    “你再出來後,他們卻又不敢動手,沈某實在想不明白……”
    李辛緊緊皺著眉頭,心中正狂罵朱由檢卑鄙小人行徑。
    他已想明白今晚的一切。
    必然是朱由檢安排壽宴,將自己喊來見一麵寶珠。
    寶珠必然也答應了對方什麽,否則不會告訴他我真實身份。
    朱由檢將計就計,還喊了魏忠賢過來,雙方應該已達成某種認知。
    就連魏忠賢此刻應該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可魏忠賢竟沒有在太康伯府動手?
    難道這老閹奴轉了性子?
    李辛一時間想不明白。
    可他明白,無論如何逗留在京城簡直是自尋死路。
    如今不知多少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閑話休提,回去再給你解釋。”
    李辛沉聲回了一句後,再不說話,同樣夾緊馬腹催促馬兒快跑。
    可惜事與願違。
    就在即將離開京城,大門遙遙在望的時候。
    一大隊錦衣衛和東廠番子,足足數百人靜靜站在城門口處。
    眾人手持刀刃,一動不動,似乎都是泥一樣的雕塑。
    可他們眼中寒芒,卻比月色還要冷峻。
    “唏律律……”
    兩匹馬兒嚇的驚叫一聲,停在原地,不安的踏著馬蹄。
    “先生!”
    沈煉也驚懼交加,轉頭看向李辛。
    錦衣衛和東廠番子怎麽堵在這裏?
    難道也想要我們性命?
    李辛停在原地,端坐馬上沒有說話。
    但見那隊錦衣衛散開,八個東廠番子抬著一座軟轎慢慢走出。
    轎子一直抬到李辛麵前不遠處,終於落下。
    上麵坐著的人費力的走下轎子,轉身看向李辛。
    他今年已有五十九歲,須發皆白,老態龍鍾,身材清瘦,可眼神明亮。
    見李辛也看著自己,他扯動嘴角笑了笑,哽咽說道。
    “兄弟,一晃數年過去……”
    “你可還願認四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