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碳基生命的感情,總是複雜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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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陵外。
    曹化淳和盧象升領著一萬人馬,已趕到門口。
    看著圍牆上隱隱約約的人影和鳥銃,盧象升喝令眾人在五十步的距離勒住了馬。
    “曹大人!還請稍歇……待下官攻下德陵後,再請您安然進入……”
    說著,盧象升強行打起精神,又要組織新一輪的進攻。
    他要爭取天黑前徹底打下德陵,進殿勤王。
    豈料曹化淳嗬嗬笑了,隻不過臉上豁著鼻孔朝天的傷口,讓老太監平添幾分猙獰。
    “嗬嗬嗬,打下德陵?盧將軍,你開什麽玩笑。”
    “此地乃先皇陵寢,更盛放著先皇棺槨。你槍炮聲一響,不怕驚擾先皇安息?”
    “額……”
    這話一說,頓時給盧象升整不會了。
    曹化淳你裝什麽批。
    不讓放炮打槍,不讓縱馬攻城,難道走過去好商好量?
    求求您了,讓我們打進去吧?
    扯什麽犢子。
    雖說麵前的德陵,隻不過二人多高的外牆,但想攻進去也不容易。
    聽說裏麵還待著守陵軍最後的精銳部隊,以及魏忠賢麾下錦衣衛、東廠番子一兩千人。
    外麵不死個幾百號人,不耗費半個時辰的功夫,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
    “嗬嗬,盧將軍!休慌、休急。”
    曹化淳依舊一臉高深莫測。
    “咱家問問你,你是因何接到調令,急匆匆從大名府趕來京都?”
    “陸文昭又為何能領三大營數萬將士,來攻打天壽山?”
    嗯?
    這話一說,盧象升渾身一震。
    難道,陛下還有後手?
    並且早就知悉了皇陵鎮要造反的消息?
    “哈哈哈……”
    曹化淳見盧象升說不出話,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扯著嗓子大喊。
    “勤王在即,爾等還不立刻打開宮門,獻出賊酋?”
    ……
    幾分前,德陵內部。
    徐光啟聽到那人問話後,霍然轉身。
    “果然是你?”
    老頭真是出離憤怒了。
    其實他早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為何這邊剛一起事,天壽山外就趕來數萬大軍。
    為何皇帝朱由檢本人沒來,來的卻是那個天外來客?
    為何封太保前天突然失去下落,直接被他們扣住,甚至關在棺材裏麵。
    一切的一切,讓徐光啟想不明白。
    他一開始隻覺得是一種巧合。
    朱由檢可能早就有滅掉皇陵鎮的心思。
    但隨即又覺得,這種巧合太過離譜。
    畢竟誰會在大行皇帝的國葬上折騰,誰又會拿皇帝和文武百官的性命開玩笑。
    思來想去,老頭隻想到一個可能。
    便是皇陵鎮中有內奸,有叛徒,早就將這裏的一切謀劃告知朝廷。
    朝廷謀劃周全,或者說新皇早已準備好了一切。
    那個叛徒是誰?
    不可能是孫元化,也不可能是劉繼祖、陳斌等人。
    孫元化是自己的學生,太了解他的為人,不會做欺師滅祖之事。
    劉繼祖和陳斌更是對朝廷深惡痛絕,也不會背叛皇陵鎮。
    有且可能隻有那少數幾人……
    此刻回身看來,果然找到對方。
    文琪!
    李辛的學生之一,甚至是最出色的一個學生。
    今年不過二十多歲,本是朝廷犯官之後,父親因熊廷弼牽連而問斬,他則被發配到瓊州流放。
    天啟五年,路過皇陵鎮的時候偶然被李辛碰見,發了善心將其救下,一直留在皇陵鎮中。
    “文琪,你……你……你……”
    徐光啟氣的渾身哆嗦起來,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依舊憤怒。
    “徐師,對不起!對不起啊……”
    文琪似乎也十分痛苦自責,眼眶泛紅,低聲解釋。
    “陛下說,可以為我爹平冤昭雪,可以讓我世襲罔替,讓我重現文家榮光……”
    “徐師,對不起!”
    “說他媽對不起有什麽用!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徐光啟悲憤交加,恨不得活活掐死這個王八蛋。
    “我害死了多少人?難道不是你們非要造反,非要和皇上作對,才害死的他們?為何推到我的身上!”
    “我是遵照皇命,我是為了大明江山……”
    文琪臉上慚愧之色消失,換成了一臉狠辣。
    他一把掏出懷中短銃,頂在徐光啟的脖頸之間。
    “誰都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刻殺了徐光啟。”
    嘩啦!
    全場一時嘩然。
    沒人能想到,這個時候又出了變故。
    那一百名特種小隊的成員,見狀舉起刀槍不斷喝罵,卻不敢靠近。
    院子裏的文武百官們幸災樂禍,咧著嘴看著這場鬧劇。
    徐光啟被製住之後驚怒交加,同時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因為他駭然發現,叛徒不止一人。
    文琪身邊幾個皇陵鎮的骨幹,竟也無動於衷。
    看來朱由檢早就將手伸到皇陵鎮的內部,可歎我們竟沒有一人察覺。
    他隻能將騏驥的目光投向魏忠賢,希望對方有所反應。
    可惜……
    魏忠賢依舊坐在原地,慢慢喝著茶水,不露喜怒。
    徐光啟歎了口氣,明白這個老閹奴的意思。
    大勢已去!
    大勢已去啊!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折騰的理由?
    外麵已被徹底包圍,這裏所有人都無法逃離。
    再折騰下去,死的人隻會更多。
    並且,那些個錦衣衛、東廠番子也不是傻批。
    明知必死,誰會真心實意跟著魏忠賢造反?
    沒準魏忠賢一聲令下,同樣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勤王在即,爾等還不立刻打開宮門,獻出賊酋?”
    外麵響起曹化淳尖著嗓子的叫聲。
    徐光啟徹底陷入絕望。
    “徐師,求求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你們若是贏了,我絕不會暴露自己……”
    “可,你們是一敗塗地啊!”
    文琪苦澀的在徐光啟耳邊說了幾句後,衝著自己人擺了擺手。
    頓時有人往德陵大門跑去,將其毫不猶豫的一把拉開。
    當曹化淳和盧象升的部隊湧進德陵的時候。
    徐光啟看著近在咫尺的祾恩殿,痛苦的閉上了眼。
    而同一時間。
    祾恩殿中。
    【朱由檢】站在大紅棺槨旁,一個時辰來動都不曾動彈一下。
    見德陵大門洞開,曹化淳、盧象升帶著大量禁軍湧入,他嘴角露出笑意。
    拍了拍身旁的棺槨。
    “李辛,你聽到了嗎?似乎是我贏了啊!”
    “嗬嗬嗬,碳基生命的感情總是複雜多變,我發現連我都沾染了一些。這樣不好……”
    “如何?履行你的賭約,答應做我的奴隸,好嗎?”
    說著,【朱由檢】大手發力,就要一把推開棺槨。
    豈料,異變又起!
    當特種小隊和錦衣衛、東廠番子繳械投降的時候。
    當文武百官喜極而泣,就要獲得解脫的時候。
    當曹化淳、盧象升快步就要走入祾恩殿的時候。
    一匹快馬帶著一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衝進殿中。
    眾人驚呼,此人是誰?
    但見對方身穿大明禁軍服飾,渾身明盔亮甲讓人看不清樣貌。
    衝入大殿後,那人終於抬起了頭,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同時,霍然抽出馬鞍旁掛著的一柄苗刀,衝著朱由檢狠狠劈落。
    驚天怒喝響徹大殿。
    “狗皇帝,還我師父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