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帆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大聲說道“王力書記，我現在是在和你談工作！”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耍態度，真當我陸一帆好欺負嗎？
    “別跟老子扯犢子！”
    王力根本不吃這一套，猛地站起身來，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砰砰作響。
    “跟老子玩這一套，告訴你，陸一帆，你還嫩著點兒。”
    “口口聲聲跟我談工作。怎麽，工作都是你一個人做的，沒了你，啟明街道辦事處還停擺了，地球還不轉動了？”
    “簡直是笑話！”
    “來，我來教你一個乖，不要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你以為衛江南去軋鋼廠搞這一出是什麽好事兒呢？”
    王力也是真的飄得厲害，就在辦公室也是對衛江南直呼其名，一點都不在乎隔牆有耳。還是那句話，誰能管他的帽子他就敬畏誰。
    其他都是虛的。
    別看他隻是個街道辦書記，要任命他或者撤掉他，按照組織程序，就必須得是雲東區委研究決定，並最終報市委批準。
    就這個流程裏邊，哪一樣是衛江南能說上話的？
    區裏是尚寶喜，市裏是楊鶴來！
    反正圍堵公安局那個事，他王力已經算是徹底得罪衛江南了，也不在乎再往狠裏得罪。現在必須牢牢抱住尚寶喜的大腿，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要是跟陸一帆學，在衛江南那裏也討好奉承，想要左右逢源，是把人家寶喜書記當傻子嗎？
    一旦寶喜書記都不待見他了，那才叫完犢子。
    “軋鋼廠本來就是市屬企業，哪怕現在是私人的了，那也還是市裏的鍋。這個鍋，咱們雲東不背，咱們街道辦更加背不起。”
    “衛江南這麽一搞，以後軋鋼廠那堆破事，都得著落在咱們街道辦頭上。好，依著你說的，就算這次衛江南能搞一筆錢過來，把以前的生活費都給人發了，那以後呢？”
    “以後他撒手不管了，這個生活費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錢，誰來發？”
    “你陸一帆來發嗎？”
    “你有那麽大本事每個月搞到這麽一大筆錢？”
    陸一帆很認真地聽著。
    這就是學霸的強項了，哪怕他再怒火攻心，但凡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他都會認真去聽，並且認真去分析這話對還是錯。
    “到時候，軋鋼廠那幫人天天過來鬧，你能應付得了？”
    “還不得是我王力去幫你兜底！”
    “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把這破事惹自己身上？”
    “我告訴你小陸，你讀書是讀得好，輕輕鬆鬆的就正處級到手，這是你的本事，我服氣。但說到官場上這些彎彎繞，你還差得遠呢！”
    “你以前一直都在省委組織部工作，大機關，寫文章作報告，這是你的強項。可咱們街道辦是幹實際工作的，任何時候都必須考慮全麵，不能熱血上頭，意氣用事。”
    “生活費還是小事，我王力真要是去求爺爺告奶奶，也不是弄不到這點錢。但接下來，市裏區裏要是給我們下任務，讓我們想辦法讓軋鋼廠複產，我們怎麽辦？”
    “那麽大一個廠子，你有那個本事支棱起來？”
    “小陸我跟你講，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太美好，那是理想主義。街道辦的工作，就是這麽瑣碎，和你們書裏邊寫的風花雪月，逑的關係都沒有！”
    “你以為我王力就是個混蛋？就一門心思隻想著混日子，沒想過為民做主？”
    “告訴你，那是做不到。”
    “軋鋼廠那個事兒，就不是咱們能摻和的。”
    “那麽大一塊肥肉，你以為沒人盯著的嗎？”
    “衛江南他是要作秀，他剛來，想要撈名聲。他搞一筆錢容易啊，怎麽說他也是個副市長，跟龍市長關係好著呢。不要說一千萬，就算是一個億，龍市長也得給他批。”
    “嗬嗬，這次搞什麽所謂的嚴打，龍市長就給公安局批了一個億的特別行動經費……”
    “等這事過去，他名聲是撈足了，軋鋼廠那幫下崗職工，祖宗八輩都念著他的好。後邊那一堆破事，那可都是我們的了。”
    “咱們憑什麽去給他背這麽大一鍋？”
    “和咱們有什麽關係？”
    “哦，或許你是想著，你能抱上一條大腿。嘿嘿，那我也不攔著你……”
    王力越說越嗨，甚至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滿臉得意地看著陸一帆。
    小樣兒，跟我對線？
    告訴你，早點兒！
    老子以前在基層的時候，居委會那幫老娘們都被老子懟得落荒而逃。
    我怕了你個書呆子！
    趁著這個空檔，陸一帆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書記，不管怎麽說，江南市長當眾吩咐下來的工作，咱們還得做好啊。”
    王力冷笑起來，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合著我跟你說這麽一大堆，全都白費口舌了。”
    “行，也由得你！”
    “你自己安排人去搞吧。民政站那邊的賬戶，你也自己去弄。反正還是那句話，黨工委是肯定不會開會討論的，要搞也是你們管委會的事。要往上報，那也是以管委會的名義。”
    “你頭鐵不怕，我王力可不想沾這種破事兒。”
    “就這樣吧，你愛幹嘛幹嘛去！”
    王力直接下了逐客令。
    陸一帆也不廢話，朝他點點頭，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說起來也巧，陸一帆剛打開辦公室房門，就看到了一位“熟人”。
    警服齊整，掛著三級警監的牌牌。
    誰呢？
    市公安局黨委委員、鳳鳴分局局長石敢當！
    石敢當身後，還跟著兩位警察，也是神色凜然，目光堅毅。
    “石局？”
    陸一帆愣住了，打了個招呼，滿臉詫異。
    他是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裏，在王力辦公室門口見到石敢當。
    “嗯……”
    石敢當朝他點了點頭，便即大步走了進去。
    盡管陸一帆滿心好奇，但他還是恪守著規矩，出門，把房門關上。
    “石局？”
    王力同樣犯起了愣怔，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驚慌。
    “大駕光臨，這是有何貴幹啊？”
    石敢當也不坐，就這麽站在王力麵前，嚴肅地說道“王力同誌，我們在審訊淩誌明團夥成員和萬浩他們的時候，他們提到的一些情況，和你有一些關聯。”
    “我今天特意過來，找你核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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