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千藝調進他們研究所，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
    “他抗拒什麽？”
    對此，蘇定國略有些不滿。
    再了不得的大人物，思維方麵也是存在定式的。
    蘇定國這種家庭的人，會習慣性地認定，隻有在體製內發展，才是正途，其他的發展路子，不是不可以，但都差了點意思。
    蘇若曦博士畢業後，大概率也是要去科研單位搞科研的，或者留在學校任教。
    妥妥的體製內。
    李妙然看他一眼，說道“若愚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正常情況下，如果林千藝自己同意，調進他們研究所倒是可以。但現在這個情況下，那就不行。那是表示對林千藝不信任。”
    “怎麽能是不信任呢？”
    “這孩子的思路有問題。”
    “能調進他們研究所，本來就是最大的信任嘛。”
    “那不一樣……怎麽說呢，他們研究所，在安全部門那裏是掛了號的，每個人都在監……在考察之下。”
    聽李妙然這個意思，她其實是比較讚同兒子的意見。
    “而且，江南似乎也同意若愚這個意見，他同樣不太願意把林千藝調走。這對民營企業的發展，以及和國有企業之間的合作，都會有負麵影響。”
    “他在奉城那個思路，是要建北飛的全產業鏈，但並不能全部都搞成國有企業。全產業鏈都是國有企業的話，在靈活度上不夠。”
    “以北飛為龍頭，公私合作，才是最健康的產業鏈，可以抗擊風浪。”
    “將來縱算市場出現什麽變化，國家的負擔也要輕得多。”
    “要不然，那麽多國有企業，都是單一的為一個係列的產品服務，太脆弱了。他那個意思，我倒是明白。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奉城。所以這個全產業鏈上的所有企業，都要有市場生存能力。”
    “否則，將來要是市場出現變化，全國有企業就會變成巨大的包袱。”
    “到時候啊，他就等於給奉城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李妙然侃侃而談，顯得對衛江南的思路非常了解。
    她本身就是級別不低的領導幹部，管理上很有一套。
    “所以，他的考慮也是有道理的。林千藝不是普通的科研人員，而是大愛公司的技術台柱子，據說僅次於他們那個董事長王濤……但王濤這幾年一直忙於公司的管理和發展，所以，恐怕在技術上，未必就真的強過了林千藝。”
    “現在，我們發現民營企業有這種優秀的科研工作者，就給人挖走，影響很不好。”
    “嗯……”
    蘇定國終於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老婆這個分析。
    “這個事，衛江南已經在布置了，暫時可以押後。”
    對自家這位姑爺的能耐，蘇定國還是很信得過的。
    現在優先要考慮的，還是如何應對瞿姐的“出招”。
    想到這事，李妙然也相當頭疼，沉吟了一下，試探著說道“拖一下？又或者，和人商量商量？”
    至於和誰商量，她沒說。
    不過兩人都心裏有數。
    這個事對誰的影響最大，自然就是去和誰商量了。
    蘇定國搖搖頭，說道“恐怕人家不一定給我們這個拖延的時間。”
    你們這邊一旦拖延，瞿姐立馬就能發動自己的力量，開始朝蘇若愚衛江南“動手”。衛江南他們不擔心，但他們是真的擔心蘇若愚。
    自家的孩子有多純，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仙俠小說裏經常會說到一個詞——道心！
    用在蘇若愚身上就非常合適。
    他現在“無憂無慮”，可以全心全意搞科研，為國家服務，狀態極佳。要是這個時候受到外力幹擾，而且是負麵幹擾，那一定會影響到他的“道心”。
    這是做父母的絕不願意看到的。
    普通人家倒是經常說，孩子不能慣著，要多曆練，多經曆一些挫折和磨難，將來才不會吃虧。
    但他們不是普通家庭啊。
    仿佛為了驗證蘇定國這個話，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蘇定國臉色微微一凝，按下接聽鍵“舜華秘書長，你好！”
    左舜華，某委秘書長。
    和蘇定國級別相當，是某位大人物的嫡係親信。
    是瞿姐那邊的盟友。
    平時和蘇定國並沒有太多的往來。
    工作上，兩人基本上完全不搭界。
    這時候左舜華親自給蘇定國打電話過來，毫無疑問，是受人之托。
    “哈哈哈，定國主席，冒昧了冒昧了……”
    左舜華在電話裏打著哈哈，語氣十分親熱。
    蘇定國也和他客套著。
    大家各自工作的領域不同，但左舜華這個人，在圈子裏名氣不小，簡單來說，就是掌控欲較重，而且手法有些不太講究。
    有那麽點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意思。
    這種人，實話說，蘇定國不太喜歡和他打交道。
    真正的世家子，雖然也鬥爭也博弈，但崇尚的是“鬥而不破”的境界，在博弈發起之初，就已經基本考慮好了應該怎麽收尾。
    也就是隻要拿到想要的利益便適可而止，不會做得太過分。一旦發現達成目標可能需要付出十分巨大的代價，就會適時中止，主動退讓。
    等待下次更好的博弈機會出現。
    但左舜華和他那位領導卻不一樣，他們比較“堅韌不拔”，也不太顧忌最終結果會不會往死裏的得罪人。
    隻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得不得罪人有什麽關係？
    隻要我自己變得更強大，得罪了你你又能把我怎麽樣？
    左舜華這種人，在軍事上叫作“善勝不善敗”，每次發動博弈，他們都會全力以赴去爭奪勝利。
    攻擊性極強。
    不過，兵法上也有一句話善勝者不敗，善敗者不亡。
    這一點，在劉邦和項羽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楚霸王一輩子打勝仗，很少敗過，但敗一次就死；漢高祖經常打敗仗，時不時被人揍得落荒而逃，狼狽不堪，但每次都能逃得性命，東山再起，最終，是他當了皇帝，一統天下。
    所以，這兩種性格，到底哪一種更好，確實不好下結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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