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說道“浩日同誌，這裏是會議室，不是室外。這麽多人，有許多同誌是不抽煙的，還有不少女同誌。浩日同誌是市委領導，素質肯定是很高的，這一點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和江南同誌比“話術”？
    你這個素質低得一批的市委領導還差點火候。
    不料王浩日就是個不講素質不要臉皮的市委領導，完全不按照衛江南的思路走，仰頭打了個哈哈，說道“衛市長，你剛來，還不清楚我們邊城的實際情況，對我王浩日更是一點不了解……我啊，就是個基層幹部出身，就是沒什麽素質，哈哈……”
    “我聽說，衛市長以前在部隊當兵，退伍回地方後，幹過兩年鄉鎮的武裝專幹，哎，這個我們還真有共同話題，我也在鄉鎮幹過好幾年，雖然沒有幹過武裝專幹，幹的是計劃生育專幹。哈哈，也差不多嘛，反正不高級！”
    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一陣哄笑聲，空氣中彌漫著快活的氣息。
    你講我王浩日沒素質？
    你個鄉鎮武裝專幹出身的家夥，能有多高級？
    有人差點就忍不住要敲桌子來給王浩日助威了。
    好樣的，浩日書記！
    這個下馬威給力。
    就是要讓這個“小屁孩”明白明白，邊城的山邊城的水，邊城的人民不吃素。
    特麽的，先頭來了個李節，差點把邊城本土“士族”的脊梁骨打斷還不算，現在又來一個三十幾歲的代理市長，一上來就給我們定規矩。上級把我們邊城當成軟柿子了？
    那麽好拿捏！
    是的，雖然李節在邊城威望很高，掌控力很強，但邊城這些本地土著，其實內心還是很不服氣的。
    人之常情。
    李節確實牛逼，背後站著省委書記，連市長萬宏德都是說幹掉就幹掉，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小卡拉米了，抵抗不了一點。
    隻能老老實實跪下唱征服。
    現在嘛，打一打新市長的臉，也能令人很快活呢。
    權當看一場不收門票的猴戲了。
    王浩日確實一點都不像是副廳級幹部，連李節都認為他的真實水平就是個鄉鎮長，因緣際會，金錢開路加上王青霞“睡功”出類拔萃，才讓他爬上這麽高的位置。
    見大夥兒都支持他，更是得意洋洋，勁頭十足，索性站起身來，揮舞著胳膊，大聲說道“衛市長，有句話叫做入鄉隨俗。我們天南是香煙大省，邊城也有不少的煙農。我們身為黨員幹部，就是要為本省的支柱產業做貢獻嘛。”
    “抽支煙怎麽了？”
    “你看大家都沒什麽意見，就連女同誌都沒意見，你說是吧，玉嬌市長？”
    王浩日直接點了副市長易玉嬌的名字。
    易玉嬌人如其名，身材嬌小，年紀大約四十歲出頭的樣子，甚至還梳著一個小馬尾，衣著打扮也比較樸素，聞言有些尷尬，隻能很勉強地咧嘴一笑，隨即扭過頭，不願意搭理他。
    易玉嬌是無黨派人士，市政府副市長裏邊唯一的非黨領導幹部，還是少數民族。
    有了她，倒是一次性地解決了三個“問題”——市政府班子裏既有女同誌，又有非黨同誌，還有少數民族幹部。
    她還是知識型女幹部，一貫的謹慎小心，一般情況下絕不和人起衝突，尤其是不願意和王浩日這種渾身上下“土匪作風”的人打交道。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小身板，壓根就不是王浩日的對手，哪怕心裏對王浩日厭惡到了極點，當此之時，也隻能高掛免戰牌。
    心裏的憋屈可想而知。
    王浩日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總是喜歡“欺負”一下她，拿她尋開心。
    “你看，連玉嬌同誌都沒意見……所以啊，衛市長，我看不許抽煙什麽的，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講了，免得同誌們心裏都不痛快，你也沒麵子，哈哈……”
    一見易玉嬌避戰，王浩日更是興奮得不行，狂妄地哈哈大笑，從自己麵前的香煙盒裏掏出香煙，叼在嘴上，拿起芝寶打火機，“叮”地一聲打著了，當著數十人的麵，點上香煙，“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會議室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詭異，大家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神色，透著許多的興奮。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衛江南臉上，看他如何應對。
    說起來，王浩日其實十分狡猾，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奸詐”，非常敏銳地抓住了一個很好的“突破點”。
    他如果在十分重要的工作上和衛江南唱對台戲，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衛江南抓住把柄。雖然王浩日不怕，總歸也比較麻煩。
    可是抽煙這種小事，哪怕他把衛江南當眾頂得完全下不來台，歸根結底也隻是小事。就算衛江南匯報上去，也會被上級領導看作是懦弱無能，然後心裏暗笑著給他們做一番調解，和一把稀泥就過去了。
    衛江南最終隻會落下一個大大的笑柄，本就沒有建立起來的威望直接變成負數。
    衛江南卻是不慌不忙，望向在列席位置上坐著的阿媚，問道“阿媚處長，按照市裏的規定，在禁止吸煙的場合抽煙，罰款多少？”
    “啊？我不知……”
    阿媚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隻能條件反射式的連連擺手，一臉恐慌。
    “五塊嗎？嗬嗬，太少了吧……”
    衛江南直接就把她張開的手掌說成了“罰款五塊”。
    “也行，五塊就五塊。”
    “阿媚處長，請你記錄。從現在開始，市政府會議室開會的時候，不許抽煙，違者罰款五到二十元，通報批評。”
    “啊……”
    阿媚依舊還是懵懵懂懂，眼睛瞪得圓圓的，還頗有幾分可愛呢。
    “王浩日同誌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領導幹部，更應該以身作則，這個規定，就從他開始吧。”
    “今天會議開完之後，辦公室那邊馬上出公告。”
    “王浩日同誌違反市政府禁煙規定，全市通報批評，念其初犯，按照最低標準，罰款五元，在下個月工資裏邊扣除！”
    這一下，整個會議室全都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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