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戒嚴結束。”
    “讓我們迎接新的一天吧……”
    新網逐漸恢複了通訊，混亂來的快，去的也快。
    傷員安置，屍體收容，以及在混亂結束後清算一些投機者。
    沒時間向逝者哀悼，日子依舊要繼續。
    ……
    清冷的燈光傾瀉在麵容上，秦悅冷靜的坐在些許冰冷的凳子上，她靜靜的聆聽著眼前男人的問詢。
    “好了，最基礎的問題都問完了，感謝您的協助。”
    記錄者收納收納手中的記錄文檔，將斬首行動中特級幹員“流風”的訊息一同裝進了檔案袋。
    他抬起頭，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眼睛，或許是察覺到了視線，那漂亮的少女朝他露出了一個含蓄又溫和的笑容。
    他隻覺得心髒慢了半拍，不過還是把內心中最後的問題問了出來。
    “根據大部分幹員反饋，大部分超凡者存在時間上的微小錯亂，一些碎片化的記憶讓措施局不得不重視起來。”
    他繼續說道“我們對這些碎片化的說辭進行了統一，發現這並不是由於精神汙染導致的錯亂，部分幹員口中的敘述很吻合。”
    “您……有看到什麽嗎？”
    秦悅思索片刻，對此進行了最官方的回應。
    “我看到祂被殺死了。”
    ……
    從那亮堂的房間出來後，秦悅立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唐詩雅笑著朝她打了聲招呼，親昵的拉住了秦悅的右手。
    “我叔叔自己做了頓家常菜，能賞臉來搓一頓嗎？”
    秦悅笑道“為什麽不呢？”
    即使遲鈍如秦悅，她也能察覺到唐詩雅似乎有些不自在，她那心不在焉的迫切感顯然是有些話積壓在心裏麵。
    越野車穿行在久安陳舊失修的城市道路上，耳畔盡是嘈雜又壓抑的警笛聲，治安員們穿行在大街小巷，從被異化者攻陷的街區抬出一具具不怎麽成型的屍體。
    終於，擁堵讓唐詩雅停下了駕駛。
    她不安的揉捏著耳垂邊的散發，糾結了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秦悅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女人明明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性格，怎麽現在這麽畏手畏腳了。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那清脆的質問讓唐詩雅嚇了一跳，她訕笑著看向身旁放鬆的秦悅。
    略帶慌亂的呢喃“我……我不知道。”
    她就像泄氣了一樣，陷入了僵硬的緘默。
    秦悅皺起了眉頭，微嗔的麵容與些許讓人憐惜的失落讓唐詩雅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你在害怕我嗎？”
    害怕？怎麽會……
    唐詩雅也不知道她怎麽了，或許是命運的眷顧，她恰好保留了最精粹的直擊記憶，此刻腦海中更多則是在鏡界看到了那張秦悅的臉，以及那些不滅的爪牙。
    一些扭曲的線索讓她的思緒太混亂了，良性汙染的破滅讓她的邏輯又一次占據了上風。
    堵塞結束了，她被身後的鳴笛聲驚醒，隨後加入慢悠悠的車流中。
    不管了！
    怕個吊！
    老娘可是揉過她——
    她有太多問題了！
    唐詩雅開口道“秦悅！你根本沒有什麽哥哥，你就是秦銘對吧。”
    “嗯。”
    毫不猶豫的承認讓她有些驚愕。
    “為什麽？”
    秦悅翻了個白眼，陳述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有時候，身不由己是很正常的。”
    “你就當它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代價。”
    唐詩雅有些莫名的興奮，她克製住咽喉中激動的嗚咽聲，立刻說道“果然是這樣，我都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會相信你的鬼話！”
    “所以，成為女孩子感覺怎麽樣？”
    秦悅還真的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她可沒有什麽羞恥觀念，也不會在性別上麵存在糾結，不過懷念過去的身軀還是時不時會有的。
    事實上，她現在可以對生命形態進行修改，成為一個健全的男性人類。
    但本質上，她依舊是不滅的女兒，一位擁有孕育權利的高位生命。
    不滿足唐詩雅的好奇心，這家夥肯定會喋喋不休的嘮叨，硬要說這具身體對秦悅有什麽影響。
    秦悅認真的回答道“早上醒來看到這張臉心情會很好。”
    聽到這麽無趣的答案，唐詩雅撇了撇嘴巴，她可不想問這個，有這麽漂亮可人的麵容與身軀，誰能忍住不探索一二？
    秦悅肯定也幹了！
    但她又不敢說出口，她害怕自己被打死。
    車輛緩緩駛過中區與東區的交界地，天色漸晚，喧豗的叫賣聲漸漸響起。
    “無害公民是你的秘密結社嗎？”
    “我還見到一張和你一樣的臉，她的身材比你好很多，但人有點神經兮兮的。”
    秦悅很驚訝她竟然連這些都知道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值得擔憂的事情。她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秦悅撥弄著車上的小掛件，回應道“你見過那孩子了？”
    “孩子？”
    秦悅惡趣味的回答道“那是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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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詩雅那張清秀的麵容險些沒繃住，她驚愕的看了看年輕的少女，又看了看她那永不會長肉讓人嫉妒的肚子。
    “你什麽時候懷上了？誰幹的？”
    打開話匣後，這女人又變成了記憶中的樣子。
    “它們全都是我的子嗣，我為它們驕傲。”
    秦悅雙手合十，麵帶欣慰的回答道。
    唐詩雅很明顯能看到隱沒於久安黑夜中的蠕動之物在回應秦悅的呼喚，它們無處不在，一隻隻飽含狂熱信仰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她們。雖然讓人毛骨悚然，但一想到身旁的少女可是它們的創造者，唐詩雅就覺得已經麻木了。
    回憶起記憶中那搖曳的巨大虛妄神隻，渺小如凡人的她此刻卻沒有退縮的畏懼，唯有探索真理的暢想。
    命運總會眷顧冒險家。
    她還想孜孜不倦的詢問，但卻被秦悅低語般的威脅扼住了咽喉。
    “別問了，再問把你抓去當苗床。”
    雖然有些好奇那有些地獄的場景，但這還是別了吧，她平等的害怕一切蠕動的蟲子和觸角，如果再黏糊一點的話，她會崩潰的。
    秦悅有些變了，她沒有過去那麽人機感了。
    但從她接觸到秦銘以來，她一直都在變。
    至少，她還是久安人。她就像愛著她的子嗣一樣愛著這逐漸凋零的文明。
    或許隻是她畏懼寂寞，又或者這隻是博愛不滅微不足道的仁慈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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