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青雲長老能陪她許久。
    可是……
    沉浸在回憶中的衛扶鳶垂著眸子，五歲幼童弱小又瘦弱，臉上腫了一大片，頭發微微淩亂，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可是，在場的人，心疼的人隻有一位青雲長老。
    另外一個跟著來的人看著僵持的氣氛，忍不住開口，“青雲長老，宗主家的事情，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青雲長老氣的胡子一翹，“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那人一噎，不說話了。
    青雲長老在劍修間是很厲害的高手，更是天雲宗的護山長老之一，脾氣古怪，但是實力強大，平時連衛之境都要給他幾分麵子，跟來的不過是一宗門護法，當然不能跟青雲長老吵。
    衛之境很頭疼，他一邊苦惱這個從來沒見過的女兒脾氣怪異，不好相處，又煩惱青雲長老如此咄咄逼人，硬是要插手他的家務事。
    如今事情還沒弄清楚，就先在外麵吵起來了。
    衛長平把蘇雲鸞護在身後，“爹，鸞兒是姨母的女兒，前來投奔娘，她很好的。”
    衛之境這才仔細看了看蘇雲鸞。
    蘇雲鸞眼眶含淚，“姨丈……”
    衛之境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又看向衛扶鳶，“阿鳶……”
    衛扶鳶不想和他說那麽多，直接開口，“來了這麽久，隻知道在外麵說我不好，不去看看我娘嗎？”
    說完之後，場麵陷入一片安靜。
    衛長平的眼淚控製不住，“爹，娘不在了。”
    衛之境身子一顫，“你……你說什麽？”
    衛之境雖然眼瞎心盲，但是對他這年少就在一起的妻子卻是格外的好。
    兩人的相愛，還是一場佳話。
    隻不過，在懷著衛扶鳶的時候，宗門出了事故，衛母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直接帶著衛長平離開宗門，在外找了一個地方過普通的日子。
    分離前，她對衛之境說，若她不許，讓衛之境不能來找，背地裏偷偷來看也不行。
    於是，將近六年的時間，相愛的兩人都沒有見麵。
    衛之境想不到，終於能夠相見，聽到的卻是她已經不在的消息。
    他不敢相信，匆匆忙忙的進去。
    其他人跟著一起進去。
    衛扶鳶被青雲長老抱著，青雲長老心疼壞了，輕輕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小阿鳶不怕。”
    衛扶鳶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她用力點了點頭，“嗯，有青雲爺爺在，我不怕。”
    走進去，衛之境抱著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眼睛通紅，“誰幹的？”
    “我和鸞兒回來的時候，母親已經……”衛長平哽咽一聲，“隻有衛扶鳶一人在。”
    衛之境的眼神看過來。
    衛扶鳶聲音很冷，“宗主的仇敵，我如何清楚。”
    衛之境身子一顫。
    他這些年，確實仇敵很多。
    可是他們……他們已經分開了好幾年，甚至他都不曾知道這母子三人在哪裏，為何他的仇敵卻……
    “可我回來的時候，明明你是清醒的，你還站在娘身邊……”衛長平的眼睛通紅，“那麽冷漠的眼神……”
    衛扶鳶看過去，眼神很冷，“所以，這就是你不分青紅皂白打我一巴掌的理由嗎？”
    “我若打的過，能不護著娘嗎？”
    “你若是聽我的，不跟蘇雲鸞在外麵玩那麽久，是不是你能救的了娘？”
    “你帶蘇雲鸞去玩兒，卻把我丟在鬧市的大街，我自己回來，就是你怨恨我的理由嗎？”
    “什麽？”青雲長老愣了一下，隨後滿臉憤怒的看向衛之境，“平白無故打妹妹，把五歲的妹妹獨自一人丟下，現在還來怪妹妹……”
    “衛之境，你真該好好教教你這個兒子。”
    此話說的衛長平臉色一白，“我……”
    青雲長老沒對他破口大罵，當然是因為這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弟子。
    衛之境的情緒微微平緩，“阿鳶，你可看清楚，是誰傷的你娘？”
    “我昏迷了，不清楚。”
    既然他們如此能耐，就自己去找吧。
    衛之境不是總說自己忙嗎？既然他想報仇，仇敵那麽多，有的他去忙。
    衛扶鳶自然不會告訴他們那人已經死在她的手下。
    而那憑空出現的聲音……也是她在十歲之前，瞞著青雲長老的最大秘密。
    直到她死，也從來沒有說出來過。
    衛扶鳶身上確實狼狽，雖然沒有什麽血跡，但是能看出來是受了傷的。
    衛之境也沒有多想，把女人抱起來，就要回去。
    “走吧。”說完，他先行離開。
    青雲長老抱著衛扶鳶，又給她裹了件鬥篷，把她整個人護住，也跟著離開。
    剩下一人看著一左一右兩個大孩子，一個十三，一個八歲，尚且不能淩空而行，他沒辦法，隻能一手拎著一個回去。
    回去的路上，衛扶鳶被青雲長老保護的很好，溫暖又舒服，她雖然疲憊，身上的傷疼痛，卻也沒有睡過去。
    這樣的溫暖，她已經很多年不曾感受過。
    腦海裏有東西在響，衛扶鳶捂了捂耳朵，就引起青雲長老的注意。
    “小阿鳶不舒服嗎？”
    關切的聲音聽的衛扶鳶心裏有些難受，她克製住情緒，搖了搖頭，“沒有。”
    青雲長老卻還是放慢了速度。
    “現在沒那麽冷了，小阿鳶如果想，可以把腦袋露出來看看風景。”
    衛扶鳶聞言，露出腦袋。
    前世沒有這樣的。
    她前世雖然同樣是被青雲長老抱著回去，可是由於受傷，再加上哭了很久，心裏的恐慌和害怕加劇，一朝被溫暖包裹，感受到了安全，路上不由自主的昏睡過去了。
    他們正在回宗門的路上，劍修也是吸收靈氣，所以也可禦空而行，隻是在對敵方麵，依賴於自身的本命劍。
    衛扶鳶冒出個小腦袋，就對上青雲長老的笑臉。
    青雲長老脾氣古怪，性格也不太好相處，唯獨在遇見衛扶鳶之後，把人當親孫女一樣的疼。
    “小阿鳶可看看天下風景，風景秀美，小阿鳶的心情也能好些。”
    衛扶鳶輕輕點頭，又道，“謝謝青雲爺爺。”
    青雲長老哈哈一笑，“你叫我一聲爺爺，爺爺自然要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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