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茹的冷漠質問，讓李沐陽懵了。
    “啊？”
    他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總覺得這種奇怪的問題不應該是從燕小茹的口中問出來。
    但城門樓懸掛的燈籠灑下的昏黃燈光下，一身紫袍的燕小茹冷漠的看著他，身形挺直、眼神冰冷，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自語般的問道。
    “對你而言，我是什麽？”
    燕小茹又一次重複了這個問題。
    這一次，李沐陽聽清了。
    聽得很清楚。
    他下意識的遲疑：“呃……燕長老？”
    李沐陽下意識的想要詢問——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啊！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點啊！
    這女人好好的，怎麽開始當謎語人了？
    但他剛開口、還沒來得及將話問出來，燕小茹卻已經麵無表情的點頭。
    “好！你是一個聰明人！”
    她認可的對李沐陽點了點頭，道：“這次劫難若能度過，我收你為親傳弟子！傳你玄功！”
    說完，燕小茹轉身離開。
    昏暗的燈光下，女人的背影肉眼可見的放鬆了下來，似乎長鬆了口氣。
    隻留下一臉錯愕的李沐陽。
    這女人——你特麽急個蛋啊！
    我話還沒說完好不好！
    李沐陽下意識的追上去，想要開口：“燕長老……”
    但是他追上去後，燕小茹卻不再看他，而是直接走到城牆邊緣、對著下方道。
    “程飛揚，集結完畢了嗎？”
    城牆下方，以小程師兄為首的諸位白袍弟子列隊在前，後麵是此次隨行的所有魔宗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們身後，是天角城內的諸位魔宗修士。
    再往後，才是天角城巡防營的士兵。
    夜幕下，一杆杆火把劇烈燃燒著、照亮了眾人的麵孔。
    修行者們雖然被削去了修為，但煉氣境錘煉的肉身依舊比凡人強大，甚至比尋常武夫都要強大。
    而且修行者與血蓮教不死不休，沒有投降存活的可能。
    所以今夜的突圍，將會以這些魔宗弟子為尖刀、率先殺向城外，兩萬巡防營士兵跟隨。
    如今燕小茹和李沐陽先後冒頭，城牆下的魔宗弟子們全都嚴肅緊張的握緊手中的武器，站直了身體。
    見到如此的陣仗，同時被這麽多雙眼睛注視著，追著燕小茹出來的李沐陽頓時閉嘴了。
    原本想說的話此時也不好說了。
    他隻能恭敬的表現出一個內門弟子的儀態，站在燕小茹身邊。
    聽從燕小茹的調遣。
    而白袍弟子中間，用推車捆著一個渾身鮮血的女子。
    亂魂穀的少穀主、血蓮教四大香主之一的南宮婷，此時捆在車上，被打斷了手腳、外形淒慘。
    但看到燕小茹和李沐陽下來，這女人卻笑著喊了一聲。
    “李沐陽！你今夜能活著走出天角城嗎？”
    李沐陽看向她，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肯定能！”
    他伸手掐住女人的臉頰，死死的盯著她的雙眼，笑得無比燦爛：“推著你在前麵當人質，到時候拿伱當盾牌，我覺得我衝出去沒問題！”
    一刻鍾後，鼓聲響起，天角城的東南西三處城門同時打開。
    呼喚著衝殺出來的城中士兵們，迎著城牆外那連片的軍營衝去。
    一時間，喊殺聲震天。
    立著【奉天敕令蕩魔絕仙真君】大旗的教主營帳中，正在默默觀看地圖的少女立刻抬頭。
    數秒後，簾布被掀開，少女麾下的旗主滿臉驚喜的跑了進來。
    “小姐，你的計謀成了！”
    “天角城內的魔宗修士分為三批，分別從東西南三處城門衝殺而出，各率兩萬士兵！”
    聽到這個消息的沈妍，微微的舒了口氣。
    那被厚實的毛絨大氅襯托得嬌小的身體輕輕的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很好，把消息傳遞給教主、及諸位舵主。”
    “讓他們在追殺魔宗長老時，分派人手堵住各處道路隘口，不放過任何逃出天角城的修士。”
    “再吩咐下去，讓各營各寨稍微抵抗一下，就放這群喪家之犬逃走。”
    “不出意外，那六萬凡人士卒戰意微弱、出城後會迅速投降，隻剩修行者四散而逃。”
    “原地投降的凡人士兵，全部押解回營，驗明正身後便可放歸，不可害其性命。”
    “逃入荒野中的那群修行者，全力追殺，不可放走一人。”
    白衣少女蒼白的手指輕輕的落在地圖上，握緊成拳：“煉魔宗的諸位長老大能，必然潛藏在其中！”
    “今夜之事結束，我等將大獲全勝！”
    ……
    震天的喊殺聲，震動了天角城外的曠野。
    這片廣闊的大平原上，幾乎是一望無際的稻田、土堆。
    要一直逃到至少三十裏外，才有可以藏身的山巒、林木。
    天角城中殺出來的修行者們，唯一的生路便是衝過這一望無際的曠野、逃入三十裏外的山林之中。
    柳虎城率眾攔在這三十裏間的道路之上，眼神冷漠的眺望遠方軍營中的震動。
    一條條線報傳來，但柳虎城都沒有任何舉動。
    他率領著麾下最精銳的武夫戰士，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對東南西三處方向的戰鬥都毫不在乎。
    直到有人送來了南宮香主的最新消息。
    聽聞南宮香主被那個煉魔宗的白袍弟子挾持著當盾牌、衝殺在最前方後，柳虎城冷哼一聲。
    “走！”
    他翻身騎上了馴養多年的妖獸，率領麾下同樣騎著妖獸的數百部下朝著遠方殺去。
    在這種修為被削去、所有人都跌落成凡人的狀況下，肉身強大的妖獸絕對是一等一的坐騎。
    而他們血蓮教上下，早已馴養妖獸多年。
    如今數百名妖獸騎兵衝殺出去，頃刻間便撕裂了天角城外一路衝殺無阻的軍隊。
    一個個身披甲胄的巡防營士兵看到妖獸騎兵氣勢洶洶殺來的場麵，頓時嚇得磕頭跪地、拚命求饒。
    而這些妖獸騎兵直接無視了凡人士兵。
    他們徑直的從人群之中犁了過去，狠狠的殺向了這支隊伍的前方。
    “李沐陽！”
    妖獸騎兵們的怒吼聲，響徹了這片黑夜。
    那揮舞鋼刀、滿身鮮血的男人回過頭來，便看到無盡煙塵席卷而來。
    李沐陽那被鮮血迷住的眼睛，眯起了一條縫。
    下一秒，他縱身而起、一躍十丈。
    狂暴的巨力轟落而來，戰場之中瞬間響起了妖獸的淒厲嘶吼聲，以及男人冷漠的聲音。
    “喊你爺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