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敗和汙染的味道越來越嚴重了，甚至到了形成實質墨綠色霧氣的地步。
    那種味道和深紅層麵的汙染還不一樣，肖恩還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邪惡氣息。
    洛希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肖恩扭過頭去，隨後摩挲了一下對方的掌心。
    洛希的瞳孔突然收縮了一下，這地方的腐敗和汙染比她預料中的更強大，以至於身體都出現了不適的症狀，她原本準備開口詢問肖恩這地方能不能開啟能量護罩，誰曾想，剛剛升起的不適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肖恩把自己吸入的腐敗汙染又給吸走了……
    察覺到洛希的神情，肖恩得意一笑：“我好歹殺過一個邪神、也算計過另外一個邪神，掌握點邪神的手段很正常吧？”
    這家夥……洛希皺了皺鼻子，卻突然又察覺到了對方話裏的另一個意思。
    她驚訝道：“這地方的腐敗汙染，是邪神級別的？”
    肖恩聳聳肩：“當然不是，邪神級別的腐敗汙染，別說你了，連我也得撒丫子跑路。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地方的汙染的確有邪神的因子存在，談不上邪神級別，更多的算是……唔，沾染上了邪神的氣息吧。”
    “邪神的氣息……那下麵的東西？”洛希的聲音不自覺地嚴肅了起來。
    世界之樹一般都是以正麵形象存在，若是世界之樹也有邪神的氣息……
    肖恩瞥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當即笑笑：“沒看到又怎麽能確定呢？說不定是世界之樹處於複蘇，而阻礙其複蘇的重要因素便是一個邪神留下的傷勢，傷勢的氣息四溢什麽的……”
    說著，他又打了個哈欠：“當然，這也隻是扯淡——再說了，誰規定世界之樹不能是邪神呢，世界之樹紮根的這個世界，就很正義嗎？哈。”
    沒繼續回應洛希稍顯古怪的眼神，肖恩將視線轉向了下方。
    嘴裏扯淡歸扯淡，下方的汙染可是越來越重了，準確來說，是邪神的氣息越來越濃厚了。
    肖恩被萬木的神格影響過，體內還殘留著高訽的神格碎片，這讓他可以從自己的信徒身上吸取一絲汙染之力……當然，這種近乎邪神的力量他也可以當場使用，比如剛才為洛希排除影響。
    吸取的汙染並不會影響肖恩本人，相反，高訽的神格碎片似乎在肖恩的體內開辟了一個未知的特殊空間，汙染之力便存放在了其中。
    古怪的是，下方那邪神的氣息越來越濃重了，肖恩卻沒辦法直接吸收那些腐敗和汙染，而那些對洛希造成了影響的汙染卻可以盡數吸納——就像是，“原生”的邪神氣息需要“過濾”之後才能被另一個邪神吸收。
    “主要是……這味兒吧……有點熟悉又有點不熟悉……”
    嘴裏嘀咕一句，肖恩估摸著下降的深度已經夠深了，索性收回變異蚊子，抓住洛希的手徑直往下降落。
    “石心人的確不用擔心了……但你就這麽直挺挺地衝進去？”洛希嘴裏這麽說，卻沒有半點阻止的動作。
    肖恩挑了挑眉頭：“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第二位真正降臨的邪神，而第一位已經被我宰了。”
    “嘚瑟精……”洛希嘟囔一句，努力眯起眼睛往下望去。
    越往下，墨綠色的霧氣就越重，幾乎已經形成了濃墨一般的屏障，以至於穿過時會有一種附著感——迄今為止，洛希從未見過比這還嚴重的汙染，哪怕在帝都都沒有。
    隻不過，肖恩那個混蛋在身邊就有些莫名的安心……
    終於，降落的速度放緩了，黑漆漆的下方露出了一些豔麗的紅色。
    突然，濃墨一般的屏障瞬間散開，出現在二人麵前的是岩漿一般的地麵，以及……
    那顆龐大無比的、枯萎的樹。
    第一眼，兩人齊齊頭發發麻，那股強烈的震懾感幾乎讓人失神。而下一秒，本能瘋狂警告的洛希就要拉起肖恩的手直接逃離！
    安心個屁啊！太危險了！
    洛希隻覺自己似乎掉進了一張滿是腐敗的大嘴之中，下一秒就要被徹底吞噬！
    可是，洛希卻沒有拉動肖恩，她焦急地望去，卻發現後者正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危險！”她隻敢小聲地低吼了一句。
    然而，肖恩卻搖了搖頭：“沒事，祂傷害不到我們。”
    “她？哪個她？”
    “不，是——祂。”肖恩比劃了一下。
    洛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是指代神明的“祂”……
    眼前這顆枯萎的巨樹，是神明……
    肖恩顧不上解釋，隻是用無比驚歎地目光打量著前方——他和洛希甚至還沒有落地，但快速下墜的這幾分鍾內，他剛剛才掠過了樹冠的邊緣……
    給洛希一個放心的眼神，他拉著後者的手徑直飛向地麵。
    終於，二人踩在了宛若岩漿的紅色地麵上——仔細打量才發現，這地上的紅色不是別的，而是從樹冠上掉落的葉子。那葉子長年累月地積攢，又因為腐敗和汙染而發生變化，最後形成了濃稠的紅色物質。
    而這時，肖恩也終於勉強看清了這棵樹的全貌。
    這是一顆高度超過一百公裏，樹冠半徑也超過一百公裏的恐怖巨樹！
    巨樹通體呈現出紅黑色的腐敗狀態，樹幹的正中央有一道巨大的裂痕，而仔細觀察一番後，肖恩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那道裂痕是被人為斬斷的……
    一顆真正意義上可以通天的巨樹，究竟是什麽人持著什麽樣的武器，才能造成這樣的傷口……
    樹葉像是紅色的雨一樣飄落下來，洛希輕輕接住一片，隨即便感覺有什麽東西要往自己的體內鑽去。
    她連忙甩開，麵露震撼之色，僅僅是一片葉子，就能對她這樣的深紅強者造成影響……可是那不知道掉落了多少年卻還‘鬱鬱蔥蔥’的樹冠上，不知道是不是幾百億片這樣的葉子……
    洛希難以置信道：“這就是……真正的世界之樹嗎？可、可帝都底下的那個巨大坑洞，不才是世界之樹曾經紮根的地界？而且，那兒不也有一棵樹正長著呢……甚至那兒還有世界之樹隕落後的意識空間。”
    肖恩卻隻是仰著頭打量這顆驚人至極的巨樹，許久後他微微眯起眼睛，最後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洛希連忙問道：“你發現什麽了嗎？”
    肖恩拍了拍胸口：“媽的，嚇死我了……還好這玩意是個死透了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