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憬川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麵，遙遙和沈知念對視。
    高茜察言觀色，主動替沈知念求情：“沈秘書最近身體不大好，可能需要休息，這些我來善後吧。”
    男人的視線遊移到她的臉上，隱約透出一絲嘲諷：“善後？”
    入職以來，高茜還從沒有直麵過陸憬川的負麵情緒，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感到難堪的時候，陸憬川已經淡聲趕人：“你們都出去，沈知念留下來。”
    話音才落，其他人迫不及待地轉身離開，生怕遭到連累。
    高茜掛著尷尬的笑回了一句後才最後出門。
    室內霎時空曠，沈知念始終垂頭盯著地麵，一副聽候發落的溫吞模樣。
    陸憬川莫名焦躁上火， 語氣加重：“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陸總看到的結果的確是一團垃圾，我沒什麽好辯解的。”沈知念堪稱溫和地回答，情緒出乎意料地平和。
    一拳打在棉花上，陸憬川的怒氣更升，寒著臉譏笑：“你什麽時候這麽逆來順受了？”
    沈知念聞言抬頭，盈盈目光裏透著男人看不懂的情緒，她聲音柔柔地反問：“陸總不是最不喜歡別人反骨嗎？我乖一點有什麽問題？”
    陸憬川眸色陡暗，深深地望著沈知念，反問著：“那你怎麽不能乖乖地服個軟？”
    沈知念抿唇沒回。
    “並不是什麽大事，你為什麽要鬧得這麽嚴重？”
    他好看的鳳眸裏像是真的在認真疑惑和不解。
    沈知念並不指望他能共情理解自己，隻低頭苦笑。
    總裁室外，高茜艾琳等一眾同事都巴巴地望著，生怕沈知念破罐子破摔直接拉她們一起下水，可沈知念麵上不悲不喜，陸憬川一貫陰沉，她們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約莫幾分鍾後，陸憬川忽的頷首吩咐了句什麽，原本站著不動的沈知念往前走了幾步，幾乎貼著辦公桌的邊。
    艾琳小聲問高茜：”你覺得他們在聊什麽？陸總會辭退沈秘書嗎？“
    高茜不置可否，眼裏卻飛快算計著。
    而室內，陸憬川緩緩道：“以前艾琳她們正眼都不敢看你，現在卻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找你的茬，而你毫無還擊之力，你還在堅持什麽？”
    “做好金絲雀對你來說是比被針對還折磨的事嗎？”
    他說著抬眸緊鎖著沈知念的臉，不錯過她分毫神情變化，試圖從她臉上捕捉到他想象中的懊悔。
    很可惜，沈知念平靜地仿佛結冰的湖麵。
    她迎上陸憬川打量的目光，嘴唇動了動，腦內措辭又推翻，如此往複幾次，最終隻是一板一眼地開口：“出錯文件我會在今天之內重新完成，親自交到陸總手裏。“
    說完鞠了一躬，算是打招呼後轉身離開。
    “砰——”
    身後傳來巨響，跟著紙張沙沙落地的聲音。
    沈知念背脊僵硬一瞬，若無其事地開門出去。
    陸憬川發火一鍵清理桌麵的瞬間，高茜艾琳幾乎同時後撤半步，眼底滿是恐懼和震驚，對麵無表情走出來的沈知念更是刮目相看。
    當晚沈知念順利地完成，準時來到總裁室。
    裏麵黑漆漆的，密碼鎖閃爍著紅光。
    陸憬川現在應該很生氣吧，畢竟她白天相當於直接打了他的臉。
    沈知念站在門口想了想，還是低頭給陸憬川先發了條消息——你辦公室門關了，我明天再來找你。
    對方回得倒是很快——直接輸密碼。
    她是他的總秘，密碼早就爛熟於心，等進去後她才後知後覺過來男人竟然都沒有換密碼。
    沈知念收起雜亂的想法，將文件規規矩矩地放在桌麵上，餘光注意到邊上歪了的文件夾，習慣性地扶正。
    “你還打算逗留多久？”
    熟悉的聲音從幽暗的休息室內傳來。
    沈知念一驚，看先聲源處，借著窗外的霓虹燈隱約看到男人修長的身影，他西裝革履地靠在床上，隻有一雙眸子亮得驚人。
    “馬上走。”
    她立即回答，扭身便打算往外走。
    “沈知念。”陸憬川的聲音在夜色的襯托下格外醉人。
    他的聲音仿佛鐵鏈，牢牢拴住她的雙腿。
    沈知念停住步伐，等他繼續。
    “留下來。”
    真是稀奇，陸憬川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
    沈知念心軟下來，掙紮再三回頭，走進黑暗裏。
    陸憬川的吻比以前更炙熱，唇舌交纏間有隱隱的酒氣。
    察覺到腰間盤桓的大手正在嚐試脫衣服，沈知念驀地驚醒過來，掙脫他的束縛，慌裏慌張地說了句：“陸總早點休息吧。”
    匆匆忙忙地從辦公室離開。
    下樓的時候正碰到同樣從秘書室出來的艾琳，艾琳狐疑地打量著她，沈知念頭都沒回直接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知念在總裁室無視陸憬川的行徑太過凶悍，從此再沒人敢明麵上欺負她，工位幹幹淨淨，交上去的文件完好無損。
    高茜也像是開了竅，沒有給她分配又緊又難的任務。
    “沈秘書，陸總叫你。”
    同事轉告。
    沈知念應了聲，起身走出去。
    要說有什麽變了，那就是陸憬川的態度，現在她大部分的工作都直接對接他，除了要多爬點樓，漸漸地和以前沒有什麽區別。
    “叩叩”
    “進來。”
    沈知念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疏離地：“陸總有什麽事？”
    “這個合作你跟一下，務必談下來。”
    她接過文件一看，相當眼熟，這不是艾琳前兩天在炫耀的項目嗎？甲方是秦越集團，服裝市場的龍頭行業。
    陸憬川見她低頭翻看文件，補充道：“艾琳急性腸胃炎，要請一個星期的假，這個合作拖不得，辛苦你。”
    艾琳腸胃炎？
    早上她都還聽到艾琳要和人約火鍋，生龍活虎的。
    沈知念察覺到不對勁，主動問了一句：“是陸總指派我的，還是艾琳？”
    “艾琳很認可你的能力，而且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那就是艾琳在背後攛掇的。
    沈知念抱著文件下樓，和對接人大概核對後明白艾琳臨時跑路的理由——秦越集團最大的股東傳言要退股了。
    那就意味著這個合作有極大折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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