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張雲溪擺手：“我們就是一個大隊的，正好碰上了，一塊來吃個飯。”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我也是看你們挺般配的。”服務員還有些遺憾，把紙條給趙任城：“你去那個窗口把紙條給廚師，站在那排隊，沒一會兒就能拿飯菜了。”
    “好。”趙任城來到窗口，也有點不自在，默默距離張雲溪遠一點。
    張雲溪側頭亂看，好尷尬。
    趙墨等著端東西，她沒錢給趙叔，琢磨著之後給他撿柴，也打量著國營飯店，力爭把每個細節都記下來，她也想去跟二狗子分享她在縣城的見聞。
    上麵貼著好多標語，還有幾張圖片，五顏六色的，都是人民群眾笑著仰頭向上的畫麵，積極美好。
    可惜標語她不認識。
    小姨說讓她去上學，那之後若是有機會來，她就認得了。
    張雲溪察覺她盯著標語看，便在她身邊彎腰，指著牆上的字說，“這是：誰是鐵飯是鋼，勞動人民有力量！”
    “那邊寫著：艱苦奮鬥！”
    “最大的這幾個字是：為人民而做飯！”
    趙墨認真記下，給小姨重複了一遍，略帶忐忑地問她：“小姨，對嗎？”
    “對，你太聰明了！”
    不愧是大佬啊，小小年紀就不同凡響，這屬於過目不忘了，該死的趙洪強，不讓趙墨讀書，耽誤她家趙墨那麽久，張雲溪心底憤憤不平，雙手卻都給她豎起大拇指，“超棒的。”
    趙墨略微有點臉紅，就是皮膚黑黢黢的，看不出來。
    又看著牆麵默念幾遍。
    她回頭要告訴二狗子上麵的字！
    廚師喊號，趙任城上前，飯菜全端了，沒等張雲溪和趙墨伸手都放在桌上了，“吃飯吧。”
    “好。”張雲溪帶著趙墨上桌，從桌麵上的筷子筒抽出六根，給兩人都發了筷子。
    趙任城接過，先給趙墨夾了一塊紅燒肉，“吃吧。”
    “謝謝趙叔。”趙墨埋頭吃飯，吃紅燒肉的那一刻，眼眶浮現淚水。
    她第一次擁有完整的紅燒肉，紅燒肉好香，又有點甜，大白米飯也香，都沒有小石子兒更沒有米蟲。
    啪嗒一顆淚落入她膝蓋，趙墨趕緊擦幹淨眼淚，繼續悶不吭聲扒飯，一塊紅燒肉吃的小心翼翼。
    張雲溪心疼炸了。
    但沒有拆穿小孩敏感的心思。
    也她夾了兩塊紅燒肉，還有魚香肉絲給她，“趙墨，魚香肉絲拌飯可香了，你攪拌一下。”
    “哦，好。”趙墨乖乖按照小姨的話照做，隻是她吃了魚香肉絲很納悶。
    為什麽魚香肉絲沒有魚呢？
    是她沒吃過的魚味兒嗎？
    趙墨很疑惑，也就問出口，“小姨，為什麽魚香肉絲沒有魚呢？”
    “魚香肉絲是因為川渝地區的泡椒炒的，最正宗的泡椒裏放了活魚一起泡，那個泡椒炒出來有魚香，魚香是川菜的一種味型，所以叫魚香肉絲。”張雲溪解釋。
    “噢噢。”趙墨得到解答，有些小雀躍，又崇拜地看著張雲溪：“小姨，你好聰明，懂好多啊。”
    張雲溪厚臉皮，所以一本正經地點頭。
    趙墨被她逗笑，露出小牙齒，吃的更香了。
    趙任城認真幹飯。
    說來，他也是第一次聽說魚香肉絲的傳說。
    之前吃魚香肉絲是在部隊，他也不太好意思問，沒想到是這個緣故。
    他一個人占領了三碗米飯，還把剩下的菜掃蕩一空。
    張雲溪和趙墨都是一碗，現在的一碗米飯可是實打實的，壓根緊邦邦，可把張雲溪撐得不行。
    她看趙任城吃三碗，還挺佩服的。
    吃完後三人也準備回去了。
    路上趙任城拎著東西站在張雲溪身後，就看張雲溪牽著趙墨的手，一晃一晃的。
    趙墨走在黃土路上，都像是要蹦起來一樣，小孩穿著暗沉的衣服，卻充滿生機，而不是像之前，明明才七歲，死氣沉沉。
    差不多到村口的時候，趙任城把東西遞給張雲溪，“你先回去，我待會再走。”
    “好，謝謝你了趙大哥，下次我肯定會請你吃飯的。”張雲溪認真道。
    趙任城嗯了一聲，“回家去吧。”
    張雲溪一下就覺得他不可怕了，笑了下，眼眸彎彎。
    和趙墨回女知青宿舍，路上免不了打量，但一個個都沒有昨天那麽明目張膽，昨天她可是敢拿著刀對準趙洪強的啊！
    今天張雲溪可是大隊裏主要聊天的熱門人物。
    這小姑娘，可不好惹！
    算計了趙洪強一把，但讓人挑不出錯，哪怕是趙洪強很生氣，但想到錢會回去，也不會跟她撕破臉。
    但又實實在在讓趙墨得到了好處。
    能睡房間裏了，能有飯吃了，能上學了。
    都能比得上大隊裏的小子了。
    張雲溪才不管大家的竊竊私語，給趙墨亮了尺寸，就跟她說：“之後下工吃飯之後，你來找我，我教你念半個小時的書，知道嗎？”
    “好。”趙墨抿抿唇，問：“小姨，我能幫你什麽？”
    “你不需要幫我什麽，你是小孩，小孩就負責開開心心就好了。”張雲溪揉揉她頭發，又戳著她臉頰兩邊的肉肉往上揚：“像這樣，開開心心的就好。”
    趙墨深深地看著她。
    把她的樣貌印刻在腦海裏。
    如果世上有神仙，就是小姨吧。
    忽然降臨在她的世界裏，給她吃糖，讓她不被打，能睡床，帶她去逛街，帶她去吃肉，給她買衣服。
    “小姨，我會給你養老的！！”
    “噗嗤，你怎麽想那麽多呀。”張雲溪笑出聲：“我現在照顧你，對你好，不要認為是壓力，你很好，所以我愛你，你可不要覺得幫我養老是你的使命，你的人生還很長，我呢，最大的願望是你能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情。”
    張雲溪希望，有朝一日，趙墨的童年能治愈她。
    趙墨迷茫：“喜歡的事情？”
    “對！”
    張雲溪不知道趙墨這輩子有了自己的照顧，會產生什麽蝴蝶效應，又會不會成為大佬，但都不重要。
    隻要她開心，快樂，健康。
    比什麽都好。
    像是曾經的趙墨，對她的要求也就一個：盡情享受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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