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徽州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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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三代帝王,無一不熱愛金丹,道家也應運宏起。這西郊外就有了這座香火鼎盛的“清明觀”,也就有了供奉道家“八寶”的清明塔。
    塔高八丈八,內有八層,每層有兩個道士守護,塔頂更有紫風道長親自鎮守。
    每層外塔都有塔角,墜有塔鈴,且塔簷光滑無比。當世無有高手能自塔外一躍至塔頂。
    不管什麽樣的觀寶者,都得規規矩矩自塔內沿階而上。
    偏今晚之來客,全身黑色緊身衣,黑巾覆麵,悄然越過觀內巡守值夜的道士,摸至塔下後,提氣縱躍而上。
    有數枚塔鈴被驚動,在寂靜雨夜中發出清脆聲響。
    然,沒人往那邊多看一眼。
    還有小道士嫌煩,拉上師兄袖子,問曰:“為什麽雨夜中鳥兒會驚鈴?”
    塔角鈴,亦稱驚鳥鈴,是防止鳥兒在塔簷上“胡作非為”所用。
    這雨已連續下有幾個日夜,每夜都時不時有鈴被驚響。初初引道士驚亂緊張,可每每查看之,都隻見雨夜無法安寧的鳥類在胡撲亂飛。遂習以為常,不再重視。
    不然一晚上打濕衣物好幾回,很煩的。
    而就因為怕煩,這夜終於出事。
    當天空即將破曉之際,觀內卻沒有傳出晨鍾之聲,下層道士便登頂查看,才發現頂層負責鎮守的紫風道長,已被人殺死。
    極品和田暖玉所製“八寶”——被“清明觀”供奉百年的八件寶物,皆不翼而飛。
    觀主紫陽道長大驚,遂飛快報於宮中。
    這事比天塌了還嚴重。
    為何?因為陛下所服之金丹,都需要在八寶前供養七七四十九日方能蘊滿天地仙靈之氣。
    下一批丹藥就差三日能供養充足。可惜與“八寶”一樣,都不見了。
    陛下震怒。
    使人再製“八寶”不難,可那八件是供奉了實有百年,充滿靈氣的啊。何況這四十九日……
    他現在一日不服用,就感覺閻王在身邊。
    立知有人要以此致自己於死地。老皇帝遂嚴令東廠徹查此案,且下令:無論此案涉及何人,秦浩賢皆有可先斬後奏之便利。
    其實老皇帝私心裏是以為:這是秦浩賢想除掉太子設的陰謀。
    因為按照消息回報,太子昨晚正好歇在離“清明觀”二十裏之地的皇家溫泉山莊內。
    且,也隻有老皇帝和太子的身邊有能殺死紫風道長之人,還是悄無聲息的殺死。
    而如果此案真是秦浩賢的手筆,那麽寶物和金丹都並沒有失蹤。
    老皇帝假裝暴怒下令後,安心等著了。
    他相信幾日後就會有結果。
    而秦浩賢則在領旨後,先去見了鄭連澤。
    他懷疑這是鄭連澤想害太子使的陰招。
    鄭連澤一頭霧水,將白發發髻都快搖散,說了個沒法反駁的理由:“我需要費那勁兒?”
    秦浩賢想想也對。
    如果鄭連澤真要阻止太子回京,哪怕假傳聖旨也是能幹得出的。畢竟鄭連澤根本不會殺太子,這個鍋他秦浩賢不想背,鄭連澤就更不會想。
    這事要讓秦浩賢自己幹,他就會假傳聖旨調太子去大西北。等其再回來時什麽事情都妥帖了。
    想通此節,秦浩賢遂以絲帕半遮麵,嬌聲問向鄭連澤:“不是你,也不是咂家,那你猜會是誰?”
    他不著急丹藥,更不著急那什麽“八寶。”
    所謂八寶,就是八仙過海中那八位神仙所使用的法器。笛子、蓮花、鐵拐……
    如果案子破不了,大不了他就找人再雕琢八件就是。
    至於丹藥……秦浩賢就更不愁了。
    那玩意兒供沒供過的,紫陽道長說了算。而其不想死太快的話,就一定會配合秦浩賢。
    所以秦浩賢不急,也就更不相信此案會是同樣能這麽做的鄭連澤的手筆。
    太無聊,不痛不癢的。
    鄭連澤聽問亦如是想,便抬手整理白發,陰陰提醒道:“管它是誰,你好歹也查一查。”
    怎麽著也得給道觀一個交代。
    秦浩賢一身肥肉亂顫,嬌笑,問他:“太子可是回不來了?”
    這事可是鄭連澤負責的。
    鄭連澤瞥其一眼,細線眼中不辨神色。
    望向地麵一角,帶著嘲諷的語氣回答:“太子因過於勞累,已病倒在溫泉山莊內,需得好好將養些時日。”
    秦浩賢發出“咯咯咯”的嬌笑聲,甩甩帕子,扭著肥身,走了。
    鄭連澤捂捂耳朵。
    每每聽到那丫發出仿佛公雞下蛋般的聲音,他就難受得緊。
    秦浩賢也知自己的笑聲招人厭煩。不過別人越厭煩,他就越喜歡。
    坐著大輦去到“清明觀”,被紫陽道長伺候著喝了盞好茶後,才進清明塔親自勘查現場。
    及至在塔鍾所在那層的角落裏,發現一塊巴掌大的徽州硯。
    這種硯的珍貴之處在於產出少。
    巴掌大的,也值千兩紋銀,且每塊必有標記。
    他隨手將之遞給心腹千戶遊景揚:“去查。”
    秦浩賢相信:這塊硯台的主人應該就是太子身邊的某人。
    而老仵作驗完紫風道長的屍首後說的話,讓秦浩賢轉念就懷疑起了葉風。
    老仵作說的是:“死者的後背上,有一塊巴掌大的範圍內,全是細細密密的針眼,像是刺蝟給紮出來的。雖然紮得不深,但帶毒。也是那種毒,令死者渾身麻痹、言行不得,才被一刀割了喉。且割得很巧妙,僅割斷了氣管,沒有割到大血管和喉結。”
    老仵作就差沒有明說是葉風幹的了。
    不過硯台?
    葉風可買不起,都知道他窮。
    秦浩賢正琢磨間,去查硯台的遊景揚回來了。
    稟報道:“硯台是張簡買的,聽說在葉風上衙那日,托葉風送給了常樂詠。”
    常樂詠?
    秦浩賢聽到這個名字後,看向了自己手下一名役長。
    “常新,有這回事嗎?”
    常新,常樂詠的兒子。擅繪人物肖像被招入東廠。
    常新聽問,上前行禮。
    再接過那硯台看了下,點頭承認。“是,我父親說是張簡送的。”
    看來,此案真的和葉風有關了。
    秦浩賢塗描畫彩的雙眼中,閃過興味之色。
    不過這硯台已經被送出去,又是怎麽出現在凶殺案發生之地的呢?
    秦浩賢決定親自去常府走一趟。
    能借這案子辦掉葉風那個不聽話的“修一刀”,他很有興趣。
    常樂詠還什麽都不知道。
    自打坐上刑部左侍郎的位置,日常裏收的各種禮物,快將他的兩個私庫都給堆得放不下。小小一方硯台,他根本沒往心裏去。
    何況葉風在刑部就上衙了一日,再無須他這個侍郎的照顧,那禮,無謂還不還。
    倒是張簡升遷了,日後等張府有個什麽喜事的時候,再多加幾倍還回去。當然不能還原物,所以那方硯台在哪兒常樂詠都不記得。
    今日他休沐,就去府中蓮花池邊釣魚。
    細雨中垂釣,格外有詩情畫意。
    釣著釣著,有大魚上勾。
    拉著拉著,一頭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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