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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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刺眼的燈光不講理的戳了過來。
光柱正好把薑小川罩在中間,明晃晃的。
強光刺目,薑小川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瞳孔在強光下縮成兩點銳利的金芒。
“吱——嘎!”
刺耳的刹車聲,兩輛黑得跟棺材似的豪華轎車,停在薑小川旁邊。
前車副駕駛的門無聲滑開。
一個穿著剪裁極為合體的深灰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動作利落地下了車。
這人麻溜兒繞過車頭,在薑小川麵前幾步遠站定,還微微彎了下腰,堆笑道,\"薑少,您可真讓我好找。”
薑小川隻是冷眼看著他,心裏門兒清:這地方偏僻,對方能找到這,絕非偶然。
越是裝得像謙卑的好人,越說明背後藏著見不得光的問題。
“你又是誰?”
薑小川沉聲道。
“又?”
中年人心中疑惑,臉上笑容卻一點沒變:“我姓翁,單名一個瑾字,在皇甫家混口飯吃,算是個跑腿的。薑少您要是不嫌棄,叫我老翁就行。”
“皇甫家!”
薑小川心中凜然,聽到這三個字,氣息幾乎是控製不住地微微一蕩。
一絲無形的壓迫感下意識地朝著翁瑾彌漫而去,把對方嚇了一跳。
翁瑾趕忙擺手,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薑少您別誤會!真不是故意挑這個點兒來打擾您清靜,實在是我們家主親自發了話,萬分懇切地想請您過去坐坐,您看……能否賞個光?”
他話說得極其客氣,甚至帶上了點懇求的味道。
聽著翁瑾這番滴水不漏又謙卑至極的說辭,薑小川直接冷笑出聲。
要說像剛才那樣派人殺他,倒在意料之中,可此時卻派人來請他一敘,這簡直是荒謬至極。
薑小川認定,剛才的黑衣人就是皇甫家所為。
在京城有這般大能量的,除了皇甫家就是司徒鴻。
但司徒鴻?那家夥膽小如鼠,之前被嚇得屁滾尿流,心裏的恐懼陰影沒那麽快散去。
按理說絕不敢在這種時候輕易再來觸他黴頭。
如此排除下來,那就隻能是皇甫家!
這種當麵笑哈哈,背後捅刀子的虛偽把戲,原來不止那個皇甫淵玩得溜,整個皇甫家上下,看來都是爐火純青,一脈相承!
知道今晚躲不掉,薑小川反倒冷靜了。
他目光直接穿透前車,釘死在後麵那輛車黑乎乎的後排窗戶上,“讓他們下來吧。”
翁瑾臉上的肌肉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硬著頭皮道,“薑少,您……您這是何意?後…後是確保路上安全的普通保鏢而已……他們身份低微,實在…實在不方便下來汙了您的眼……”
“不方便?”
薑小川嗤笑一聲,這家夥裝傻充愣的水平倒是出乎他意料的高。
既然對方不急於立刻撕破臉動手,他也樂得趁機多恢複一絲剛才消耗的氣力。
“剛才那個半步涅盤境、差點要我命的老梆子,難道不是你們皇甫家派來‘請’我的先鋒?”
翁瑾一聽這話,臉上的困惑和害怕瞬間變成了真真切切的懵圈,“薑少!這話從何說起?!我…我奉命前來之時,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家主隻吩咐我來請人,絕無其他安排!您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薑小川眼神微微動了動,翁瑾這反應……確實有點意外,那瞬間的錯愕不似作偽。
他又瞥了眼後車,“這二位呢,不是為了防著我跑路?或者,我要是不識相,好幫你們把我請上車?”
“這……”
司徒謹被噎住了,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那層“和氣大叔”的皮終於繃不住了,露出底下冷冰冰的算計。
他沉默了兩秒,再開口時,雖然還帶著笑,但卻無比冰冷:“薑少,您是個真真正正的聰明人。有些話,何必非得挑得那麽明呢?家主的意思,不能打折扣!”
知道薑小川沒那麽容易就範,就在翁瑾琢磨著是不是該讓後麵那倆“保鏢”動動手的時候——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
薑小川收回目光,臉上所有表情唰一下全沒了,就剩一片看不出深淺的平靜。
他看著翁瑾,嘴角甚至還扯出了一絲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笑。
“行啊,” 他輕飄飄道,“既然皇甫家主這麽抬舉,那就走一趟唄。”
“就這麽……答應了?!
在皇甫家浸淫多年,翁瑾自認對人心險惡、爾虞我詐早已司空見慣。
可這一次的任務,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子詭異。
皇甫敬齋竟然要大費周章地來“請”這個屢次讓家族吃癟。
甚至可能關係到重大利益的“絆腳石”前去“一敘”,這本身就已極不尋常。
盡管他不清楚家主深層的目的,但這擺明了就是一場九死一生的鴻門宴。
如果換作他是薑小川,身處此等境地,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拚得魚死網破,也定然要嚐試逃出生天!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特意請動兩位宗師級供奉一同出馬。
就是做好了對方絕不會配合、必須強行動手將其製服帶走的萬全準備。
可這薑小川…竟然就這麽一口答應了?
還答應得如此平靜,甚至…嘴角那絲笑是什麽意思?
這太反常了!
翁瑾心中警鈴瘋狂大作,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要麽,此人是擁有著絕對的自信和未知的深厚底氣,根本無懼龍潭虎穴。
要麽…他就是個徹頭徹尾、不知死活的瘋子!
但通過他對薑小川過往行事風格的了解和分析——翁無比確信,此人絕非後者!
那他的底氣…究竟是什麽?!
壓下心中的驚疑,翁瑾臉上重新堆起職業化的恭敬笑容。
他側過身,做了一個標準而無可挑剔的“請”的手勢,聲音比剛才更加恭順,“薑少,深明大義!請您上車。”
侍立一旁的司機立刻小跑著過來,畢恭畢敬地拉開了後座車門。
車輛平穩地駛離原地,融入京城的夜色車流之中。
車裏,氣氛壓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