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沒有回答韓莉佳的問題，保持沉默。
    韓莉佳臉上的微笑依舊掛在嘴角，卻顯得蒼白和勉強，手也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早在她晚餐時不自覺瞥向李書末的時候，顧若就知道這個秘密瞞不住了。
    原本是想等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之後，再好好跟自己的母親聊聊關於李書末，關於這個家的事情。
    誰知道一切就如同洶湧的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拍得他們都喘不過氣來。
    顧若走上前去，成年之後第一次摟住自己媽媽的肩膀，這個時候才忽然發現，生他養他的這個女人如今已經消瘦成了這個樣子。
    他的鼻子猛地發酸，深深呼吸幾次才逐漸平和少許。
    “媽媽，我知道這個對你來說很殘忍，我不想這麽早告訴你的，對不起。”
    韓莉佳的眼眶早已濕潤，她轉過頭去，看到棱角早已鋒利的兒子，終究還是落下了淚。
    她身體輕輕顫抖，連帶著聲音一起：“那有什麽對不起的，你們現在能站在我的身邊，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小的時候沒有給你們足夠的陪伴，長大了也沒有照顧好你們。你們三兄妹長成現在人中龍鳳的樣子，都是自己的功勞，我還挑什麽呢？”
    “曾經我無數次幻想過，如果再見麵的時候，你們不叫我媽了，那，那該怎麽辦？”
    說到這裏，韓莉佳反而冷靜下來，停住了眼淚：“恐怕我也沒臉讓你們改口吧。”
    顧若替韓莉佳拭去眼淚，也紅了眼尾：“沒有，你永遠是我們的母親。”
    韓莉佳溫柔的看著他，心裏百感交集。
    哪個母親能輕易接受自己的兩個兒子雙雙出櫃，又有哪個母親能麵不改色的認為自己的男兒媳會女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顧若眼裏，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如果是別人的母親，早就把自己的孩子掃地出門了。
    如果是別人的母親，也許已經逼迫自己的孩子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分手了。
    如果是別人的母親，甚至可能直接把他送去一些精神病院或者非法機構進行“治療”了。
    可是對於韓莉佳而言，自己這一生能有這麽三個孩子，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
    孩子總是矛盾的，既厭惡父母已經設計好的人生，又害怕走錯路辜負了父母的期待。
    然而，韓莉佳的心中，自己的這兩個兒子個頂個的優秀有主見。
    她相信他們有能力承擔自己選擇之後的結果。
    她不是反對她的孩子走上這條路，隻是這條道路注定坎坷，受傷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韓莉佳到底還是不忍心自己懷胎十個月的孩子受到這樣的傷害。
    顧若把她扶到床上坐下：“那和顧長川，媽打算怎麽辦？”
    “當然離婚，莫非留著過年嗎？”
    聽到這麽斬釘截鐵的回答，顧若不禁失笑：“您倒是緊跟潮流。”
    “那是當然”，韓莉佳的嘴角也揚起一抹笑容，“其實當初你們兄弟兩人都喜歡男孩子之後，我甚至還暗中竊喜過。”
    “像顧長川這種人，讓他斷後最好！”
    顧若看見韓莉佳眼神裏的幸災樂禍，也不知道該不該笑。
    後來又聊了聊關於胡氏的那些事情，顧若才從臥室裏輕手輕腳的出來。
    一開門就看見了裹著薄毯靠著牆壁閉著眼的李書末，像隻小貓一樣縮成一團，也不鬧，就靜靜地在門口等著他。
    顧若的心瞬間融化，他正準備說話，就被李書末捂住了嘴。
    對方指了指客廳的方向，兩個男人正相擁而眠，呼吸平穩。
    等他在扭過頭來就看見剛才的小貓正朝自己張開雙手，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就那麽癡癡地看著自己。
    再忍下去，真成和尚了。
    顧若也沒管那麽多，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愛人，推開了書房門。
    暖光燈還盡職的亮著，照亮在被子裏纏綿的兩人。
    等到呼吸變得急促，臉色變得潮紅，顧若才堪堪忍下來，強逼著自己放過他。
    李書末的衣服已經被揉皺，摟著顧若脖子的手無力地耷拉在身邊，一個勁兒的喘著氣。
    畫麵刺激感太強，再看下去，一定會出事兒。
    顧若轉過頭去，輕咳一聲，壓住聲音裏的情欲：“你怎麽起來了？”
    “我睡得不好，醒過來看身邊沒人就慌了，想出來找你。”
    李書末轉過去拽了拽顧若的衣角，在他的眼神攻勢下對方終究扛不住，躺了下去，伸手充當人工枕頭。
    小貓如願以償的枕到了熟悉的臂膀，還開心的蹭了蹭：“我聽到房間裏有聲音，就猜測應該是你和阿姨在聊天。”
    說到這裏，李書末連忙擺手否認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而且我真的什麽都沒聽見。”
    顧若被李書末這麽激烈的反應給逗樂，“我們倆之間什麽時候有這些講究了，那下次我查崗是不是還得打個申請書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對方的局促，顧若稍稍湊近他，壓低聲音說：“難道是久了沒和我待在一起，有點陌生了？”
    李書末知道顧若是在逗他，他也不反駁，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好像是這樣的。”
    “是這樣的嗎？”顧若惡魔的手往李書末的腰間伸，嘚著他的癢癢肉就開始欺負，“真的是這樣嗎？”
    李書末哪裏怕癢顧若全都知道，對方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攻勢。
    被欺負狠了，李書末連連求饒：“誒誒誒！我錯了我錯了，別鬧了！待會兒把他們吵醒了！”
    顧若停下手，替對方掖掖被角，柔聲說：“睡吧。”
    李書末乖巧的閉上眼，伴隨著顧若身上的淡雅茶香，慢慢的進入夢鄉。
    一夜好夢。
    第二天起來，顧若吃完早飯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律師打電話。
    離婚協議書還得找專業人士，這家律所是莫雲伶遊戲工作室的合作律所，還是信得過。
    經過半天的討論，終於是敲定下來，韓莉佳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顧若也沒有親自去送這份協議，而是麻煩律師幫忙走一趟。
    對方送到的時候就當即給顧若發了條信息。
    還說，當時顧長川看見這封協議書的時候臉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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