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聖地，九晟玉虛宮內。
    另外兩大聖地，連帶著昆侖聖地的幾十位渡劫老祖，此時正十分罕見的匯聚一堂，商討如何應對吞天噬地魔功。
    不過他們討論的不是禁絕此魔功。
    而是如何有所限製的隱晦放縱。
    “噬天魔尊打破限製，突破渡劫境界的事，想來你們應該都知道了。這還是近萬年以來，人族妖族海族，仙修魔修妖修當中，第一次有人突破。雖然本座依舊弄不明白，吞天噬地魔功有什麽神奇之處，但既然能夠打破萬年限製。
    那十萬年都無人得以渡劫飛升的桎梏，應當也是有一絲希望被破除的。”
    因為過來參與會議的基本都算三觀一致，所以九鈞老祖也不故意遮掩、或迂回說出自己想法，而是直言不諱道：
    “故而本座的意思是，對這門魔功的禁絕稍微放寬鬆些，同時也不要針對噬天魔尊，暫時放縱他施為，除非哪天確定他無法突破限製，無法引來雷劫。
    無法以吞天噬地魔功渡劫飛升。
    畢竟這是最近萬年以來，我們所看到的最大的一次希望。壽命悠長的妖族和海族渡劫修士，再撐個幾百萬年都沒問題，可是我人族撐不了了。最遲不超過十萬年，我們這一批人族渡劫修士就將走到生命盡頭，而妖族和海族的渡劫修士，卻依舊還擁有相當漫長的壽命。
    到時如果他們對我們人族動手。
    我們人族拿什麽反抗，就算是把所有人族的性命都搭上，恐也無能為力。
    所以很多年前我們就討論過，未來我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想辦法重新開啟飛升通道，並設法逼迫妖族和海族的所有渡劫境界修士，跟我們一起飛升。
    要麽就是跟妖族，海族拚命，哪怕死也要把他們的渡劫修士帶走大半，隻有這樣，我人族未來，才有一線生機。
    不然，我人族，未來遲早淪為被那些妖族和海族豢養起來的血肉牲畜。”
    “所以，雖然吞天噬地魔功這種近乎於妖邪的魔道秘術大肆傳播，有違道義，也有違我等原則，但為了人族，本座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放下內心的芥蒂。
    對此事睜隻眼閉隻眼。”
    說完，九鈞老祖便起身朝在場眾人行了一禮，如果人族鼎盛，人才輩出且未來無憂的話，他當然可以大義凜然的裁決魔道，甚至不惜代價與魔道開戰。
    徹底覆滅魔道，以正視聽。
    但現在不行，如今的人族看似仍然十分鼎盛，甚至於能以一己之力與妖族和海族相抗衡，但他們這些渡劫境界老祖很清楚，這不過是人族最後的餘暉。
    等他們這批渡劫老祖隕落，沒有新的血液補充，而海族和妖族那邊的渡劫老祖，又因為壽命悠長，基本不會死。
    到時人族頃刻便有覆滅危險。
    魔道再怎麽不好，吞天噬地魔功再怎麽邪惡，可至少主要修煉者依舊是人族，當外界壓力和危險足夠大的時候。
    內部是可以做出些妥協的。
    況且再怎麽邪惡的秘術功法，都無法與種族興亡相提並論，在種族興亡麵前，九鈞老祖無疑是願意背負罵名的。
    “道友所言，我等也能理解。
    但如若就此放任，我怕日後局麵一發不可收拾啊，走多了捷徑，習慣了捷徑之後，哪還會有多少人願意繼續循序漸進的慢慢修煉。到時候，我等正道宗門的修士豈不越來越弱，諸多弟子修為也趕不上那些魔道修士，該如何自處？
    人心放縱破壞，甚為容易。
    可想要再收斂約束就難了！”
    在場雖然有不少人心動，但也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擔憂，總不能真就不管不顧，不惜一切代價，多少還是得考慮一下，萬一事情失控帶來的影響和危害。
    想嚐試探討出一個折中之策。
    或者說，至少得讓事情可控。
    紫極老祖這麽想，也是這麽說的。
    會議現場瞬間陷入沉默，各位老祖則紛紛開始思索，有推演能力的嚐試推演不同決策，可能會造就的結果，沒推演能力的，就根據自己的經曆來估算。
    然後都覺得確實不能太過放縱。
    “如果未來世界，淪落成為一個吃人的世界，彼此互相殺戮吞噬，那本座覺得，人類還不如直接就此滅亡呢！”
    “人心之惡一旦被徹底釋放，未來想要再收束的話，恐怕十分困難啊！”
    “據我所知，已經有些弱小修士不敢對妖族動手，開始對毫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凡人國度動手了，這些人的數量肯定不在少數，而他們大肆吞噬凡人修煉無疑是在動搖人族根基，不能容忍。”
    “一些犧牲也是值得的。”
    “他們會理解的。”
    “可不可以發布禁令，要求修煉吞天噬地魔功的魔道修士，隻允許吞噬妖族和海族，不允許吞噬人族，違者便是在與我人族為敵，必須拚盡全力誅殺。
    然後再殺雞儆猴，滅了幾家。
    應該足以形成些許威懾。”
    “恐怕效果有限，也很難持久，最關鍵的是這魔功吞噬效果太厲害了，隻要吞噬完畢，誰也無法分辨對方吞噬的究竟是人族還是妖族，甚至於在不運轉這門魔功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對方修煉了魔功，如此隱蔽性，很難管理。”
    “要不，我們直接跟魔道那邊的那些老東西協商一下，我們允許噬天魔尊繼續修煉這門魔功，但其他人卻不得再修煉，反正想要試試這門魔功能不能突破十萬年的限製，重新開啟飛升通道。
    隻要有一個人修煉成功就行了。”
    “這法子好。”
    “這法子是不錯，但實在太過於理想化了，魔道那些老東西是個什麽德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哪在乎什麽人族未來，天下亂不亂之類。他們隻在乎自己，隻要能讓他們安全飛升，哪怕直接祭祀十億、百億人族，甚至於將整個世界獻祭給邪魔，他們恐怕都願意！”
    “唉，說的好像我們想禁絕這門魔功，就能徹底禁絕似的，隻要魔道那邊不願意妥協配合，我們是真的拿他們無可奈何，畢竟總不能因此與魔道死戰。
    真死戰，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人族。
    隻白白便宜了妖族和海族！”
    聊到這，在場那些渡劫老祖就更沮喪了，他們需要考慮的方方麵麵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無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如今是真有種束手束腳之感。
    最後他們隻能決定，一邊想方設法的拒絕吞天噬地魔功，一邊與魔道的一些渡劫老祖聯係，希望他們能夠顧慮人族未來，彼此合作，別成為千古罪人。
    緊接著，整體局麵的發展。
    幾乎都與他們最壞打算一一對上。
    魔道那邊根本就不在乎什麽人族未來不未來，甚至還嘲笑九鈞老祖他們虛偽，同時因為吞天噬地魔功的效果實在是太過驚豔，越來越多的正道修士忍不住內心欲念最終墮魔，修煉這門功法。
    三大聖地和那些個正道宗門根本就禁不過來，甚至於他們內部都有不少人墮落。最可怕的是，妖族海族很快也參與其中，並針對吞天噬地魔功進行適當修改，使之更加契合他們，然後天下就徹底亂了，到處都籠罩在腥風血雨中。
    躲在隨身位麵裏，看著自己剛呆了半個月的那座城池被幾個修煉吞天噬地魔功的魔修聯手覆滅，裏麵修士全都被殺戮吞噬幹淨的白聖，也徹底茫然了。
    這天下局勢變化的實在太快了。
    快到她有些眼花繚亂，不知所措。
    “怎麽會這樣，天下格局怎麽會頃刻亂成這樣，而且這事應該跟我沒關係吧，我做的那些事，影響怎麽都不至於大到這種程度，掀起這麽大的動亂！”
    一開始，白聖甚至有點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與自己有關，畢竟目前看來，好像隻有自己是外人，蝴蝶效應她還是懂的，但不管怎麽想，她都不覺得自己做的那一丟丟事情，能造成這麽大影響！
    這已經不是什麽普通混亂了，簡直就是場末法大劫，堪比於量劫的那種。
    “等等，量劫……量劫……”
    腦海中突然閃現的量劫兩字，仿佛瞬間打通了白聖的任督二脈，並讓她頓時恍然，可不是嘛，如今這種局麵，可不就像很多世界都會誕生的各種量劫。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量劫期間劫氣迸發，天機混亂，天下再怎麽亂都不足為奇，甚至幾大種族拚個魚死網破，修行界就此徹底衰退。
    直接步入末法時代也很正常。
    畢竟但凡量劫，好像都意味著一個舊時代的落幕，和一個新時代的開啟。
    “量劫爆發必然都有目的，要麽是天道意識，或者說世界意識在推動，要麽就是背後有大勢力在謀劃，不對，輻射範圍如此之廣的量劫，應該不是大勢力在謀劃，或者說即便是大勢力謀劃。
    也必然有世界意識的刻意推動。
    這個世界以前不是沒出現過類似於吞天噬地魔功的吞噬類功法，但限製都很大，副作用也很嚴重。這門功法卻如此特殊，簡直就仿佛有人刻意給這門功法開了後門，修煉時副作用會小很多。
    隻有世界意識有這等權限。”
    思路梳理到這，白聖對這個世界的真相已總算有了些猜測，那就是這方世界的世界意識在有意識推動量劫爆發。
    目的要麽是打壓整個修行世界。
    要麽就是想要摧毀修行世界。
    讓這個世界步入末法時代。
    不是說世界步入末法時代，就意味著整個世界的衰敗，隻是意味著世界意識厭惡了修行文明，想要換一個賽道。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文明。
    當這個文明的發展對世界本身有利的時候，世界可能就會有意識地讓整個世界內的環境，變得更適宜這個文明。
    放在修行界就是靈氣爆發。
    誕生出一個修行盛世。
    可一旦文明的發展走歪了，或者已經開始傷害到世界本身，世界還沒有誕生出意識，可能無法做些什麽。但如果世界誕生了意識，當自身利益甚至於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自然會做些什麽。
    改變環境，引動量劫。
    核心原因應該就是在於，世界意識認為這個文明的發展已經走錯了路，或者說這個文明繼續發展下去有害無益。
    都已經被世界意識視為害蟲了。
    遭受清理豈不理所當然。
    雖然弄清楚了情況，但白聖無疑變得更加苦惱，因為量劫期間，各種危險實在是太多了。最重要的是此時世界意識應該是蘇醒狀態，甚至於正在幕後操縱著整個量劫的變化，她這個外來者隻要一嚐試渡劫，恐怕立刻就會被世界意識發現，到時候具體是生是死很難說。
    可如果不渡劫，她根本沒法突破。
    九轉金丹境界再怎麽強，終究也隻是金丹境界，撐死了跟普通元嬰境界修士鬥一鬥，與化神修士還是無法比的。
    這般修為在小地方能橫一橫。
    可是在中州，隻是大點的炮灰。
    更別說現在到處都是修煉吞天噬地魔功的修士，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這些正道修士就會成為廣大魔修的獵物。
    如此一來，原身的其他遺願根本就沒法完成，這豈能不讓白聖覺得挫敗？
    就在白聖糾結於要不要立刻離開這個世界，了結任務之際，她耳邊突然傳來五聲哀鳴，緊接著便感知到附近天地靈氣開始急劇衰退，稍微一琢磨，白聖便明白，應該是五大靈氣祖脈出了事：
    “不對，好奇怪啊，按理講就算世界意識要推動末法時代降臨，也沒這麽急的，正常怎麽著都有緩衝啊，從十萬年前無法飛升，到一萬年前無法突破渡劫境，就是正常的末法時代緩衝階段。
    可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感覺世界意識特別著急，有能力似乎都想讓世界立刻進入末法時代。
    對，我就說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個世界意識實在太著急了，既然這麽著急的話，等等，如果將整個修行界都覆滅，自然能算完成了原身複仇的遺願。
    然後修行界都沒了，普通凡人朝廷國度的秩序雖然不一定有多好，但相比較於修行界，肯定還是有一定秩序的。
    照這麽看，世界意識的目的。
    勉強也能算完成了原身遺願。
    既然目的相同，其實也未嚐沒有合作的可能，很多事情世界意識無法直接去幹，隻能間接推動，但如果有個幫手的話，感覺有搞頭，也許可以試試……
    不過，還是得稍微謹慎一點。
    待會嚐試渡劫，同時做好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如果世界意識那邊能交流並且願意談的話，便留下來跟祂合作。
    如果談不攏，就隻能抽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