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複習的幾天結束了，期末考也結束了，分數也在科任老師連著在晚自習都不停歇的批改中，速速的公布了出來了。
    既然成績公布出來了，那麽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好在這次卷子比較難，大部分人的分數都不算好看，至少彌補了一部分不上不下的學生的心態。
    至於擔心考完試之後的家長會？
    跟他符爾有什麽關係！
    他隻是一個百特曼！
    不過感覺怎麽有點地獄笑話了……
    轉眼期末考試就過去了兩天，隻要今天的家長會開完，然後明後兩天混完社會實踐，就可以迎來美好的暑假了！
    下午第三節課結束，第四節課之後因為被家長會占用了，所以現在就相當於已經放學了，符爾收拾好東西，主要是各科老師的一套又一套卷子，畢竟馬上高三了，這個暑假各科老師顯然是不會讓他們有多放鬆的。
    “來，符爾，你過來一趟。”
    剛準備背起書包就撤的符爾，突然聽見有人喊他，一看，是謝老大在門口招著手示意自己來一趟。
    呃……自己最近應該沒犯什麽錯吧，期末成績……也沒考砸啊，甚至可能還超常發揮了一點。
    希望不是什麽很麻煩的事情。
    放下書包，符爾走了出去，跟著謝老大走進了辦公室。
    “來，坐吧，喝水嗎？”
    “啊？呃……喝……吧……”
    一上來就是喝茶？難道在自己沒意識到的地方，自己不知不覺犯了什麽錯嗎？
    要不自己先滑跪一下？
    “那個……謝老大，我——”
    “誒，先別急，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怎麽就一副跟犯了錯一樣的模樣？”
    謝老大遞給她一杯水，自己端起辦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說道。
    “放心，我今天來找你不是來批鬥你的，就是找個機會隨便和你聊聊。”
    “啊？這樣啊……那您說。”
    聽到這，符爾頓時鬆了口氣，不是批鬥自己的就好，不然臨近暑假開始的最後一天還要挨罵，那也太慘了吧。
    “你看，今天這不是家長會嗎？本來來說，作為高二結束，高三即將開始的這場家長會，學校的目的當然是讓老師和學生家長互相溝通，相互確認情況，來保障你們的這一整個暑假不會被荒廢掉。不過那都是些廢話，對於我而言，家長會當然隻是為了和家長之間在充分的溝通之後，統一好對每一個學生的期待和培養方向的。”
    “但是，你的家庭情況我也不是不知曉，所以我就隻好來找你談談咯。”
    “啊這……”
    符爾撓了撓腦袋，我成了我自己的家長？
    “我就簡單問幾個問題就行，第一個，你是確確實實的要上大學的吧。”
    “嗯。”
    “有想過要考哪一個學校嗎？”
    “呃，沒有。”
    “專業呢？有確定好方向嗎？”
    “呃……也沒有。”
    “那……目標呢？想努把力上個重點大學還是想就這樣，混個普通大學就行？”
    “………………也不知道。”
    謝老大越問，符爾就越慌，他隻想擺爛一輩子這種話怎麽也不好說出口啊……
    “你看，這樣，我想問的不就問出來了？”
    “啊？”
    啥？問出來了啥？
    “你看你，既沒有什麽目標，也沒有什麽對未來的期望，與其說你是一個高中生，不如說你的心態更像一個已經進入社會後，摸爬滾打幾年，最後放棄了目標得過且過混日子的人一樣。”
    “當然，這也許隻是跟你的成長環境和大多數人不同有關，我也不反對擺爛的人生目標，因為某種意義上，這樣的生活才符合大部分普通人的人生。”
    謝老大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
    “但我畢竟是一位老師，作為傳道受業解惑之人，同時還是你們的班主任，我總得對你們加以激勵，也不是為了別的，隻是希望你們在未來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從事老師這個行業，也30多快40年了，再帶個兩三屆學生估計也就退休了，雖然十幾年前的時候我也和那些年輕教師一樣，總之就是變著法想讓你們好好學習，考更高的分數，希望你們能出人頭地，但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是發生了什麽嗎？”
    看著謝老大非常罕見的露出了有些傷感的神情，雖然知道這樣可能不太好，但是符爾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大概是十幾屆之前吧，你們有一位學長是我的學生，最開始他的成績並不怎麽樣，不過當我問到他未來想幹什麽的時候，卻信誓旦旦的說想要參與火箭的開發，我就說那幾個專業隻有頂尖大學才有，他不好好努力怎麽去實現他的夢想。不過之後他確實很努力，努力的學習、刷題，最後在高三的衝刺階段，在當時在各科老師的的看好，以及他自己的努力下，高考考出了本市的狀元，他也成功考入了夢寐以求的國內航天材料專業最好的大學。”
    “之後又過了幾年，他一個人回來探望母校，和我一起吃飯聊天的時候，我才知道，他的大學沒能繼續讀下去。”
    “為什麽？那不是他夢寐以求的專業嗎？還是因為外力，比如家庭上的什麽變故？”
    符爾皺了皺眉，他很難想象，一個擁有堅定目標的人，如果不是在外力的影響下會做出輟學的選擇。
    “確實是外力，但是卻不是家庭上的……”
    謝老大歎了口氣，然後接著說道。
    “那天，我們在食堂一起吃飯，我問到他最近是在繼續深造還是進入行業實習，他告訴我，在去年，他就已經輟學了。”
    “我很是驚訝，問他為什麽要輟學，是家裏發生了什麽變故嗎？他隻是笑了一下，說：”
    “【謝老師，請安心，我家裏並沒有出什麽事情，而是我自己出了一點意外。】”
    “說完，他向我展示了一個東西。”
    “一枚【英雄】的刻印。”
    “【謝老師，我成為英雄了，所以我放棄了我的學業。】”
    “說實在，當時的我，相比起他放棄了學業給我帶來的衝擊，還是成為了【英雄】更讓我驚訝。畢竟他也是我第一個獲得【天職】係統承認的學生，還是其中最為特殊的【英雄】天職。”
    “我當時驚訝了一小會兒，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表示祝賀，而他也是笑了笑，說比起當英雄什麽的，還是去當航天材料的科研人員更有意思。”
    “…………那……後來呢？”
    故事顯然不會就到這裏結束，如果僅僅隻是這樣，又怎麽會導致謝老師突然轉換了心態呢？
    “後來啊……”
    謝老師放下手中的茶杯，抬了抬頭，看向了窗外，符爾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從辦公桌這邊的窗戶看過去，剛好是學校的舊教學樓。
    如果按照時間推算，當年的謝老大，大概就在那棟教學樓的某一間教室教書育人吧。
    “他……死了……聽說是在一場邊境的ss級災厄事件吧，為了保護科研人員，他戰至力竭，也多虧了他的奮戰，那個邊境科研基地撐到了援軍的支援的到來。”
    “………………”
    “………………”
    兩人沉默了許久。
    “後來我才意識到，那天他的笑容，也許隻是苦笑吧。畢竟他放棄了自己的理想，為了更多人的期望去奮戰，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但也僅僅隻是別人的【英雄】。”
    謝老大轉過頭，然後無比認真的對著符爾說道。
    “所以自那之後，我對我教導的學生的想法改變了。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很危險，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意外，所以比起一味的學習，最後成為整個社會的一顆齒輪這種人生相比，我更希望你們能堅守自己的理想，就算最後依然會成為一顆齒輪，但我也希望那是你們理想中的齒輪。高考隻是一個篩選機製，而我不希望我的學生僅僅是為了篩選機製而忽視了自己的人生選擇，這從根本上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
    “所以，趁著高考前最後一個暑假好好想想吧，你究竟想度過怎樣的人生？就算是擺爛，也要有擺爛用的道路吧。這就是我給你留的，課外作業……”
    “……………………”
    “行吧，我想和你談談的也就這些了，差不多家長會的時間也到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明天的社會實踐別忘了，這可是你最後選出來的方案，遲到了我可饒不了你。”
    似乎是終於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謝老大恢複了平常的神態，對符爾說道。
    “…………為什麽就拉著我一個人說這些？”
    符爾有一點疑惑。
    “不，如果隻是提問的話，剛才那些關於道路的選擇的話，我同樣會講述給那些家長，也會抽時間和你們講，但是那些故事我是特意講給你聽的——”
    “為什麽？”
    “因為……那時候他還是學生的時候，平時嬉皮笑臉和我開玩笑的樣子，真的和你很像啊……”
    瀚海市的地鐵上，在下班放學的高峰時段，注定是沒有座位的。
    符爾晃晃悠悠的隨著人群擠上地鐵，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角落可以放鬆一下，掏出手機，確認著最後的最後，從謝老大那裏打聽來的事實。
    “那個，謝老大，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說吧。”
    “那個學長……他的英雄名叫什麽？”
    “好像是叫……【鑄造者】吧……以“鑄造”為名，也許即使是成為英雄，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理想呢？”
    “………………”
    “原來……他已經死了嗎？”
    符爾歎了口氣，將手機收回口袋，望向窗外隧道中的黑暗，眼神迷茫，神態惆悵。
    【2086年，4月19日，新城區步行街，災厄等級：c級，災厄為類火元素生物，在災厄爆發時引爆了附近的數個地下燃氣管道以及消防栓，以及一輛家用轎車，導致2人死亡，13人受傷……】
    【由於消防栓爆炸噴出的大量水抑製了火元素的活動，很快便被趕來的英雄：“鑄造者”擊殺。】
    他就是當初因為來晚了一步，沒能救下自己父母的【英雄】。
    他也因為【英雄】的職責拋棄理想，戰死沙場。
    如此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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