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遠處海浪擊打礁石，在搖滾社舞台霓虹絢爛的射燈裏，飛濺起幾米高的白色浪花！
    幾秒之後跟隨海浪汐落回溯，為下一次的撞擊蓄力。
    旁邊的‘八爪魚’海鮮餐廳，二樓某隻觸手木台裏。
    大廚正在表演拿手絕活，蜂蜜燒酒焠藍星。
    “——嘩！”
    橙紅色火焰自大廚手中猛地噴出，焦灼出來的肉香混合香辛料，升騰出煙，瞬間引來好幾道視線注目。
    就在桌上幾人的注意力轉移，都被幾米之外火焰吸引的時候。
    背靠著木欄杆的俊逸男人，捏著紙牌，就在這個瞬間忽然動身。
    米色波紋襯衫隨著他的動作縮起幾寸，露出潔白如玉的腕骨，最終按在宋小樓的椅子扶手上，似是不叫人逃。
    “宋小樓......”
    要來了！
    宋小樓心裏咯噔作響，正轉頭看火焰的脖頸都是一僵！
    程澤會問他什麽？
    會不會問什麽喜不喜歡的話，是要他給個答案嗎！
    宋小樓不知道，宋小樓不敢聽。
    由於忽然的靠近，能感受到程澤噴在他耳側的呼吸，還泛著白蘭地酒香和溫熱觸感，像撓在他大腦皮層的小爪子。
    他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兄弟情變暗戀’這種事，隻想逃避。
    可是男人卷起些的手腕就壓在他身側扶手上，他無處可逃，隻能坐在這裏等待被問。
    “薑......”
    宋小樓指尖蜷縮著，餘光能看見薑楠戴著衛衣帽子的後腦勺。
    原本想求救，但張張嘴發不出聲音。
    因為他心裏似乎——
    有點想知道程澤會問什麽？
    靠，好奇怪！
    “......”
    程澤垂眼，能看見宋小樓的睫毛一直抖。
    他微微蹙眉，心底冒出一股無可奈何的酸澀感。
    是因為意識到他的喜歡，所以連這點距離都不能忍受了，甚至一晚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股酸澀感打破了他一貫矜持溫潤的語氣，嗓音有些偏執。
    “我想知道......”
    “你談過那麽多女友都無疾而終，到底想要什麽樣的戀人？”
    刻意壓低的聲量，在這個所有人都扭頭看火焰的關頭，隻有宋小樓自己能聽見。
    事實上也沒人在意程澤會問宋小樓什麽。
    但坐在宋小樓旁邊的薑楠能聽見他倆對話，畢竟還沒聾。
    不過他沒轉回頭看，隻當沒聽見。
    “......”
    是問這個？
    宋小樓緊繃的神經逐漸鬆弛。
    隻要不是來逼問他願不願意交往，他都可以鴕鳥式生活，假裝不知道程澤喜歡他。
    就是這麽個性格，處理不了的事會想逃避。
    “哈哈，我啊，我想要......”
    “哥，你問了什麽？”林茜他們已經把注意力從火焰收回來了，沒聽到啊，“我們沒聽見！”
    程澤沒有重複一遍的打算。
    隻是站直身子回到欄杆邊，沉默的看著宋小樓。
    唐宴把一碟堅果往薑楠手邊推了推，貼心道：“吃。”
    “....謝謝老板。”
    薑楠不愛吃堅果。
    但這是老板用非常強硬的態度給的，隻好拿了一顆巴旦木放嘴裏，嚼出奶香。
    過程中他看了一眼宋小樓，完全是看熱鬧的心態。
    顯然程澤的‘追愛之路’不太順利，原來宋小樓不喜歡程澤。
    也對，如果喜歡就不會跟女生交往。
    宋小樓是直男。
    哎嘿，程澤估計追不上了。
    按在扶手上的手臂撤走後，宋小樓呼吸才暢快些，很快就恢複混不吝的懶散模樣。
    他朝林茜說：“沒問什麽啊，就問我怎麽談那麽多戀愛都沒有長情的，哎......”
    說話的時候知道程澤在看他，但也回避著目光沒去對視。
    “就這？嗐，感情這種事哪兒說的準，喜歡就多處幾天，不喜歡就拜拜咯。”
    林茜笑了兩聲忽然意識到不對，眼神亮了！
    “哎，哥你是不是想戀愛了？什麽！你有喜歡的人了嗎！誰啊？”
    “....我在問他，還沒輪到你問我。”
    程澤嫌棄的扭頭看小妹，目光威脅她話少一點。
    “切。”林茜縮了縮脖子。
    心說——
    有什麽的，待會兒輪到我開你的時候你不照樣得說！
    那邊的安迪也有些好奇了，看著宋小樓。
    “宋，說真的，你喜歡什麽樣的戀人？似乎你一直都在尋找或嚐試，我知道你私生活並不濫交，你到底在尋找什麽？”
    宋小樓談戀愛隻是找感覺，並不是為了發生關係。
    事實上，他總共也沒跟幾個人發生過性關係，通常隻是約會吃飯。
    否則也不會不懂什麽是sm。
    “......”
    尋找什麽。
    安迪的話讓宋小樓一愣。
    他指尖掐著扶手，笑容燦爛語氣隨意。
    “沒有啊，這不得遇上合適的才能長久在一起嗎，相處幾天發現不合適......”
    不愛吃脆餅幹，不合適。
    鋼琴彈的不好聽，不合適。
    不吃兔肉，不合適。
    織圍巾的針法不對，不合適。
    吃火鍋的時候不用油碟，不合適。
    喝咖啡不喝拿鐵隻喝美式，不合適。
    眼鏡是白框不是金絲框，不合適。
    ......
    細數過往的分手原因，大概是每個女友都跟某人的習慣不一樣？
    不對不對！
    什麽啊！
    某個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似乎要破繭而出。
    宋小樓徹底慌了！
    他把視線從安迪臉上收回來，死死盯著麵前的酒杯。
    酒杯壁影裏，欣長俊逸的身影曲腿坐在欄杆上，正緩慢摩挲著撲克牌，不時淡漠的抬頭看看他，又低下頭去。
    我操，你瘋了。
    程哥是男人啊。
    ......似乎正因為程澤是男人？
    他是在找像程澤一樣的女朋友？
    不可能！
    猝不及防意識到這個，宋小樓的心掀起波濤，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就在這幾秒鍾的僵持裏——
    唐宴忽然蹙眉：“剛才不是這麽問的，他問你，你想要什麽樣的人。”
    “？！”
    薑楠轉頭看唐宴，眸底閃過驚訝。
    一直都對其他事漠不關心的人，原來也聽見了程澤問宋小樓的問題，而且還在這個時候忽然點出來了！
    難道唐宴知道程澤對宋小樓......
    薑楠不確定。
    直男還能看出這個？
    而且老板之前不是跟他說過，這倆人是兄弟情嗎。
    程澤和宋小樓也愣了，尤其是程澤！
    他抬眼跟坐在那邊穿著黑風衣的好友兼上司，對視一眼。
    長久的默契讓所有隱秘情感在這個眼神裏，無法隱藏。
    唐宴率先轉開視線，冷冽的眸色裏有股說不上來的嫌棄和煩躁，程澤抿了抿唇。
    唐宴看著宋小樓，語氣冷冽。
    “遵守遊戲規則，做出正麵回答。”
    他是剛才聽見程澤問宋小樓關於感情的事，才猛地意識到......
    原來，程澤喜歡宋小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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