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
    從健身房回來後，薑楠重新洗了澡換上衣服，坐沙發裏盯著傷口發白的掌心發呆，無所事事。
    周圍安靜的很，就像全世界隻剩他一個人。
    旁邊綠色盆栽被陽光曬著，正在靜悄悄的進行光合作用，葉子嫩生生的。
    他冷眼看著，想找把剪刀來搞破壞。
    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叮叮響！
    他眉眼冷漠的瞥著，頓了幾秒才伸手拿過來。
    【宋小樓：薑寶，來餐廳吃飯！】
    【宋小樓：我叫後廚烤了蜜汁脆皮雞，香的嘞！（熊貓頭跳躍表情包）】
    【宋小樓：回我回我回我，薑薑薑薑！】
    薑楠被吵的煩，給他回：【不吃】
    【宋小樓：你吃鹹口還是甜口？】
    【薑楠：不吃】
    【宋小樓：反正辣的咱倆都不能吃，吃鹹粥的吧，哎你現在不能吃醬油，不然臉上會留印子，青菜吃不？】
    【薑楠：不吃】
    【宋小樓：行，我也不愛吃青菜，那就菌菇粥吧，再來兩份紅燒排骨......】
    【薑楠：......】
    【宋小樓：你起了沒？我點好餐了快來啊，餐廳二樓！】
    【薑楠：我不想出門。】
    【宋小樓：不好吧，大白天的在房間吃飯味兒多大啊，程哥也在這兒，我們端著碗去你屋裏吃？】
    【薑楠：？】
    【宋小樓：快來，我都餓了，等你來就上菜！】
    “......”
    薑楠沒見過像宋小樓這麽‘煩’的人，整天笑嗬嗬的被拒絕也不在意。
    他懷疑就算自己對宋小樓破口大罵，這人也依舊會沉浸在他自己的歡快小世界裏，絲毫不管別人煩不煩他。
    但不得不說——
    坐在沙發上原本毫無生機的男孩，因為手機裏幾條信息算是重新有了表情。
    他去到浴室把頭發吹幹，拽了件白色牛仔外套披在身上。
    蹬鞋出門，往餐廳去。
    *
    餐廳裏。
    宋小樓眉眼燦爛笑眯眯的關上手機，總算心滿意足了。
    程澤坐在他對麵，皺眉問：“他不來就不來，你管他吃不吃呢。”
    “我當然得管啊，他在事務所也就認識咱們幾個，你跟宴哥整天忙也不管他，我要是不喊喊，他自己悶房間裏多無聊，而且昨天打架還受傷了。”
    宋小樓把薑楠的餐具先拿開水燙一遍，他知道薑楠有這個習慣。
    程澤悶悶不樂的看著他：“你這人......”
    就總是這樣，對誰都自來熟的亂關心，一點分寸都沒有。
    多少爛桃花都是這麽來的，死性不改。
    “幹嘛這麽看著我，”宋小樓被他盯得不自在，說，“我就是覺得，如果我待在新環境裏別人都熱熱鬧鬧的，沒人搭理我，我會難受死。”
    程澤語塞：“每個人性格不一樣，說不定人家就喜歡安靜呢。”
    “哦，那他要是不來，我待會兒把飯送他房間去。”宋小樓說。
    很快就把餐具都燙好了，剛從消毒櫃拿出來的白瓷碟碗，都冒著幹淨熱霧。
    程澤看著他仔仔細細給人擺餐具的動作，心裏直冒酸泡兒。
    “不用你送飯，他還能把自己餓死？”
    “奇怪了，又不是給你送。”宋小樓脫口而出。
    “......”
    餐桌上安靜幾秒，他才意識到程澤這可能是......
    吃醋？
    氣氛瞬間怪怪的！
    好在餐廳入口出現一道穿著白牛仔外套的身影。
    男孩一頭銀藍色短發在陽光下看起來尤其顯眼，隻是臉龐有些蒼白，像失血過多的精靈小王子。
    “薑楠，這裏！”宋小樓舉著銀叉子打招呼。
    二樓用餐的人不多，就算他不喊薑楠也能看見他。
    程澤回頭看了一眼，想了想，拿手機通知不知道去哪了的人來餐廳吃飯。
    當下屬的真操心啊，還得幫著促成兩人見麵。
    唐宴很快給他回消息：【就來。】
    薑楠剛入座，右手腕就被宋小樓抓起來了！
    他蹙眉想掙脫開，不喜歡被人動。
    “你讓傷口浸水了？”宋小樓拿著被碎瓷片割出深血口的掌心看，湊近聞了聞，瞪眼，“你還用這隻手塗沐浴露了！不疼？”
    “......”
    薑楠垂眼把手收回來：“嗯，沒感覺。”
    “你這麽幹會發炎的，到時候整隻手化膿....手就廢了！”
    宋小樓拎著薑楠的袖口，不讓他把手插口袋裏藏起來，轉頭往旁邊喊。
    “把藥箱拿來！”
    “哎。”那邊服務生一溜小跑。
    被拎著袖口姿勢挺滑稽的，薑楠抬眼就看見對麵程澤的眼神，撇了撇嘴。
    “小傷，不礙事。”
    他說著就想把手縮起來，早知道這樣剛才出門時就纏點紗布了。
    “別動！”宋小樓是怕疼的人，看著被水泡白的傷口都感覺心裏毛毛的，“怎麽說這也是我領你打的架，早點養好吧。”
    “宋哥，藥箱。”
    “擱這兒。”
    “......”
    唐宴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宋小樓正在給薑楠往掌心上藥。
    隻有程澤旁邊位置是空的，他隻能挨著程澤坐下，對麵就是薑楠。
    薑楠餘光能看見過來的人，視線落在自己掌心上，沒有抬頭。
    滿腦子都是健身房那些人說的話，黎清，黎顧問。
    跟唐宴到底什麽關係？
    但他忽然有些喪失求知欲了。
    怕答案會讓自己更心累，等他整理整理情緒再問。
    程澤叉起餐前黃油麵包咬著，問過來的人。
    “你大早上去哪了？”
    “哦，去了趟超市，接了幾個電話。”
    唐宴隨口回答著，視線也在那邊的掌心裏停了停。
    他語氣有些生硬的朝薑楠說：“....這種傷不能沾水。”
    “不沾水沒法兒洗澡啊，老板。”
    薑楠頭也沒抬的說，嗓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小事兒，”宋小樓正往他掌心纏紗布，“哥幫你洗。”
    “？”
    唐宴還愣著，程澤在桌子踢他的馬丁靴！
    唐宴轉頭看程澤：“怎麽了？”
    “......”靠！
    程澤皺眉：“不用宋小樓幫他洗澡，是吧老板？”
    “嗯。”唐宴點點頭。
    他知道不能讓宋小樓幫薑楠洗澡啊，但不知道怎麽說出來。
    就比如——
    他還想說他可以幫薑楠洗澡，如果薑楠需要的話。
    但這種事不好說出來，太唐突了會把人嚇著。
    畢竟對麵的人已經是一眼都不看他了，顯然再也不想跟他有接觸，就因為昨晚的事。
    唐宴心底是著急的，非常著急。
    他想跟人再道道歉，轉賬的事已經讓銀行那邊辦理了，大額匯款得排隊。
    然後買的零食也不吃，也不看他也不說話。
    那，現在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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