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澤張了張嘴，等靠窗的人轉過頭看他......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或是該解釋什麽。
    因為沒什麽好解釋的。
    他就是多疑，就是想霸占宋小樓的全部。
    程澤自小在孤兒院裏長大，幾歲的時候就經曆過三四次拋棄。
    那些‘爸爸媽媽’把他從孤兒院帶走的時候，也說會對他很好，像親生孩子一樣照顧。
    可是把他接回家沒幾天，就開始厭倦照顧一個不怎麽愛笑的小孩。
    他會被人用嫌棄的目光瞪著，很快被退回孤兒院。
    就像是退回一件不喜歡的貨物。
    直到七歲那年被林茜的叔叔嬸嬸領養，也就是他現在的養父母，這才落戶到林家。
    這些年他孝順爸爸媽媽，認真學習，做一個人人都喜愛的溫順孩子。
    但心底卻時刻記著自己是沒有家的，根本沒有歸屬感。
    這些經曆也導致他誰都不信，隻信自己。
    就比如現在——
    他覺得跟宋小樓這段戀愛關係並不牢靠。
    宋小樓隻是很普通的喜歡他，不深刻，更不是非他不可。
    程澤就很沒安全感。
    他甚至想著宋小樓是不是一時新鮮，隻是跟他玩玩而已？
    等某天玩膩了男男戀愛的遊戲，會跟他分手嗎？
    那是不是現在就已經玩膩了？
    說不定手機裏已經跟別人曖昧著......
    他也不想有這種神經質的念頭，可他忍不住。
    必須得時刻監控著宋小樓的心意和動向，才能多一點點安全感！
    這種病態強迫症，其實從他以前的行為裏就能看出來。
    宋小樓不屬於他的時候，他都能連追蹤帶尾隨，把宋小樓跟什麽人，在哪兒，除了吃飯還做了什麽，全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現在人終於是他的，他就更忍不住這種偏執掌控欲！
    可是宋小樓才剛跟他談戀愛，感情還沒有很深厚，又是個自由灑脫的脾氣，當然受不了他這種掌控行為。
    於是矛盾就出來了。
    程澤也很苦惱，又不知道該怎麽跟宋小樓說。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語氣不自覺的帶了些指責。
    “....你就不能喜歡我更多一點嗎。”
    “？”宋小樓不理解，聽的火兒大。
    “感情的事又不是往缸裏倒水，我都已經跟你在一起了，還要怎麽多一點？”
    但顯然程澤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論。
    修長如玉的手指攥著毯子，克製語調，嗓音很溫和。
    “你要是喜歡我，就不會計較我看不看你手機，你也可以看我手機，你也可以管著我，隨時試探我，但你並沒有。”
    “......”
    “所以呢？”宋小樓氣笑了，“我也應該天天翻你手機？”
    “所以，你就是不夠喜歡我，或者，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程澤唇瓣抿的很緊，表情看起來緊張又嚴肅。
    這是又在試探。
    “我操，”宋小樓焦躁的揉了揉發際線，“直說吧，你想要的喜歡是哪種喜歡？你說，我看我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就接著處，做不到就......”
    “不用！”程澤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直接打斷，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結果，眸色深沉透著不安。
    “你什麽都不用做，就這樣，就保持現在這樣。”
    隻要還跟他在一起，不提分手就好。
    “可我，我要是受不了你這種神經兮兮的試探呢。”
    宋小樓不是個愛磨嘰的性格。
    在感情裏他希望對方能幹淨利落，少點麻煩。
    比如有什麽不滿就當場提出來，說清楚是誰的錯誰改正，好好談戀愛。
    別搞這些令人頭大的纏磨！
    “程哥，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樣？”
    “沒想怎麽樣，”程澤嗓音很低，指尖糾結的攥著毯子，“....想要你喜歡我更多一點。”
    沒有別的要求。
    “......”
    表麵聽起來他沒有任何要求，卻是個宋小樓沒法兒直接達成的條件。
    這讓宋小樓更煩躁了，就像心口堵了一團棉花！
    “不是，你能不能提一些具體化的要求？不然你直接列個一二三吧，寫清楚每天希望我在你麵前怎麽做，我照著你的清單去做行嗎？”
    “你想讓我怎麽跟你談戀愛，才能算是喜歡你，你說？”
    “......”
    程澤沉默了。
    宋小樓也沉默了。
    因為他倆都意識到——
    按照清單被動的去做，就算做到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兩個人並排坐在座位裏，氣氛陷入沉寂。
    沒有哪對情侶會因為‘我懷疑你不夠喜歡我’而吵架，但程澤就是這麽別別扭扭的幹了。
    擺明了是在無理取鬧。
    對待無理取鬧不能慣著，否則隻會越演越烈。
    可是......
    宋小樓從玻璃倒影裏，看見程澤此刻黯淡無光的神色。
    從前溫潤淺笑的俊秀臉龐，正肉眼可見的情緒低沉到骨子裏。
    就好像他是個負心漢，談個戀愛讓程澤這麽難過。
    “哎呦，程哥啊。”
    宋小樓心裏一軟，主動去牽他的手，把手指擠進他掌心裏緊緊握著。
    他先低頭哄程澤，就像以前哄那些無理取鬧的女友。
    “我真的非常喜歡你，我們好好的，成嗎？”
    但跟以往談戀愛不同的是——
    他沒有過這麽抓耳撓腮的時候。
    看見程澤不高興，他就跟渾身爬了螞蟻似的，特別難受。
    宋小樓攥著程澤的掌心捏了捏，幹脆把抱枕挪開，摟著程澤脖頸給了個擁抱。
    他倆的體溫都很高，胸膛貼在一起很快就讓溫度上升了。
    程澤下巴落在懷中人肩窩裏，嗓音顫抖，語氣自責中還夾雜著不安。
    “跟我相處很煩，對麽，那你，是不是快要離開我了，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
    又開始了。
    “沒有，沒想過分手。”
    宋小樓輕聲哄他，歎了口氣。
    “哎....其實也不是煩你，就是你這樣老不信任我，會讓我覺得是不是我哪兒做的不好，不夠讓你信任我。”
    可他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程澤徹底安心。
    宋小樓抱著程澤，在他耳邊念叨一些平時不好意思說的話。
    “能跟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並不是你單方麵喜歡我。”
    “而且，而且我以前對別人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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