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還是懶得理他，費力的轉過了頭，打算休息一會。
    此刻距離墜落已過去了十分鍾左右。
    想來第一批直升機救援也快該趕過來了吧。
    “我……沒有，但剛剛那位蒙古朋友留下了酒。”
    秦文景扯動嘴角一笑，攀爬幾步，將那罐沒喝完的馬奶酒扔給葉城。
    葉城：……
    你個老登，借花獻佛，真他媽夠不要臉的！
    他無奈，隻好摸索著撿起馬奶酒灌了幾口，長出口氣。
    反正等著也是等著，不如給對方聊上幾句。
    畢竟，看過李辛前半生經曆的葉城也明白。
    李辛致死，或許隻有秦文景這一個朋友。
    沈煉不算，魏忠賢更加不算。
    既然對方注定要被龍國捕獲，並拷問出矽基生命初代的事情。
    告訴他，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
    “先生啊……穿越到了明末萬曆年間……”
    葉城扔了馬奶酒，重新躺在地上，疼痛讓他的麵龐有些扭曲，緩緩說道。
    “或許也是老天注定，你謀害先生的時候，恰好在滄州肅寧。”
    “他跨越時間後，也出現在肅寧縣城，隻是我不明白，先生為什麽成了八九歲孩子的模樣。”
    “……”
    聽到葉城真的開始講述，秦文景凝眉靜靜聽了下去。
    “他先找到在賭坊裏廝混的魏忠賢，嗬嗬！魏忠賢當年才十八九歲，輸光了家產，甚至被人逼死了媳婦。他的閨女也不認他，可謂眾叛親離。”
    “就在魏忠賢打算結束自己性命的時候，先生出現了，承諾要讓魏忠賢變成大明王朝的趙高，變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魏忠賢懵懵懂懂，跟著先生去了京城，哈哈哈……直到他即將被閹割的時候，才明白，先生忽悠他當個太監！”
    “哈哈哈……”
    秦文景聽的也咧嘴笑了。
    “送魏忠賢進宮當了太監之後，先生便去了祥符縣城，成了一名教書先生！”
    “祥符縣城……”
    秦文景隻感覺坐的累了，又重新躺在地上。
    “沒錯，大明豔後張嫣的出生地，他幫了張嫣父母，給他們開了一家客棧，擺脫了農民身份。”
    “隨後又十幾年如一日看管張嫣長大，最終讓張嫣送入宮內參加選秀……”
    秦文景聽到這裏，無語的一陣搖頭。
    “這個李辛啊！真是……哎！”
    “我認識他幾十年，沒見他對女人有過任何想法！”
    “把張嫣送入皇宮當朱由校的老婆，並不意外！女人，對他來說，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可有可無嗎？不見的吧。”
    葉城幹笑兩聲，喘了口氣繼續說道。
    “後來就簡單多了！”
    “先生參加鄉試、會試、殿試……一路連中三元，即將成為大明天啟年間的首位狀元郎。”
    “隻可惜，他似乎忘了大明皇後張嫣，被妖婦客印月以及魏忠賢暗害，失去肚裏的孩子，並差點死去的事情。”
    “獲封狀元郎的當天，他才得知，隨後悍然持刀劫持魏忠賢，一路闖入後宮，救下張嫣性命，也從此從狀元郎變成成了誅九族的反賊！”
    秦文景聽到這裏，歎了口氣。
    “李辛啊！”
    “這家夥小時候就不太喜歡曆史，記不得張嫣的事情理所應當！可他竟能為了朱由校的女人，放棄苦心籌謀多年的計劃，真是奇怪……”
    葉城懶得理他，繼續說道。
    “先生被追殺將死之際，曾經救過的觀山太保出手相救，對方一命換一命，換回先生的生機。”
    “先生為了逃避追殺，隻能削骨改麵，從此變成觀山太保封禮辛。”
    秦文景聽到這裏一陣動容。
    他雖沒經曆過，也知道削骨改麵該有多麽痛苦。
    “變成觀山太保後，得到了朱由校的信賴，讓先生去修建皇陵，這也是慶陵、德陵兩個皇陵的由來。”
    “直到天啟六年，初代乘坐逃生艙墜落大明，先生才開始和其鬥智鬥勇。”
    葉城說到這裏，聲音低沉。
    畢竟，他親眼目睹了天啟大爆炸的慘劇，人命在那一天真是彈指一揮，全部湮滅消失。
    文明和生命，在災難麵前不值一提。
    秦文景靜靜聽著，不再插嘴。
    “自然是鬥不過啊！先生被初代封到德陵地宮之內，一封就是十七年之久，若非他的兒子帶領闖軍打回京都，恐怕還要在裏麵沉寂下去。”
    “可短暫的出來後，先生竟又選擇封閉自我，然後便是三百多年茫茫歲月……”
    葉城故意隱去了很多事情，比如皇陵鎮覆滅，比如徐霞客尋找矽基生命的弱點，又比如李辛最後交代給葉城的事。
    這些事情，怎麽可能事無巨細的告訴秦文景。
    可這些，對秦文景來說，卻已足夠了解朋友李辛的一生。
    他長歎口氣。
    “俗世洪流，站得住腳已千辛萬苦，想要逆天改命，真比登天還難……”
    “李辛啊李辛，辛苦的辛，你這一輩子，屬實太過疲憊！”
    葉城聞言嗤笑一聲。
    “秦文景，你少他媽在這說風涼話！還不是你害的先生成了這樣？”
    秦文景默然，停了片刻卻又說道。
    “葉城！我知道他為什麽變成八九歲的模樣。”
    “哦？”
    葉城總算被勾起幾分好奇。
    “因為中粒子在時間長河中，會產生流逝！”
    秦文景輕聲說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手上有碳基聯邦贈與的通訊器。”
    “這東西究竟是幹什麽用的，我目前還沒有真正研究出來。”
    “不過，它能成功將李辛轉化為粒子形態，再用廣義相對論的概念，穿越時間長河回到大明末年。”
    “但在這個過程中，必然要丟失一些中性粒子，想來李辛也是發現這一點。如果任由粒子流失的話，也就是說繼續往前穿越的話，恐怕會徹底變成嬰孩，甚至消失在蟲洞之中。”
    葉城哦了一聲，霍然開朗。
    隻是，他還有個問題，卻一直想不明白，正好此刻兩人不再你死我活，葉城忍不住開口。
    “秦文景，那……怎麽解釋先生改變曆史的事情？”
    “我至今不明白！如果先生沒有回到明末，初代還會不會降臨地球？”
    “就算它依舊降臨地球，先生當時在不在明末？也就是說，在2012年先生穿越之前，三百年前的曆史，又是怎麽樣的？”
    “祖父悖論嗎？”
    秦文景躺在地上，撇過頭看看葉城，淡淡笑了。
    “葉城，這個問題，你可以參考蝴蝶效應和曼德拉效應，應該會找到答案。”
    “我隻能告訴你！宇宙有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李辛的穿越，顯然違背了時間法則！而宇宙就像一個無比精密的計算機，並有生命在不斷維護著它。”
    “一旦出現任何bug，這個生命會第一時間修複，從而保證宇宙的時間和空間不會產生震蕩和塌縮……”
    葉城聽到這裏，眼眸亮起。
    蝴蝶效應和曼德拉效應嗎？
    南美洲的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可能引起鷹醬的一場龍卷風。
    人們在大腦深處存放的記憶，往往經過數十年後麵目全非？
    再結合係統修正和宇宙法則，葉城似乎明白了一切緣由。
    轟隆隆……
    恰在此時，地麵部隊趕來支援的直升飛機也到了。
    天空中的數架武裝直升機，顯然看到葉城和秦文景，略作盤旋後就要降落在地。
    葉城鬆了口氣，明白一切就要結束。
    秦文景會經曆最為嚴格的審訊，吐出他大腦中的一切信息。
    初代在哪裏？
    矽基生命究竟要幹什麽。
    碳基聯邦趕來之前，它還有什麽謀劃。
    一切的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葉城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緩緩閉上了眼。
    “葉城！”
    誰知，秦文景竟從草地上再次坐起。
    “幹什麽？”
    葉城懶得睜眼，呢喃說道：“老秦，你不會也想利用碳基聯邦的定位通訊裝置，打破蟲洞進行時間穿越吧？”
    “嗬嗬，我不信你有這個膽！你敢的話，十幾年前就這麽做了。”
    秦文景苦笑搖搖頭：“我當不敢，我叫你……隻是想給說一聲……謝謝你，告訴我關於李辛的事情。”
    “咱們今日……後會有期！”
    嗯？
    後會有期？
    葉城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秦文景，你要……幹什麽？”
    葉城嚐試著想要坐起，甚至將秦文景再次壓住。
    可肚子裏的鏌條，卻讓他動彈不了一下。
    “幹什麽？自然是走了！”
    秦文景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他沒有吞下鏌匙，恢複起來比葉城要快上百倍。
    此刻竟站起了身，並摸出一個電話撥通。
    “喂！到了沒有？計劃失敗了，我要先行撤離！其他的事情，後麵再說。”
    “如您所願！秦先生，我們最多還有五秒鍾抵達……”
    “你……你他媽還想……怎麽走！”
    葉城見秦文景撥打電話，奮力的掙紮起身，卻又重重摔在地上。
    驚怒交加，讓他又吐出鮮血，幾欲昏死。
    秦文景卻站在草原上，抬頭看看天空中直升機，擦了擦臉上的血汙，笑笑隻是不再吭聲。
    葉城一驚。
    難道，上麵的武裝直升機不是龍國軍隊，而是外國特勤？
    不可能！
    這裏還是龍國境內，沒有任何飛行器能悄無聲息的跑進來。
    更不要說，天上還有數架戰鬥機不斷巡航，一旦發現早就發動攻擊。
    趕來的，必然是龍國武直無疑。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下一秒！
    嗖！
    當音爆聲再次在空中炸響之後，又一架黑色飛行器，莫名其妙的從北方趕來，從雲層中鑽出。
    葉城看清楚它的模樣後，瞪大眼睛。
    不光他。
    一直巡弋在高空的數架殲20戰鬥機的飛行員們，也瞪大了眼睛。
    因為雷達顯示屏上，突然出現一道綠光。
    順著綠光方向抬頭望去。
    一架黑色的，呈現三角形的飛行器映入眼簾。
    飛行大隊的隊長，過山峰王臣瘋了一樣驚呼起來。
    “這是……”
    “tr3b！隱形偵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