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是有點陌生，又有點眼熟的房頂。
    符爾咂吧了兩下嘴巴，感到幹巴巴的。
    然後漸漸回憶起了失去意識前都發生過的事情。
    “怎麽每次都得以暈倒為結尾啊，我是不是還得加一句，陌生的天花板？”
    然後，身旁就探出來了一個腦袋。
    “看上去精神不錯嘛！符爾！總而言之——”
    “等等，你別說話！”
    “手術很成功，你已經是女孩子啦！”
    “……………………”
    看著一旁嬉皮笑臉的炎殤，符爾深感心累。
    不要給他的蘇醒流程添加什麽奇奇怪怪的步驟好不好！
    萬一以後做噩夢或者對起床產生了ptsd了咋辦！
    “滾！”
    沒好氣的，符爾吐露出了自己心聲。
    不過對方倒是像是早就習慣了一般，拉著張椅子就在床旁邊坐了下來。
    然後，遞上了一份蛋糕。
    “吃點？”
    “…………吃！”
    窗外是夏日的蟬鳴和空調外機運作的聲響，陽光穿過薄薄的窗簾印在房間內，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和。
    很明顯，自己又被送回了支部的醫院。
    看來，任務應該是得到了圓滿的結果吧。
    “我睡了多久？”
    吃了兩口蛋糕，符爾問道。
    “還好，比你上次強一點，也就睡了兩天。”
    “可是我感覺這次狀態可比上次差多了啊，渾身都沒力氣，骨頭也跟散架了一樣。你這個庸醫是不是沒給我好好治療啊！”
    符爾活動了一下雙臂，然後感到一陣無力。
    “廢話，你也不看看你透支力量強撐了多久，又被合成獸狠狠的來了幾下。反正當時應急治療都給你處理完了，剩下的就讓他自己慢慢恢複唄。反正被賜福過的身子，恢複能力杠杠的。”
    “彳亍口巴——”
    符爾望著窗外，呆呆的問道。
    “內鬼呢？抓完了嗎？”
    “實際上在我們還在打架的時候就已經抓完了，包括他們自以為隱藏起來的那一批。”
    三兩口吃掉了蛋糕，炎殤接著說道。
    “那幫家夥真以為聯邦是吃醋的不成，真玩起肅反起來，他們下手可比其他任何組織都凶猛的多。不過若非你魚釣的好，怕不是這次肅反會導致不少無辜的人卷入其中吧。畢竟，你懂得……”
    符爾沉默，很明顯，炎殤在告訴自己，作為全世界政權的集合體，統合聯邦自然不會是密不透風的那種機構。
    但相對應的，正因為即使看上去充滿漏洞，對方依舊能維持自己的統治力，除了不可或缺的職責以外，就是下狠手的決心。
    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你說為什麽，不能把那什麽末日求道會之類的，徹底鏟除掉呢？”
    符爾有些疑惑的問道。
    “說實在，末日求道會的那幫傻逼，想除掉很簡單，甚至包括他們信奉的，名為終末之主的存在，在付出足夠的代價的情況下，也不是不能將其殲滅。”
    “但是問題就在於，值不值得。”
    “根據他們的計算，要突入終末之主的老巢，並將其徹底消滅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遠高於對方繼續存活，沒事給大家找點不痛快所需要付出的。”
    “所以，沒辦法，就當是一隻嘰嘰喳喳的蒼蠅唄。”
    炎殤攤了攤手，無奈的說道。
    “所以那什麽終末之主到底是個什麽鬼玩意？”
    符爾有些好奇的問道。
    “一隻遊蕩在世界邊緣的【食屍鬼】罷了。通過吞噬死亡的世界，日益壯大。但是相對的，隻要這個世界還未曾死去，作為代表【終末】的它就無從下口，隻能氣急敗壞的派出小弟，或者吸引世界內的生靈去誘導世界的破滅。不過他這一套也許在那些邊境小世界還算好用，在這邊，因為奇跡的力量被全權【阿賴耶】掌控，它倒是無從下手了起來。”
    “總而言之，你也跟他們打過交道了，以後碰上這種鬼玩意，見一個砍一個就行，聯邦會給你發賞金的。”
    炎殤拍了拍符爾的肩膀，笑著說道。
    “那我就要祝這幫家夥運氣好點，別撞我斧子上了。”
    符爾伸了個懶腰，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
    “對了，石板……那個收容物，最後怎麽處理的？”
    “呃……他啊……”
    炎殤的表情似乎是有點微妙，不由得令符爾內心陡然一緊。
    難道出什麽問題了嗎？
    “就以結果來說是被異物收容會帶走了，畢竟是能被評為編號收容物的存在，還是極其罕見的擁有個體意識的家夥。”
    炎殤撓了撓頭發，然後繼續說道。
    “不過你提交過的信息，包括對方存儲有邊境文明的全部資料，以及對方的個體需求一類的，也全都了解了，收容會應該會和他相互討論出一個好的結果的。”
    “那你這個表情？”
    “呃……”
    炎殤有些尷尬的轉過了頭，然後支支吾吾的說道。
    “你暈倒的時候，那家夥以為你……涼了……在那裏又哭又鬧了半天，差點又掀起一場洪水起來。營地本來就被維克多利那家夥破壞了一大半，結果他這麽一折騰全弄壞了……後來好說歹說總算消停了下來，本來這也沒什麽，但是關鍵是後續趕來的收容會的學者，腦回路比較清奇，導致現在大夥看你的眼神……稍微有點……”
    “雖然隻是玩笑話啊，主要是有一些關於你和那個收容物之間奇奇怪怪的傳言，什麽跨世界跨物種的特殊情感什麽的……”
    “…………………………”
    “喲！符爾，聽說你醒了！怎麽，這次我沒錯過吧？誒？你倆這是啥表情？”
    拎著一大袋水果，哈茨風風火火的闖入病房，然後看見了奇怪表情的二人。
    一個似乎在憋笑，另一個，似乎像是吃了什麽不太能吃的東西。
    麵色鐵青。
    似乎是想說點什麽以m開頭p結尾的話。
    “沒什麽，隨便聊聊罷了，既然你來了，那你倆聊，我得回去工作了。”
    “哦，行，水果要不要拿點去吃？這獼猴桃挺甜的。”
    符爾看著炎殤揮了揮手，順了倆獼猴桃後，晃晃悠悠的離去了。
    “怎麽樣，這次邊境之旅和老炎相處的如何，我可是聽說他對你評價挺高的啊。”
    “啊？我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符爾倒是一臉懵逼。
    自己似乎除了設計釣了個魚，就是和怪物幹架了吧。
    有這麽高評價嗎？
    不對，總的來看，好像我是挺厲害的啊！
    符爾牛逼！
    “嘿嘿，來，吃個桃，趁著你還沒出院，細說。那兩天我被調去北歐那邊出任務了，連收尾都沒我的份，還是火子姐頂我的職責出的勤。老大也不肯告訴我細節，讓我來問你。”
    於是乎，倆人啃著桃，聊起了任務。而站在門外的炎殤則是笑了笑，然後安心走了出去。
    然後，撥通了電話。
    “喂，嗯，他已經醒過來了，情況很好，沒有什麽問題。”
    “那……他有出現什麽心理上的問題嗎？”
    炎殤很清楚對方指的是什麽。
    很多初次接觸邊境，以及從邊境回歸的人，在各種環境因素的侵蝕下，都很容易產生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
    但還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房間裏的另一位憨批帶的，符爾雖然很多時候觀察的很細，但是在有些地方反倒粗線條了起來。
    就比如說，最危急的時刻，自己是有可能被他想保護的世界舍棄的這一事實。
    “放心，心理狀況很健康，和我們這另一位陽光開朗大男孩聊天在呢。”
    “行，那我就不多問了，這方麵你是專家。對了——”
    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繼續問道。
    “考察隊看過了這次的任務報告，對你的表現評價有佳，問你有沒有興趣重回第三序列。”
    “呃……算了吧。”
    炎殤轉頭，似乎是聽到了病房內傳來的笑聲。
    “我覺得管理局這挺好的。”
    “是嗎，我知道了，我會轉告的。”
    掛斷了電話，隨手扔回口袋，炎殤笑了笑，然後離開了這裏。
    這一次，他的同伴遵循了約定，保護了所有人。
    這一次，他沒有再看到任何人的犧牲。
    就這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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