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川是第一批清理軍隊參股經商的省份。
    從九九年開始，軍隊就不再涉足商業活動，最近幾年更是連軍隊名下的門麵等不動產也開始陸續清退。
    說軍安公司有軍隊背景，簡直就是胡扯。
    不過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軍隊內部的人打著軍隊的旗號招攬業務。
    比如原省軍區司令員覃山岩的覃天宇。
    短短幾年就把生意做得那麽大，肯定在外麵沒少扯出省軍區的大旗。
    說覃天宇的公司有軍方背景也不算錯。
    難道這個軍安公司也是這層關係？
    紀勤繼續對楊霄說道
    “楊主任，我覺得馬副主任對這件事的態度有些反常，您或許可以找他談談，沒準能得到我們消息。
    我們現在……”
    紀勤手裏拿著文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任務是紀委攤派的，馬建斌很明顯是想撂挑子，不準備趟這渾水，現在就指望楊霄做決定了。
    查！還是不查？
    楊霄想了一下，對紀勤說道
    “陪著紀委同誌的工作是我們的責任。
    這樣，你先把相關的資料整理出來。
    除了訓練基地的標書，三年內軍安公司其他項目的標書都找出來。”
    “好！”紀勤得到主任的命令，心裏有底了，轉身走出楊霄的辦公室。
    楊霄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坐了一陣，從抽屜裏拿出一包沒有開封的茶葉，走到對麵馬建斌辦公室門口。
    “馬副主任，忙著呢？”楊霄推開虛掩的門，把頭探進去，看到馬建斌正準備從椅子上起身，笑著走了進去，把茶葉放在馬建斌的辦公桌上，說道
    “馬副主任，這是我從嶽父家順來的好茶，你嚐嚐。”
    “謝謝楊主任！”馬建斌也不客氣，直接把茶葉收下，他從楊霄的身邊走過，往辦公室外的樓道望了一眼，然後把門關上，迎著楊霄坐到椅子上，說道
    “我瞧見小紀從您的辦公室出來，我估摸著您也該到我這來了。
    楊主任，您請坐吧。”
    楊霄好奇地問道
    “來看馬副主任已經猜到我的來意咯。
    那我也不跟你繞彎子。
    紀勤手上的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看馬副主任有顧慮啊。
    我第一天上班，對咱們審計處的情況還不了解，可別犯了什麽忌諱。
    還請馬副主任賜教。”
    “楊主任，嚴重啦，賜教不敢當！”馬建斌是個非常圓滑的人，說話做事滴水不漏，雖然在楊霄麵前表現得很親近，但是那是衝著楊霄的名氣和處長陳偉的麵子來的，言語間依然防著楊霄。
    馬建斌不急不慢地拿出楊霄送的茶葉，給自己和楊霄各沏了一杯茶水，端起茶杯放到鼻子麵前聞了一下，忍不住感歎道
    “楊主任，好茶啊！”
    “馬副主任喜歡就好。”楊霄也不著急，端著茶杯翹起二郎腿。
    “這個……”馬建斌一直在偷偷觀察楊霄，見楊霄一直不主動開口，才說道
    “楊主任，您到我這裏來，是想問軍安公司的事吧。
    我就知道小紀會拿這個案子為難您。
    這事吧，還真有隱情。”
    馬建斌給楊霄的茶杯添了水，轉身從文件櫃裏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擺在楊霄麵前，說道
    “楊主任，您請過目。
    這幾年省政府、省廳，還有我們審計處都接到不少關於軍安公司的舉報。
    舉報內容涉及合同欺詐、招投標違規、項目質量等多個問題。
    處裏先後幾次組成工作組，對涉及軍安公司的合同進行審計，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或者說……從我們審計的角度找不出什麽問題出來。
    好容易消停幾個月，又來了！
    楊主任，您說這不是折騰人嘛！”
    “這樣啊！”楊霄翻看麵前的文件，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這家名叫軍安的公司業務涉及很廣。
    在與公安部門的合作就包括項目建設、製服采購、後勤供應和第三方勞務等多個領域。
    公安係統內部至少一半的業務都被這家軍安公司承包啦。
    楊霄自言自語地嘀咕道
    “看來這家軍安公司不簡單啊！
    馬副主任，它到底是什麽來頭？
    調查過嗎？”
    馬建斌搖頭，回答道
    “軍安公司到底什麽來頭，我不清楚。
    不過……我知道軍安公司的法人名叫安怡。
    身份登記的戶籍地址是山城市龍山縣安仁鎮！”
    “哪裏！”楊霄消瘦的臉頰抖了一下，抬起頭來瞪著馬建斌，看到馬建斌眼中意有所指的目光。
    馬建斌仿佛在告訴楊霄，這軍安公司的背景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
    安怡！
    楊霄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她是小姑楊曉玲的女兒。
    楊霄腦子裏冒出一個略帶青澀小姑娘模樣。
    她在自己麵前總是低著頭。
    連說話也不敢目光直視。
    甚至開兩句玩笑還會臉紅。
    馬建斌所說的安怡就是楊霄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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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不但說出名字，還說出了楊霄老家的戶籍地址！
    難怪馬建斌不敢查。
    感情查來查去，查的是楊霄自己！
    難怪有人說軍安公司有軍方的背景。
    如果安怡打著二舅楊鎮南的旗號在奚川做生意，政府單位還真會給幾分麵子。
    拿到這麽多公安內部的項目合同並不是什麽難事。
    馬建斌不是沒有查。
    他是把其中的內情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寧願背個屍位素餐的名聲退休，也不想攪和在這件事裏去。
    楊霄在巨大的震驚後冷靜下來，快速分析眼前的情況。
    軍安公司的背後不可能是楊鎮南！
    楊霄很了解父親。
    他為人正直，性格近乎執拗，是軍隊不許經商的堅定擁護者和執行者，甚至從小教育子女不得經商。
    後來楊寧從商，很久都不敢告訴家裏。
    難道是安怡打著二舅楊鎮南的旗號做生意？
    她有這個膽子嗎？
    楊霄記得安怡比自己小五歲，現在也才二十五六歲吧。
    一個大學畢業幾年的小姑娘，有本事把公司做得這麽大嗎？
    大伯楊鎮北一家人有沒有摻和在其中？
    看來這四年發生了很多楊霄不知道的事情。
    無數問題從楊霄的腦子裏冒出來。
    他意識到一場危機正在降臨到楊家的頭上，如果處理得不好，其後果甚至比大伯楊鎮北修的那棟將軍樓還要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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