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柳家人都在載歌載舞，慶祝著這一次的勝利。
    而在柳家主宅，柳天歌的書房處。
    “咚咚！”
    書房外突然傳來的咚咚敲門聲並沒有讓柳天歌感到意外，他甚至都沒抬頭。
    “進。”
    柳天歌說了一聲，繼續看書信，處理家族事務。
    一道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閃身進入房間內，然後迅速關好門。
    “家主，您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
    當這道身影摘下鬥篷帽的時候，柳真的麵容赫然出現。
    柳天歌抬眸，看了一眼柳真。
    看著對方麵容疲憊但眼神依舊堅定明亮的模樣，不由得點了點頭。
    “嗯，辛苦了。”
    說著，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塊令牌丟給柳真。
    “如果不是資質的問題，你應該會成為下一代柳家家主，可惜......”
    “不過這樣也好，雄鷹就不該被困在這座名為柳家的森林中。”
    “這是我答應你的東西，這塊令牌是芝芝母親留下的東西，是一處秘境的鑰匙，裏麵可能會有能夠令你脫胎換骨的靈藥，也可能什麽都沒有，甚至可能是無窮無盡的凶險。”
    “你，做好決定了嗎？”
    柳真用手摩挲著令牌，聽到柳天歌的話後，他抬起頭，眼神無比堅毅。
    “是的。”
    是的。
    從一開始，他就一心想向道。
    與其下半輩子苟活於世，還不如用自己的生命去搏取一個開闊的未來。
    雖然前方可能是通往痛苦的岔路。
    雖然前方可能是蜿蜒無盡的下路。
    但是那也隻是可能。
    柳先歌看著柳真眼中的不屈之色，有些沉默。
    他站起身，走向窗邊雙手撐著窗沿，看向天上那輪皎潔明月。
    “你恨我嗎？”
    沒來由的，他忽然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得知柳真的資質一般後，他放棄了柳真，不再重點培育他，柳真獲得的修煉資源，都是他自己爭取來的。
    “沒有什麽恨不恨的，家主您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家主，做的事情也不過是為了這個柳家考慮罷了。”
    “我隻是對自己的修煉天賦感到不甘心而已，不過沒關係，我會自己去爭、去搶。”
    “我會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登上頂點。”
    柳真從過來都沒有怨恨別人，他最怨恨的還是自己。
    既然自己不行，那就改變自己！
    強者的命跟運，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你這孩子，辛苦你了。”
    “是柳家沒有能力，沒辦法給你提供更好的資源，出去看看也好，去看看也好。”
    柳天歌歎了口氣，神色有些疲勞。
    兩鬢的那一抹白讓他的身影顯得有些老態。
    柳真看著柳天歌的背影，漸漸跟小時候看到的那道身影重合。
    與他小時候他看到的那道，挺拔得仿佛能夠頂天立地的身影相比，眼前的這個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滄桑了許多，背都有些彎了。
    柳家多年的重負，都靠這個男人來支撐。
    “好了，去吧去吧。”
    柳天歌擺擺手，有些疲憊的說道。
    柳真點點頭，轉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伸手正要推開門的時，又忽然轉頭說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告訴江野那小子，好好對待我妹妹！”
    說完，他就推門離去。
    柳真離去之後，柳天歌坐回書桌前，繼續處理家族事務。
    直到夜深人靜時，柳天歌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的站起身。
    他並沒有回去休息，而是來到了青蓮院這裏。
    他敲了敲江野的房門，開口說道：“小友，出來陪我聊聊天怎麽樣？”
    “稍等。”
    江野的聲音從漆黑的房間內傳出。
    很快房門被打開，江野從中走了出來。
    他沒有問柳天歌大晚上的來這裏幹嘛，柳天歌也沒有多說什麽。
    兩人極為有默契的走出青蓮院，繞著青蓮湖慢悠悠的散步，路過柳樹還有小竹林的時候，斑駁的影子照射在兩人身上，畫麵十分和諧。
    清冷的月光，清閑的兩人。
    走了一小會，他們來到青蓮湖的觀湖亭，在亭子裏那個小石桌旁坐下。
    柳天歌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壇酒，兩個酒碗放在石桌上。
    隨後又拿出一件衣服，遞給江野。
    “你的這件【千幻衣】我已經請人修複好了，那煉器師說還好千幻衣的核心沒有被破壞，不然他也無能為力。”
    “對了，他還在這衣服上附加了一些小功能，希望你能喜歡。”
    這件衣服是林婉婉送給他的，也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即使已經被破壞得近乎報廢，江野還是舍不得扔掉，反而請求柳天歌幫他尋找一些煉器師維修。
    “嗯，謝謝前輩。”
    江野神色感激的接過。
    “不用客氣。”
    說完之後兩人又再次沉默了下來，不過氣氛卻沒有一絲尷尬。
    非常的自然。
    他們把酒壇子打開，倒酒，以月色下酒。
    喝了一口後，柳天歌放下酒杯，神色愧疚的看著江野說道：“對不起江野，借用了你的手去殺人。”
    “是不是感覺我這個人很狡猾，很討厭。”
    江野也喝了一口酒，然後舒心的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看向湖麵倒映著的那一輪皎潔圓月，神色淡然。
    “沒事，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心裏澄如明鏡。
    有些事情不像表麵看的那麽簡單，就好像這寧靜的水麵下，不知道有多少魚蝦在攪動水浪。
    “這十天時間我也摸清楚了聚散城的情況。”
    “柳家在我出現之前，境地很尷尬。”
    “原本柳家能壓製住段家，可隨著段成加入了天衍宗，段家愈發不安分了起來，甚至顯露出了想要將柳家給吞並的想法。”
    “你趁著段成還沒有成長起來，設計讓他主動出手，先一步除掉隱患無可厚非。”
    江野這段時間也在想著這些事情。
    他剛來柳家，第二天就遇到了這件事情。
    哪有這麽多的巧合。
    王老說過，要是不想某天不明不白的被人殺死，那就多思考。
    人的行為都有一定的目的性。
    餓了會去找飯吃，渴了會去喝水，累了就躺下休息。
    從他行動中分析他的目的，從他目的中推測他的行動，然後你就會發現所謂的陰謀，不過如此。
    “柳家主幫我修好千幻衣，我則是幫柳家主處理麻煩，很公平的一個交易，並沒有說誰虧欠誰。”
    江野轉過頭，笑著拿起酒碗舉了舉。
    柳天歌失笑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心態就是豁達。
    “以後你喊我柳叔就行，都來了這麽久了還一直喊柳家主，我都有些不適應。”
    柳天歌拿起酒碗，跟江野再次碰了一下。
    “好，接下來待在柳家的這段時間，就麻煩柳叔照顧了。”
    “好說！......但是打我女兒的主意不行。”
    “現在是她在打我主意。”
    “那沒關係了，你男孩子，委屈點。”
    “......”
    清風明月，亭中涼酒。
    兩人就這樣在這聊了一晚。
    柳天歌的為人處事經驗，還有他的往事，以及他的悔恨，伴隨著一碗碗入喉的酒說了出來。
    他跟柳芝一樣，壓力都很大。
    “江野啊.......修煉的同時也別忘了自己身邊的人。”
    “不要像我一樣直到失去了才後悔。”
    “後悔沒有用，後悔隻是一個懦夫自我寬慰的止痛藥罷了......”
    “江野啊......”
    這一晚上。
    他說了很多，江野也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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