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下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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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海軍對莊子昂有瑜亮情結,卻又為失去他這樣一位優秀的對手,深感惋惜。
    兩人坐在公交站,望著眼前的車流,說了很久的話。
    從開學第一次交鋒,到比賽第一次攜手,往事一幕幕重現,讓人感慨良多。
    青春,就這樣在淚水和汗水中,悄然流走。
    忽然,19路車從街角轉過來。
    莊子昂拿起手機一看,剛好六點十分。
    小蝴蝶卻已不知所蹤。
    “海軍,你知道19路車開往哪嗎?”莊子昂問。
    “逍遙宮,那不是寫著嗎?”鄧海軍一指身後的站牌。
    “你要是沒事,要不陪我坐會兒公交?車費我請客。”莊子昂笑道。
    “兩塊錢的車費,你可真大方。”鄧海軍損道。
    莊子昂眉頭一皺。
    對呀,坐一趟公交車,隻需要兩塊錢。
    而小蝴蝶每次回家,要留四塊錢,說明她還會轉一次車。
    要知道她家住哪,還真不容易。
    兩人上車,已經沒有座位,隻能拉著吊環。
    車門關上,司機一腳油門,兩側的風景漸漸倒退。
    “叔叔,有個經常來坐車的女孩,穿白襯衫藍裙子,頭上戴著一枝桃花,你知道她在哪一站下車嗎?”
    一般來說,乘客不允許跟司機交談,以免幹擾司機駕駛。
    所以莊子昂語速很快,簡略地提問。
    小蝴蝶長那麽漂亮,走到哪都會引人注目,他想司機應該會有印象。
    司機大叔擺了擺手:“不知道,我不能透露乘客隱私。”
    一句話,將莊子昂頂了回來。
    他隻能無奈地給大叔點讚,真有職業道德。
    “鬧了半天,你是帶我追女生來了。”鄧海軍不滿地撇撇嘴。
    “就是昨天你見過的那個女生,我有點擔心她。”莊子昂直言道。
    “莊子昂,聽我一句勸,智者不入愛河,你現在是誤入歧途。”鄧海軍麵無表情地相勸。
    “你這個家夥,對女生一點興趣都沒有?”莊子昂問。
    “嗬,女人隻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鄧海軍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鏡。
    在他看來,莊子昂顯然是墮落了。
    一個優秀的學霸,是不該被兒女情長所困擾的。
    不信你看牛頓、萊布尼茨、笛卡爾、特斯拉、帕斯卡,他們哪個有老婆?
    兩人在公交車上一路晃蕩,中途也不知道在哪下車,便幹脆坐到了終點站逍遙宮。
    這是本地最有名的道觀,一年四季香火鼎盛。
    逍遙二字,是難得的人生境界。
    莊子昂和鄧海軍步入山門,隨意參觀遊覽。
    聞著濃濃的檀香味,心境也變得平和。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鄧海軍情不自禁吟誦起了《逍遙遊》。
    “海軍,你知道鯤是什麽叫聲嗎?”莊子昂笑問。
    “咯咯咯?”鄧海軍試探性地問,還用兩手模擬了一下扇動翅膀。
    莊子昂不禁哈哈大笑。
    原來這個不苟言笑的學霸,也很懂幽默。
    “年輕人,觀內禁止大聲喧嘩。”一個聲音傳來。
    莊子昂連忙止住笑,循聲看過去,是一位身著道袍的道士。
    “對不起,道長。”
    那道長身前的案上,擺放著簽筒,身後一麵牆上掛著簽文。
    很明顯,他是專門為遊客解簽的。
    “海軍,要不要幫你問一下姻緣?”莊子昂調侃。
    “用不著,我命由我不由天。”鄧海軍才不信這種東西。
    莊子昂其實也不信,畢竟大家都是學辯證唯物主義的好學生。
    所謂求簽算命,不過是尋求一點心理安慰。
    那道長盯著莊子昂手腕上的紅繩:“你這個,是我們道觀的東西。”
    莊子昂抬起手腕,傳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真的嗎?這是一個女生給我的。”
    “它能保佑你平安。”道長說。
    莊子昂有些激動,看來小蝴蝶來過這裏。
    她的家或許就在附近。
    “那我求一支簽吧!”莊子昂恭敬道。
    “無聊。”鄧海軍撇了撇嘴。
    來到殿前,莊子昂搖動簽筒,二十多秒才搖出來一支簽。
    他拿起來一看,瞳孔猛然一縮。
    下下簽。
    莊子昂將簽遞給道長,道長很快找到對應的簽文。
    那是一首小詩。
    清詞一曲酒一盅,桃源難覓芳影重。
    莊周又做化蝶夢,不得逍遙入世空。
    不愧是下下簽,其中的“難”、“夢”、“空”,都不算什麽好字眼。
    “年輕人,你想問什麽?”道長麵色凝重。
    莊子昂一下被問住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問什麽。
    畢竟沒什麽日子好活了,萬事都是一場空。
    想了半天,他才回答說:“我在找一個人,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去哪了?”
    道長眉頭深鎖:“不要找,她自然會回來,但是……”
    “但是什麽?”莊子昂連忙追問。
    “欲望心事,旦夕可求,不如莫動,立地可謀。”道長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打起了啞謎。
    接著便是羅裏吧嗦,一堆之乎者也。
    好像說了很多話,又好像什麽也沒說。
    莊子昂聽得一頭霧水,最後乖乖奉上十元解簽的費用。
    道長笑嗬嗬地收下,然後一指山門外:“那邊有個賣小吃的老婆婆,孑然一身,孤苦無依,你們要是餓了,可以去照顧她一下。”
    “被人騙了十塊錢吧?”
    走遠以後,鄧海軍才開始嘲笑莊子昂。
    莊子昂笑了笑:“沒事,就當供奉香火了。”
    雖然有一團疑雲,縈繞在心間。
    但小蝴蝶說過,她隻是耽擱幾天,下周就會再回來。
    應該沒事的。
    兩人走出山門,果然看到一個賣小吃的老婆婆。
    兩鬢斑白,滿麵滄桑。
    她麵前放著個擔子,賣的是豆腐腦。
    “海軍,你陪我逛了這麽久,請你吃碗豆腐腦吧!”莊子昂起了惻隱之心。
    “算你有良心。”鄧海軍欣然接受。
    兩人來到攤前,莊子昂出聲道:“奶奶,兩碗豆腐腦。”
    老奶奶連忙站起身,抬頭看了莊子昂一眼,目光十分渾濁。
    莊子昂心地善良,看到這樣的孤寡老人,便有些淚目。
    總覺得老人的眉眼,有幾分親切感。
    “小夥子,你們要鹹的還是甜的?”老奶奶嗓音有些嘶啞。
    “我要甜的,多放點糖。”鄧海軍立即道。
    “你可真是個異類,豆腐腦哪有人吃甜的?我要鹹的。”莊子昂送上一個鄙視的眼神。
    豆腐腦鹹甜黨,是永遠不可調和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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