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足足等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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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廠房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所有人被這一幕震驚到目瞪口呆,就連石小魚也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陸東源在與童彪的對拳之中,隻是一拳就被震得脫了臼,就在人們驚疑不定的時候,再看向童彪那邊,才驚恐地發現童彪的右臂也同樣是軟塌塌地垂在身側,竟然也被震斷了!
沃德法克!
這他麽也太嚇人了吧?
隻是童彪不像陸東源之前就受了傷,骨折對他而言,還不算嚴重,而陸東源就沒那麽幸運了,剛被包紮好的傷口,瞬間被崩裂,就連紗布都遮不住,鮮血又開始往外滲了。
他勉強站著,低頭看了看身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像是嫌礙事一樣,索性伸出左手把早已經破爛不堪布滿了血汙的上衣扯去,扔在了地上。
做好了這一切,他才慢慢抬起頭,看向童彪,盡管嘴角還在滴血,但依舊神情恬淡地笑了笑,“再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剛剛挨了一刀,傷口還未痊愈,現在右臂脫臼,被那一拳震裂了傷口,震到吐血,連瞎子都看得出陸東源的傷有多重了,能站著沒倒下已經是個奇跡了,他竟然還要向童彪挑戰,這還是個人嗎?
人群中甚至有很多人,都已經不忍再看,甚至有的希望陸東源能就此放棄,但不得不說,他們還是看錯陸東源了,陸家人生就一副硬骨頭,甚至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童彪同樣沒想到陸東源會在這種情況之下,和他來個硬碰硬,胳膊被震斷,這點疼痛他還能忍受,隻是麵對這樣的陸東源,他的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住。
“你……還能打?”
他看著陸東源,遲疑不決地問道。
陸東源帶著血沫,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略微挪動步子,調整了一下站姿,笑得也有些艱難,“能打,再來!”
右臂已經不能動彈,他伸出左手,向著童彪做了個起手式,“剛才說過了,對敵的時候,憐憫比輕敵更要不得,你盡管動手就是了。”
童彪下意識的想要撓頭,卻發現右胳膊動不了,隻能是別別扭扭地抬起左手撓了兩下,還有些舉棋不定,於是轉頭看向段六奇。
段六奇也不做回應,隻是一副‘你自己看著辦’的神情。
童彪一時間沒了主意,沒想到陸東源居然鼓勵的笑了笑,“兄弟,要動手就盡快,我恐怕撐不了多久。”
這句話令在場所有人動容,有幾個聽得動情,不知不覺中,已經是熱淚盈眶。
乞門中人以前大多是苦出身,一直在社會的底層掙紮,也最是能理解人間疾苦,盡管現在生活好了,但從來沒有人忘過本,對於他們而言,生活的打壓和鞭撻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了血性和勇氣去麵對。
看到陸東源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能夠微笑麵對,其實心裏的天平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傾斜了。
“那好吧。”
童彪此時總算是提起了勇氣,又一次大步向陸東源走去,隻是這一次他的腳步明顯不如第一次來的堅定,倒不是因為害怕,而完全是一種惺惺相惜之情。
一直走到距離陸東源隻剩兩步遠的距離上,童彪停住了腳步,右臂是不能動了,他捏了捏左拳,“我要來了。”
“來。”
這哪裏像是在比拚,更像是在商量。
童彪深吸了一口氣,胸腹之間鼓脹了不少,陸東源則是又一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雙腳又向外分開了一些。
“喝!”
隨著童彪發出一聲低吼,左拳擊出,盡管右臂不能動,動作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協調,但這一拳依舊是實打實的,毫無花哨,直接轟向陸東源的胸口!
怦然一聲,陸東源的左拳再一次和童彪的左拳相撞,隻是這一次兩人並沒有立即彈開,而是在當地僵持了幾秒鍾!
隨著鮮血又一次從陸東源的嘴裏噴出,他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晃,向後坐倒,令人驚異的是,傷勢遠不及陸東源的童彪,竟然承受不住反震之力,同樣是向後跌坐到了地上!
這一下在場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全然忘了規矩,轟的一聲圍攏了上來,查看陸東源的人甚至比童彪那邊還要多。
陸東源的臉上已經完全沒了血色,坐都坐得直打晃,也不知道是誰好心地伸手拖住了他的後背,這才沒有立即倒下去。
童彪同樣不好過,頭上汗如雨下,氣喘如牛,僅僅隻是對了一拳而已,但他就好像是跑了一場馬拉鬆一樣,一句話都要分成幾次說完,“不打了……不打了……打不過……”
老實人說出來的話永遠都是那麽樸實無華,沒有半點花哨,周圍的人聽了,都是一臉哭笑不得。
一直安穩坐著沒動的兩位乞門長老此時再也坐不住了,尤其是謝三娘,她急著分開人群,走到陸東源身邊,看著陸東源虛弱的樣子,已經是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那樣子就像是當母親的看到兒子受了欺負,心疼的不行。
她再也顧不上別人的眼光,迅速從兜裏掏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藥瓶,倒出兩粒黑色的藥丸,也不管陸東源同不同意,直接給他灌了下去。
那是保護心脈的藥,如此高強度的比拚,稍有不慎就會危及到心脈。
也虧的是乞門最好的藥,陸東源吃下之後,又吐出兩口血,之後臉上便多少有了點血色。
“三娘,我……”
陸東源剛開口,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謝三娘再也抑製不住的淚流滿麵,抱著陸東源的頭,隻是呢喃,“什麽也別說了,娘知道。”
看著這本該是無比溫情的一幕,所有人的心情也變得複雜沉重起來。
眼前這個讓乞門差點就萬劫不複的男人,本該是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男人,卻在兩關過後,讓所有人再也恨不起來。
六年的追捕未果,六年的苦苦等待,最終換來的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恐怕誰都意想不到。
這時,人群外忽然傳來了‘哢嚓’的響動,原來是吳瀟硬是靠蠻力把椅子壓碎了,她手腳一時間還沒脫離繩子的束縛,便拚命拱動著身子挪到了陸東源的身邊,一邊痛哭,一邊嗚嗚地向著陸東源說著什麽。
陸東源低頭看著吳瀟,神情雖然萎靡,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溫柔,“小魚沒有讓你走是對的,咳……咳……除了我在你身邊,你隻有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石小魚有些看不下去,便伸手跟門徒要過一把刀,上前把捆著吳瀟手腳的繩子割斷。
吳瀟急著扯下嘴裏的毛巾,抽噎著說道:“陸東源,你為什麽這麽傻,你不應該來的……”
陸東源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吳瀟,而是看向謝三娘,“三娘,我好多了,還有三關要過,您讓我起來。”
就在周圍的人都有些於心不忍的時候,人群外忽然冒出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是啊,陸東源,我等了足足六年,為的就是這一天,下一場該和我過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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