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遼北鎮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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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遼北鎮外的龍興湖早早就凍上了厚厚的冰層,以往人們冬釣的時候多少還要小心一些,今年索性連車都開上去了。
    此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多鍾,太陽斜掛在空中,龍興湖的正中央,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穿厚厚的軍綠色棉衣,正小心翼翼地拉動魚線,不一會兒一條肥碩的鯉魚便從事先鑽好的冰洞裏被拉了上來。
    男人把鯉魚從魚鉤上摘下來,隨手掂了掂,感覺足有十斤左右的樣子,這才咧嘴笑了笑,順手扔進了旁邊的魚簍裏。
    看樣子,他今天的收獲頗豐,那魚簍裏光是六七斤的就有好幾條,小一點的就更多,幾乎都要裝滿了,男人抬頭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太陽,這才心滿意足地收起了魚竿,背起魚簍,離開了龍興湖,邁步向著遼北鎮走去。
    遼北鎮西邊的公路上,盡管積雪被清掃過,但還是會打滑,可盡管如此,還是時不時會有各式各樣的綁著防滑鏈的越野車經過,每到這時候,男人便不得不站到路邊等著,一直到車輛過去,才重新回到路上繼續前進。
    快要到鎮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男人警覺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輛悍馬h6正快速的向著自己衝來,情急之下,也顧不上別的,憑著本能使勁往旁邊一跳。
    這一下躲是躲開了,可人卻是直接撲跌進了路邊厚厚的雪堆中,背上的魚簍也被甩飛了,辛辛苦苦釣上來的魚散落了一地。
    與此同時,那輛悍馬一個急刹車也停了下來,寬大的輪胎上帶起無數的泥水,濺了男人一身。
    隨著車門打開,一個衣著鮮亮的年輕男人從車上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指著男人罵了起來,“老子又不會真的撞到你,你躲什麽?!”
    又是幾聲車門開合的聲音,兩男兩女也跟著從車上下來了,男的同樣很年輕,樣子張狂,而兩個女的則是身穿昂貴的皮草,眼神放浪。
    “周少,願賭服輸,拿來吧。”
    一個男青年笑嘻嘻地衝著周子陽伸出了手。
    周子陽餘怒未消地又把更多的積雪踢到了打漁男人的身上泄憤,“都他媽怪你!”
    可憐打漁男人遭遇了這樣的無妄之災,還全然是一頭霧水。
    他當然不會知道,這位來自於東林市的紈絝,一路上都在吹噓自己花幾千萬買來的這輛悍馬車性能如何如何好,看見打漁男人在路上前行,這家夥也是一時興起,便和朋友打賭說自己能把車在離打漁男人隻有十公分的距離上一下停住。
    這樣的路況,這樣的速度,那幾位自然是不信,於是便有了剛才那驚險的一幕。
    全不說這樣的做法簡直有些草菅人命的嫌疑,單是周子陽囂張跋扈的性子,也足夠讓人憤怒的。
    “傻x。”
    他衝著打漁男人又啐了一口,這才回身從車上取下一個皮包,隨手從裏邊摸出幾遝錢,丟給了隨行的朋友。
    “周少大氣。”
    兩個男的眉開眼笑,衝著周子陽豎起了大拇指,而兩個女的則是立即兩眼放光,看周子陽的眼神越發煙視媚行,其中一個做作的用手掩住胸口,嬌滴滴道:“還是周少的車技好,這要是換了我,恐怕就撞上了。”
    “撞上也沒事。”
    周子陽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這種小地方的人,都是些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隨便給兩個錢,也就打發了。”
    說完,渾然不顧那打漁男人還困坐在雪堆當中,轉身要走,腳下卻是一滑,差點摔倒,低頭一看,赫然是一條魚,他氣得大罵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氣”,像是解恨一樣伸腳把那魚跺得稀爛,這才在地上抹了抹腳底,拉著朋友開車走了。
    直到車子走遠了,打漁男人才從雪堆裏爬了起來,他顯然是那種老實巴交的性子,被人這麽欺負,也沒敢還嘴,隻是伸手抹去頭上臉上的泥汙,看著路邊被踩得不成樣子的魚,一陣心疼。
    他歎了口氣,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魚簍,又把散落的魚重新撿了回去,這才步履有些蹣跚地走進了鎮口。
    沿著積雪覆蓋的街道一路前行,直到街尾的最後一處院落前才停下了腳步,伸手敲門。
    “來啦!”
    隨著清脆悅耳的叫聲,很快便有人來開門,那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腿有殘疾,隻能借助輪椅行動。
    “小雅,這是你要的魚。”
    當打漁男人看到陳雅君的時候,眼神中的陰霾立即被驅散了一大半,他笑著從魚簍裏拿出了那條最大的,顯擺一樣地晃來晃去,“怎麽樣,這條夠大吧?”
    陳雅君忍不住一陣驚呼,“張叔,我隻是請您隨便幫我釣一條魚回來,這條也太大了!”
    “還是小雅有福氣,入冬以來,張叔我也是第一次釣上來這麽大的魚。”
    陳雅君甜甜的一笑,“還是張叔有本事!”
    這一笑,讓張文喜把剛才遇到的倒黴事徹底拋到了腦後,他樂嗬嗬地走進院落,從包裏拿出了道具,手腳利索地開始刮起了魚鱗,“東源去哪兒了?”
    陳雅君回道:“咱們鎮上的滑雪場不是剛開嘛,鎮長請護林隊的人過去幫忙,他也去了。”
    一提到滑雪場,張文喜的神情頓時難看起來,動作也不由自主地變慢了,這一細微變化自然沒能逃過陳雅君的眼睛,她不無擔心地問道:“張叔,您怎麽了,剛才我就看見您的身上臉上有泥汙,是不是有人欺負您了?”
    鎮子就這麽大,對於張文喜,陳雅君也是再熟悉不過,知道他生性老實,以前就連鎮上的鄰居們也經常會拿他開涮,還是她和陸東源搬來之後,這種情況才得以改觀。
    沒辦法,誰讓陸東源天生就是嫉惡如仇的性格,最看不慣的就是欺軟怕硬,有一次正好趕上有人欺負張文喜,他二話不說,上去抓住那幾個就是一頓臭揍,從那以後,鎮上就再沒有人敢惹張文喜。
    也正是因此,張文喜對於陸東源和陳雅君這對兄妹一直感恩戴德,有時候陸東源需要出門,便會把陳雅君托付給他照顧,而張文喜也是不負所托,簡直把陳雅君當自己閨女一樣,照顧的無微不至。
    當聽見陳雅君的問話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忙用袖子擦了擦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就是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的。”
    陳雅君看著張文喜,搖了搖頭道:“不對,張叔,您肯定不是自己摔的,應該是……有一輛車把您別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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