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巡撫為了把這次青苗錢收上來，一直在想辦法。

    好在，副使想出了一個主意。

    “大人，現在再各處征收百姓的錢恐怕來不及了，而且難度也非常大。”

    “不如我們把這青苗稅給指定攤派下去？”

    齊巡撫問道“怎麽攤派法？”

    副使解釋說“往常官府都是直接從百姓手中把稅收上來，再匯總一級級往上運送。”

    “其中產生的消耗不少。”

    “雖然征稅時都會提前征收這部分的消耗來抵，可我們現在征收的物品不同，運輸實在麻煩，其中消耗多少很難計算出來。”

    “既然這樣，我們不如把這稅直接攤派到各地養殖場去，讓他們直接把要上交的貨物兌成銀錢運過來。”

    “至於他們要收回來的東西，是讓底下的養殖散戶直接送貨物過去，還是把送銀錢過去，由他們自行決定。”

    “攤派下去後，運送途中的消耗自然也由他們自己承擔。”

    “這樣一來，我們不就能輕輕鬆鬆，又足額把稅收上來了？”

    這建議聽起來十分美好，齊巡撫隻能說自己非常心動。

    不用自己費心費力，等著收銀子就行了。

    就是底下的人送銀子上來交稅的話，其中的火耗肯定要減少不少。

    畢竟銀錢這種東西運輸比糧食或者其他物品運輸簡單太多了，其中損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大家都沒有什麽油水可撈。

    不過能把稅足額收上來，這是非常不錯的政績了。

    所以齊巡撫怎麽能不心動？

    就是這心動之中，還帶著很多的猶豫。

    沒辦法。

    他在的地方可不是別的地方，是東南。

    齊巡撫說“可這些養殖場，都是蘇錦言搞出來的，相當於是他的產業，他會願意幫我們這個忙嗎？”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要是換做一些不大不小的人家，這種事情他都不用猶豫，直接就能下命令。

    但曲州那邊的人家，可不是不大不小能形容的。

    自己肯定是不能隨便動的。

    齊巡撫搖搖頭，否定道“想法不錯，可應當是行不通。”

    副使也陷入了思考。

    為今之計，好像也沒有其他太好的辦法了。

    自己想出來的這個，已經算是不錯的辦法。

    能不能修補一下，讓它能真正實施使用？

    “大人，下官覺得這個主意是能行的，就是需要府君那邊的同意。”

    “養殖場我們不能隨便動，不如大人對府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看看他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齊巡撫歎了一口氣。

    “隻能如此了。”

    “這個月再搞不定，下個月就沒這麽多時間處理這事了。”

    “院試提前，接下來一直到鄉試考完之前，都必須把所有的人力物力先放在這裏。”

    “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副使寬慰說“大人放心。”

    “征稅是整個大周的事情，府君雖然現在管著東南，可也必須要聽從朝廷的安排不是？”

    “他不敢明著拒絕，違抗政令的。”

    “實在不行，大人還可以讓趙老幫忙當個說客。”

    這一番話，讓齊巡撫好受了許多。

    最近為了這青苗錢，齊巡撫每日發愁，他也很想早點處理好。

    於是，他立馬便讓人上門送了拜帖，直接就換了一身衣裳去找趙成書。

    雖然臨時上門不太禮貌，但齊巡撫是一天都不想拖了。

    好在趙老頭今日正好在家，直接接待了他。

    “齊大人怎麽這麽著急上門？”

    趙老頭知道齊巡撫是為了青苗錢而來，但具體是要說什麽，他並沒有猜到。

    看齊巡撫眉頭微皺，似乎頗為苦惱的樣子，看來並沒有想到自己先前提出用牲畜來代替征稅的辦法是在坑了他。

    趙老頭表情如常，讓人上了茶水。

    等齊巡撫說了來意後，趙老頭的表情沒有變化，端起自己的茶水輕輕呷了一口。

    喝完後，這才慢悠悠地說“這事不好辦。”

    齊巡撫也知道不好辦，就是不好辦這才來找他幫忙的。

    “我也知道這事有些為難，但也沒辦法。”

    “朝廷那邊催得急，如果再收不上去稅，那邊肯定是要派人來問責的。”

    “趙老估計你也不想咱們東南來一個朝廷指派的欽差吧？”

    欽差來了，到時候大家都麻煩。

    問責還是其次，肯定會妨礙到曲州那邊不少事情。

    齊巡撫不知道太多具體的事情，但他知道曲州那邊肯定是暫時不想被朝廷派來的人監視，妨礙手腳的。

    趙老頭義正言辭地說道“朝廷派欽差來，那是朝廷的意思，咱們東南又不是什麽非法之地，欽差來主要是為了催稅收的事情，何須害怕朝廷來查？”

    “若是欽差真的來了，齊大人你直接把事實的真相告知，欽差那邊想必也會體諒的。”

    齊巡撫見趙老頭不肯幫忙，心中有些不高興。

    這養殖場是蘇譽搞出來的，而蘇譽是趙老頭的弟子。

    要怎麽幫忙，隻要趙老頭一句話就行了。

    自己和他關係一向不錯，在東南任職這麽多年也一直以他們的意思來行事。

    如今自己有事情需要幫忙了，他們這邊卻不肯伸出援手。

    這青苗錢，齊巡撫當然也有辦法拖延。

    可他現在已經不想拖了。

    而且趙老頭越是不肯幫忙，那他就越想把這些事情落實下去。

    既然趙老頭這樣說了，那他就把欽差招來，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現在說的那樣，不怕朝廷派人來這裏查！

    齊巡撫站起來，說道“今日叨擾趙老了，本官就先告辭了。”

    趙老頭喊住他，說道“齊大人，如今恩科開考在即，朝廷催不了多久的。”

    “這青苗錢，要再拖一陣並不難。”

    趙老頭話裏有提醒之意，齊巡撫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來。

    他隻回道“本官巡撫東南，這本來就是本官要著重處理的事情。”

    “一直拖延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是要征收上去的，還是要盡早解決這些問題的好。”

    “今日冒昧前來拜訪，多謝趙老體諒接見。”

    “接下來的事情，本官會想辦法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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