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預料。
    但真的得知了這次談判的結果後，元安帝還是一臉的慘白。
    他連夷狄的大軍都對付不了，差點被這些外族人打了個滅國。
    東南比夷狄更強大，夷狄在他們手下甚至都堅持不了兩天。
    元安帝再蠢，也不覺得自己能派人打贏東南。
    而東南那邊，還再次提醒了他。
    他們這次進京，不為別的，就是衝他這個皇帝而來的！
    要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要讓他像個犯人一樣當著天下人的麵被審判。
    最後他要人頭落地，屍身估計都入不了皇陵......
    “陛下，這東南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派去跟隨談判的那個心腹文官憤怒地說：“陛下怎麽說也是我們大周的皇帝，他如此對待陛下，莫非是要改朝換代？”
    都不用說了，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想到這一層。
    這官員其實也知道，但他是大周的臣子，隻能心向著大周。
    這也是元安帝覺得能信任他的原因。
    隻要他是大周皇帝一天，那底下就還會有人對他忠心。
    盡管有二心的人不少，可這些滿腦子隻有忠君尚義的人，還是會有不少。
    可這些人沒用......
    在京城遭受夷狄攻擊時，他們沒能幫助自己平定夷狄，安定江山社稷。
    現在東南要把他這個皇帝拉下馬，這些大臣們說再多義正言辭、譴責的話也沒有用。
    他們也還是幫不了自己！
    元安帝現在誰都不能信了，他覺得自己還是趁早規劃逃跑是對的。
    “東南興許是對朕有所誤會。”
    “幾位愛卿明日再去與他們談談，看看是否有別的進展。”
    元安帝不想再討論下去了，說來說去都是一些無用的東西。
    但他也不能表現出要溜走的意願，畢竟他可沒忘記那蘇錦言在朝廷有非常多的眼線。
    朝廷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很容易被他得知。
    一旦自己去往西北邊疆尋求邊疆軍隊保護的消息被知道的話，他估計連京城都走不出去！
    “陛下放心，我等會盡力的！”
    那個官員說道：“我看此人雖然成了反賊，但說的話全都有冠冕堂皇的借口，他還是相當在乎名聲的。”
    “明日我們再找多一些普通讀書人們到蘇錦言麵前請願，眾怒難犯，想必他不會當著大家的麵直接拒絕朝廷的提議的。”
    “屆時估計還有轉機。”
    元安帝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嗯”了一聲。
    “去吧，朕現在隻能靠你們了。”
    他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下。
    眾人退出去後，夏陽江忍不住馬英偉和錢夫子問：“東南那邊，無論如何都不肯鬆口？”
    錢夫子搖搖頭。
    “當今陛下登基之前，東南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他們進京就是為此而來，再加上現在形勢上他們占據著絕對的上風，怎麽可能會鬆口？”
    夏陽江眉頭緊皺。
    他一輩子不粘鍋，卻沒想到臨老了做個首輔，會攤上了這麽一件事。
    就算東南不認，可皇帝也不可能會這樣就輕易換的。
    所以最終，東南與朝廷對峙後，還是可能會打進來。
    朝廷和東南，始終會有短兵相接的那一天。
    好不容易平定了夷狄，又要打仗。
    而且打的還是更沒勝算的仗。
    夏陽江一個兵部尚書都想著要不直接投降算了。
    但大周畢竟還是大周，他們還有一些別的手段，也不至於全無希望。
    最後實在不行，那就讓元安帝禪位給其他的皇室宗親，看看能不能穩住東南那邊。
    至於審判元安帝，這肯定是不行的。
    這一審，等於把大周皇室連根拔起。
    夏陽江倒也沒有說多喜歡元安帝，或者多支持他。
    他支持的，隻不過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能代表大周的人罷了。
    有希望的話，還是得要盡量爭取的。
    “現在京城局勢穩定了下來，東南那邊沒有輕易動兵，那就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像方才鄧大人說的那般，讓京城的讀書人們去集體請願，相信蘇錦言他當著眾人的麵不會手段過於強硬的。”
    馬英偉冷不丁插嘴說道：“你確定京城的這些讀書人會全心向著當今陛下？”
    夏陽江頓了一下。
    前不久元安帝主張與夷狄和談，京城的讀書人們不願意，大家聯合請願。
    結果在皇宮前見了不少血，又抓了一大批人進天牢。
    如今那批在天牢的人都還沒完全放走呢。
    這才把京城的讀書人們幾乎都得罪了個透，這些人的態度還真的不好說。
    夏陽江都覺得無語了。
    這元安帝還不如什麽都不幹，就帶著他們死守著京城就好了。
    這樣等到東南一來，他們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根本不用去和談，不用派盧陽伯主動出擊，也不會導致後來城破的局麵。
    但事已至此，也不能說這些了。
    夏陽江隻能安慰自己說：“當今陛下興許有些決策不對，但他始終是大周的皇帝。”
    “讀書人們都是大周的讀書人，他們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皇帝陛下的性命被地方勢力所威脅的。”
    “隻要能派人去與讀書人們說清楚，估計他們還是能心向著朝廷的。”
    這倒不是他癡心妄想。
    大周再不好，那也是他們的朝代。
    改朝換代這種事情，他們這些讀書人和大臣，最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吧。
    夏陽江還算樂觀，希望能和東南再拉扯一下，等等看後麵有沒有別的機會。
    馬英偉見狀，也沒說什麽。
    他其實腦子也挺混亂的。
    不支持元安帝，也覺得經過夷狄這件事後，朝廷確實是要肅清了。
    可若是真的改朝換代，那他也覺得不敢想。
    畢竟從小到大讀的書，都在教著他們忠君愛國，觀念是不可能一下子轉過來的。
    文官們都還保留著希望，在積極地想著應對的辦法。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元安帝比他們先放棄，早已經把自己的私產都轉移差不多了。
    今晚，他就要出宮去，先往西北邊境去。
    那邊還保留了基本的駐守軍隊，能基本保護他的安全。
    他得先遠離東南的大軍，再找機會調動京城的禁軍來處理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