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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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上,群臣神態各異。
    “又動一位?”王擎重心頭驟緊。
    他忍不住輕轉身,壓低聲音與林誌遠耳語:“這可就不尋常了……”
    林誌遠原本還沉浸在“中相竟非己任”的失落中,此時驟聞此語,渾身一震,額頭微有冷汗冒出。
    “陛下……這是……徹底要改鼎嗎?”
    不止新黨,就連清流諸臣也愣神。
    本以為中相已是終點,誰料陛下竟還要動大相之位。
    這不是“製衡”那麽簡單了!
    這簡直就是——徹底洗牌!
    原先的預設是,三相二新一舊或二舊一新,各方好歹維持朝堂均勢。可如今,許居正罷、魏瑞上,便已是一記重錘。
    再看邊孟廣為左相——清流中尚算剛正之輩。
    而如今連大相之位都將變動,那意味著整個三相格局,陛下要重定!
    “可……大相是誰?”
    清流之中,霍綱和郭儀交換眼色,彼此眼中皆是深疑。
    而更遠些的朝班之末,沈道臨與盧萬川、司馬瑾等資深舊臣則徹底麵麵相覷,竟一時間,誰都不知所措。
    就連魏瑞——也在一瞬間眉頭微動,望向蕭寧的背影,心頭浮起淡淡漣漪:
    “他還要動大相?”
    “這少帝……到底要做什麽?”
    更衣冠未整之人、剛剛從“魏瑞當中相”的巨大反轉中緩過神來,此時此刻,又一次陷入了更深層的迷惘。
    王擎重瞳孔一縮,喃喃道:“這不是製衡……他根本不打算製衡。”
    “他,是要改鼎。”
    他忽地明白過來,這位年輕的天子,自一開始便不打算和新黨、清流任何一方妥協。
    他的“平衡”,不是左右權重的“權術”,而是徹底重塑格局的“破舊立新”。
    他不是騎牆者。
    他是下場的執棋者!
    ……
    林誌遠張了張口,卻終究沒發出聲音。
    他的臉色徹底蒼白,不知該是惱怒、迷惘、還是恐懼。
    就在剛剛,他們還在譏笑清流“覆舟在即”。
    誰曾想,轉眼之間,那根船槳已砸在了自己頭上。
    而此時此刻的蕭寧,仍立於禦階之上。
    他神色淡然,聲音平穩,緩緩續道:
    “大相為朝綱之首,不主實政,然其人,必須具備清德高節。”
    “朕以為,此位更應昭示一國綱紀、社稷柱石之所在。”
    “——若不能服眾,則位而無德,形而無神。”
    一句話說得極慢,卻字字含鋒,句句砸心。
    殿中鴉雀無聲。
    眾臣的目光,又一次聚焦於這位年輕的君主身上——
    他們試圖從他平靜的麵容中,看出他下一步的棋意。
    卻毫無所獲。
    就像此前魏瑞受命中相之時一樣——無人能料。
    他像是掌握著一張所有人都未曾看清的局圖,一步步翻開、落子,將整個朝局徹底反轉。
    此刻,滿朝文武,隻覺眼前的少年天子,已不再是數月前那個稚氣未褪的昌南王,而是一個真正執掌大權、胸中有謀、手握利器的帝王!
    ……
    金光穿殿,映照在他清俊平和的麵容上。
    此時的蕭寧,未怒、不笑、不言兵、不動殺。
    卻讓所有人,第一次——
    真正感到了一國之君的“不可測”。
    而“大相之變”,正是這場風暴的——最後一道金戈利劍。
    它已在空中盤旋。
    而下一刻,便將落下。
    這一刻,所有人,神色不再是單純的震驚與錯愕。
    而是——前所未有的戰栗與期待。
    太和殿內,朝風微動,珠簾輕晃,殿門敞開,映入初升晨光。
    方才陛下口中“將動大相”一語,猶如雷霆橫掃,震得百官心弦緊繃。無論是清流還是新黨,一時之間,竟皆不知所措。
    然而,就在這殿堂之上氣氛幾乎凝成實質時,蕭寧卻緩緩開口了,語調平和,氣度從容:
    “諸位不必憂慮。”
    他目光輕掃殿中眾臣,停駐在郭儀身上時,語氣微頓,卻無比鄭重。
    “朕此番更動大相之位,並非因郭大人不稱其職。”
    “相反,郭大人三朝輔政,德望俱全,朕心甚服。”
    “隻是……”
    說到此處,他輕輕點頭,似是表達一種敬意,又似暗藏一分悵然。
    “朕知郭伯父自多年前的舊傷在身,此番年歲已高,體中積勞,前月還有醫者進言,若再操心國政,恐傷其本元。”
    “郭伯父為國操勞半生,實該歇息,安心養身,不必再負朝堂之重。”
    此言一出,殿中肅靜片刻之後,終於有了變化。
    清流之中,那原本焦灼難安的氣息,似在一瞬間緩緩消解。
    原本眉頭緊鎖的霍綱輕輕舒了口氣,邊孟廣一雙沉眸中亦多了幾分釋然,連許居正都目光動了動,輕輕頷首,像是對陛下這番說辭,勉強能夠接受。
    “原來如此……”有人低語。
    “也對,郭大人這些年確實勞心過甚。”另一人輕歎。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算貶斥,而是恩退。”清流中一位年長吏部侍郎點頭。
    清流眾人彼此交換目光,神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悲切,反而隱隱生出一股複雜之感。
    那種複雜,不是對郭儀的卸任難以接受,而是一種介於敬意與唏噓之間的——理解。
    可就在清流逐漸回穩的同時,另一側的新黨陣營,卻因這句話再次激起漣漪。
    王擎重本就站在林誌遠不遠處,此刻卻突然眉心一動,像是心頭有什麽念頭電閃而過。
    他下意識看了看前方案列中三相位置——
    左相:邊孟廣,清流出身,且剛剛升任。
    中相:魏瑞,雖不列三黨,但出身清譽,且與清流相交頗深。
    右相:霍綱,三朝元老,清流代言人。
    這三人,毫無疑問,皆不屬新黨之列。
    王擎重的手指輕輕摩挲袖口,心頭倏然翻起一陣波瀾:
    “三相皆清……若大相亦是清流,那這天下,就真成了清流之天下了。”
    他轉念一想,這種布局——任何皇帝都不會容許。
    即便這位少年天子再年輕,也斷無可能將樞機四相全部交給一派之人。
    那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大相之位,新黨可圖!
    這個念頭驟然冒出,王擎重原本隱約惴惴不安的心,頓時一震。
    他迅速捕捉這個邏輯,暗道:“若他真想製衡,那便必然不會再用清流。”
    “而我新黨之中,論資曆、聲望、參與政務之深,又有幾人?”
    他視線一轉,看向林誌遠,眸中逐漸浮現出一道幽光。
    “左相邊孟廣,兵部出身。”
    “中相魏瑞,西都來人。”
    “若大相要用一位京中大員、熟悉朝局,又能統百官之人——林誌遠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
    王擎重越想越覺得可能,他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半步,低聲開口,語調極輕,幾不可聞:
    “林兄。”
    林誌遠尚沉浸在魏瑞奪位的震驚與自責之中,驟聞其聲,愣了一瞬,側目望來。
    王擎重微微點頭,附耳低語:
    “你可曾想過,大相之位,極有可能落你之上。”
    “陛下此番若是真欲平衡各方,三相皆清流之下,大相……你我之間,唯你可勝任。”
    林誌遠一震,目中一瞬間光芒乍現!
    他猛地想起先前所有朝變的細節,從左相之名的出人意料,到中相之位的舉世皆驚……
    再聯想到陛下對郭儀退位的那番“體恤之言”——溫和中卻毫無回轉餘地。
    “這是……一種鋪墊。”
    “是要給大相之位,騰個正當且不會遭疑的理由!”
    林誌遠心頭狂跳,眼神一寸寸亮起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失落、錯愕、憤懣與質疑,此刻全都化作了一種……臨門一腳的“過渡”!
    對!
    若非先讓他失落至穀底,他怎能體會到此刻這份高升之機的震撼!
    大相之位……
    那可是統百官、禦樞要之職。
    若是封他為大相,那麽……哪怕失了中相,左相不再,整個朝局重心依舊會落入他新黨之手!
    林誌遠不禁吞了口唾沫,掌心已微微出汗。
    “王兄……”
    他低聲開口,聲音竟微微顫抖,“你是……真這麽想的?”
    王擎重點頭,眼中閃著堅定的光:
    “你放心。”
    “這位陛下,雖喜出奇製勝,可講究平衡,是他自登基以來便有的秉性。”
    “如今三相皆非新黨,朝中怨聲初起,若他不在此時扶你穩住局麵……”
    “那便是把我們一脈,徹底推至牆外了。”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那樣做。”
    林誌遠深吸一口氣,胸膛起伏間,竟生出幾分自信。
    他抬眼望向高坐龍椅之上的天子,心中飛速翻湧。
    “是了。”
    “是要製衡!”
    “是要安撫!”
    “所以才放棄中相——換來更高的大相之位!”
    這一刻,林誌遠眼底重新燃起希望。
    他不再憤懣,不再驚疑,而是微微挺起脊背,衣冠整束,心境肅然。
    他開始默默籌算,若得大相之任,如何重新布局……
    如何將魏瑞邊孟廣之輩納入掌控……
    甚至如何……
    在天子身邊,親掌大權!
    好的,請稍等片刻,我將為你撰寫這段2000字以上的劇情內容,描寫如下:
    太和殿內,朝陽初升,晨光透過珠簾灑落一地金輝,仿佛也無法化解這殿中積蓄許久的沉凝。
    就在新黨那一邊悄然激蕩著“或可奪回大相”的猜測與期望時,清流一側的氛圍卻迥然不同。
    ——他們沉默著,沉得像即將沉入湖底的一葉扁舟。
    許居正站在原地不動,老邁的身姿仿佛在瞬息之間更加佝僂了幾分。他的眼神望向殿中高坐於龍榻之上的少年天子,目光深沉而複雜,眉宇間那股宛如晨霧般的悵然久久未散。
    “原來如此……”他低聲呢喃了一句,嗓音仿佛枯枝斷折。
    他終於看懂了。
    這一切,從頭至尾,看似重用清流、打破預期、出其不意——可歸根結底,終究還是帝王心術裏的“製衡”二字。
    邊孟廣上任左相,魏瑞封為中相,霍綱仍掌右相……這三人皆可歸類為清流,或至少為非新黨之屬。
    “可大相……”他低聲道,像是在與自己說話,又仿佛是為身旁之人點破疑雲,“便斷然不可能仍落於清流。”
    霍綱站在一旁,眉頭一動,側首望來,眼中已有幾分警覺。
    “許公此言何意?”
    “你我三人同為舊派,若連大相都不留一席,豈非陛下真有心徹底排我清流之人?”
    “你也信不過他了麽?”
    他語氣中雖帶一絲壓抑,卻不乏憂懼。
    可許居正隻是輕輕搖頭。
    “不是信不過。”
    “正因為我信,他非昏君,非庸主。”
    “所以我更明白……”
    “他不可能,把整個中樞,盡數交予一派之人。”
    “更不會——把樞機要位,四相並重,皆歸清流。”
    他聲音雖低,卻句句鏗然,如暮鼓晨鍾,震在清流諸人的心頭。
    這一刻,站在他身側的邊孟廣、霍綱、禮部侍郎湯善言,乃至國子監祭酒李循之……諸多清流舊臣,紛紛抬頭,目光交匯間,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恍然。
    ——是啊。
    三相皆清,大相怎還會是清?
    “這不是他仁德的問題。”邊孟廣低聲開口,語氣也沉靜了幾分。
    “而是……帝王本能的製衡之術。”
    許居正緩緩點頭。
    “史書中明君多矣,有道而不失權者,屈指可數。”
    “更何況,今上年紀尚輕,閱事未深。”
    “他的選擇,不是出自疑人之心,也不是要打壓我等。”
    “而是理智的選擇。”
    “他知,我等清流三人已執三相,若再添一人為大相,那這朝堂——便不複平衡。”
    “哪怕他信我們,他也不能這麽做。”
    “這是帝王術,而非私人情。”
    此話一出,一眾清流紛紛低眉。
    這一刻,他們不再因魏瑞封相而歡欣,也不再期待什麽“新政將傾,舊士歸位”的局麵。
    他們終於看清,哪怕少年天子有膽識、有遠見,最終仍需站在天子的高度來布局朝局。
    而這“布局”二字的代價,便是——無法偏重。
    哪怕這一偏,是對賢臣。
    哪怕這一偏,是對知己。
    邊孟廣長歎一聲,眉頭緊鎖:
    “若如此,許老……那這大相,便隻得落於新黨?”
    霍綱眉頭微皺,低聲喃喃:
    “可這與魏瑞之事……又似有矛盾。”
    “若真要製衡,魏瑞這等烈骨之人,按理說他不該啟用。”
    許居正微微一笑,神情愈發沉靜:
    “那是他自持有餘,權衡之間,取其三輕一重。”
    “魏瑞固烈,邊孟廣尚稱峻直,霍綱老成持重。”
    “三人之中,唯獨魏瑞最難駕馭。”
    “可他仍選了魏瑞……說明他不是膽小畏直之主。”
    “但既然他有膽任魏瑞為相,那他更不會膽大到,把大相也留在我等之手。”
    “那就不是用人,是自縛。”
    “他不會做的。”
    清流群臣一語不發,氣氛肅然。
    他們終於明白了,天子從未真正將他們放在對立麵,也未全然將新黨視作執政主線。
    這一切,都在他的平衡術中,是一場早已編織好的棋局。
    隻是這局之中,他們並非執子者,而是——棋。
    邊孟廣低聲開口:
    “許老,既然如此,大相之位,我等是否該避嫌?”
    “以免被人借題發揮?”
    許居正抬頭看他,沉聲道:
    “不必。”
    “天子若真有意啟用你我,避也無益。”
    “天子若無意,那避也無用。”
    “但——”
    他話鋒一轉,眼中閃出一抹冷意:
    “若他真要用新黨執大相。”
    “那我等,也該各自為謀。”
    霍綱一愣,低聲問:
    “為謀?”
    “是退守?”
    許居正緩緩搖頭,眼中已有了另一番銳利之色。
    “不。”
    “是布防。”
    “既然新黨已獲大相之位,朝堂大局將再起波瀾。”
    “而魏瑞……雖為我等中人,卻性情孤直,不易合謀。”
    “若他孤立於朝堂之中,便成孤臣之相。”
    “孤臣不成勢,徒增內耗。”
    “我們要做的,是守魏瑞。”
    “守住這道他賜予我們的屏障。”
    “也是——守住最後的清流之心。”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可旋即,他們便看懂了許居正眼中的堅定。
    他們知道,他雖退相,卻未失心誌。
    他雖辭位,卻仍為清流主心。
    而如今,正是清流轉守為攻、轉退為謀的關鍵時刻。
    他們不能再爭,不能再請。
    他們要做的,是看得清、站得穩、守得住。
    守住這個朝堂最後的底線。
    許久,霍綱默默低頭,拱手一禮:
    “明白了。”
    邊孟廣亦神色肅然:“我也明白了。”
    緊接著,其他清流之人,也紛紛點頭。
    殿中雖靜,可這一邊,卻已有眾心歸攏之勢。
    這不是歡喜,也不是欣慰,而是一種清醒的“知命”——
    知分寸,知局勢,知朝綱之變。
    朝堂之中,他們不必再爭奪大相之位。
    那已不屬於他們。
    但——魏瑞還在,他們還在,清流之魂還在。
    片刻後。
    蕭寧終於緩步而出,腳步不急不緩,神情清朗如昔,卻令無數人心頭驟緊。
    “諸卿。”
    他目光微抬,掃視殿中。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仿佛朝風拂過長階,令每一個站在丹墀之上的臣子心頭都泛起波瀾。
    “有關於大相之任,朕昨夜已審章定議。”
    “此刻,既三相已明,便當補足其位。”
    “今日,在此宣布——大相之選。”
    殿中眾臣,齊刷刷地抬起頭。
    清流一側,許居正、霍綱、邊孟廣等人皆神色肅然。
    他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若此人不是新黨,則是蕭寧違逆製衡之道,等於將整個朝局再度掀翻;可若真是新黨,那便須得另起章法,固守現局,以保魏瑞不孤。
    一念之間,無數思量,皆沉在他們那沉穩目光之下。
    許居正微闔雙目,仿佛一位即將聽審的老臣,將一切交予天命。
    新黨一側,王擎重、林誌遠等人,則俱是眼中燃起幾分灼熱。
    “終於來了。”
    王擎重眼底閃爍著一抹幾不可察的光:“到了定奪之時。”
    林誌遠整了整朝服,下意識挺直了背脊,抿了抿幹燥的唇角,一雙眼牢牢望著蕭寧手中的那張奏疏。
    他心中有九成篤定——這一次,便是自己的機會。
    三相中,左相邊孟廣,清流。
    右相霍綱,舊臣。
    中相魏瑞,孤峻之才。
    若大相再給清流,那便等於自縛手腳。
    而在新黨之中,論聲望,王擎重年長位高,適合壓陣;而論朝中布局、施政謀劃,能挑此重任者,唯他林誌遠。
    且,自己在朝野推行新法最力,深得士子與京黨青睞,哪怕從名望與話語權而言,也有望一舉接掌大權。
    他緊緊盯著蕭寧的手,看著那少帝緩緩將手中奏疏遞予身側小太監。
    “鄭福。”蕭寧淡淡一聲。
    “傳朕旨意——念。”
    那名名為鄭福的內監乃是禦前得用之人,此刻聞言接過卷軸,低頭疾行數步,將那份詔卷小心展卷於金階之上。
    陽光灑在金紙之上,微微反光,晃得許多人眼前一花。
    眾臣隻覺呼吸一緊,連心跳都似被牽住。
    林誌遠手指一抖,不自覺地拽緊了袖口,眸中滿是灼熱與緊張。
    身側王擎重低聲一句:“穩住,莫顯形色。”
    “此一位落你身上,勢必再無他爭。”
    林誌遠深吸一口氣,將喉嚨那口灼燒的焦躁壓下,勉強點頭。
    “微臣明白。”
    另一側,清流眾人也齊齊目注。
    “究竟是誰……”霍綱輕聲喃喃。
    “若真是林誌遠,那便是……”湯善言低聲呢喃,話未說完,已咽了回去。
    “那便是……製衡徹底。”
    李循之嘴唇抿得發白,邊孟廣雖心神未亂,卻也將手心暗藏袖中,指節泛白。
    這一刻,大殿內的每一道目光,都盯著那一張未展的奏章。
    魏瑞站在最末位。
    他已老邁,臉上的風霜如刻刀刀痕,可此刻,他站得筆直,目光平和。
    沒有緊張,沒有期待,也沒有歡喜。
    他隻覺得荒誕——
    這位少年天子,明知朝局風波再起,明知三相已成清流,竟還要動大相之位?
    他這一步,走得實在危險。
    “難不成,他真要將朝局盡數傾向於舊黨?”
    “不,若真如此,那位林尚書……便該上位了。”
    “可若他再用清流……”
    魏瑞皺眉。
    “這孩子……到底要做什麽?”
    他眼神複雜,腦中無數念頭交錯翻轉。
    可就在此時——
    “嗡——”
    一陣微不可聞的風聲從殿門外拂入,卷起那道薄如蟬翼的帛書一角。
    鄭福已跪下,展開金卷,手指撫平。
    全殿屏息。
    那張上書的奏章,如今攤在所有人的眼前。
    可名字,尚未被讀出。
    眾臣的心,如此貼近答案,近在咫尺,卻又如隔鴻溝。
    林誌遠看著那卷帛紙,心跳得仿佛撞鍾一般,整個人緊張得幾乎無法站穩。
    清流一側,卻悄然歎息。
    無言,卻默契。
    那是一種“已知結局”的平靜——隻是等著聽那道擊掌落子的聲響。
    王擎重則低頭閉目,似是靜候榮光加身。
    蕭寧站在台上,神色不變,依舊平靜,仿佛眾人心中翻湧的波瀾,從未在他眼底掀起絲毫漣漪。
    他背負雙手,淡聲道:“開始吧。”
    鄭福應聲。
    聲音尚未出口。
    眾臣屏住了最後一口氣。
    那一刻,整個太和殿仿佛也隨之定格。
    仿佛下一句,便是重鑄格局的鐵令,便是那道重若千鈞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