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一個數字征服石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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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府內。
    翰林編修忍不住壓低聲音,似是自言自語:“一個小點啊……那得是多鋒利的一針,才能紮得動那塊鐵板似的石宗方?”
    國子監博士則微微偏頭,看著許居正,眼底是掩不住的狐疑與驚歎交織。
    他一向認為,自己對術算之道的觸類旁通已算頗深,可若真有這樣一個小點,能讓石宗方立刻起身趕來……那必然不是尋常人眼裏的“小點”。
    白須工部郎中心頭的震動更甚,他不止一次與石宗方交過手——不是在棋盤上,而是在紙卷和竹籌之間的數列、公式裏。
    每一次,他都覺得這人像一塊寒鐵,燒不熱、軟不化,世間少有的執拗。
    如今,這塊寒鐵竟被許居正用一粒“綱要裏的小點”敲得動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這粒“小點”究竟是怎樣的。
    年輕的工部郎中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低聲問:“許公,這……真的假的?”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荒唐,可心底那份難以抑製的好奇,卻讓他顧不上言辭的輕重。
    許居正看著他們,淡淡一笑:“真不真,一會兒你們見了石宗方,自然就知道了。”
    他這話不疾不徐,卻像是在心底篤定著某件事——不僅是真的,而且一旦見到石宗方本人,所有疑問都會自行煙消雲散。
    幾人對視一眼,心頭的驚駭反倒被更濃的好奇壓了下去。
    可這種好奇,帶著一種微微發麻的感覺——那是頭皮因衝擊而緊縮的反應,仿佛下一刻真相揭開,就會有更大的震動撲麵而來。
    他們忽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個“一個小點”,究竟是什麽樣的鋒芒,能穿透石宗方那層固若金湯的心牆。
    可與此同時,他們心底還有另一重難以名狀的感受——
    那就是對許居正手段的重新審視。
    方才他們在議論石宗方時,雖然語氣中對許公多有尊重,但骨子裏難免有幾分“你這是白費心力”的篤定。
    如今這一幕,不僅推翻了他們的判斷,還讓他們意識到——許公在術算上的眼界,或許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高得多。
    廳堂裏,幾人的呼吸聲都變得輕了。
    外頭的腳步聲似乎漸漸近了,廊下傳來布履踏在青磚上的細微聲響。
    那聲音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他們的心口——不是石宗方的腳步聲有多重,而是他們心裏的期待與震驚,已經被許居正這句“一個小點”放大到了極致。
    他們已經準備好去迎接那個答案,盡管——他們依舊半信半疑,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事。
    廊下的腳步聲漸近。
    起初還隔著院門,帶著些不甚分明的回響,可當它踏上前廊的青石台階時,那種節奏與力度,已經清晰得仿佛能透過空氣直傳到廳中每個人的耳裏。
    這不是尋常的應酬之步——沒有半分虛浮,也不帶絲毫的拖遝,像是每一步都丈量過距離,又像是每一步都踩在心底的那條直線上。
    白須工部郎中忍不住微微探身,目光越過廳口,望向廊下的陰影處。
    那一瞬間,他幾乎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一個極為簡單的身影映入眼簾——青色直裰,素布腰帶,鬢角有些微亂,卻被木簪束得極穩。
    陽光從側方透過廊柱的縫隙,落在他半邊麵龐上,把那輪廓映得格外分明:瘦削而硬朗,眉眼間透著一種與世隔絕的清冷。
    ——石宗方。
    三個字,像是刻在了在場所有人心裏。
    翰林編修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椅腳在青磚上發出一聲輕響。
    他的眼睛像是被什麽牢牢吸住,甚至忘了收回。
    方才那句“請不來”的篤定,此刻在心裏忽然像一張紙,被輕輕一捏,便皺成了一團。
    國子監博士也跟著直起了腰,雙手不自覺地扣在一起,指節有些微涼。
    他見過石宗方的畫影,卻從未在這種場合親眼見過本人——那種長年隻對竹籌與紙卷動情的氣息,不帶半分人情世故的溫度,如今真實地站在他們麵前。
    年輕的工部郎中張了張口,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在心底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
    ——許公說的是真的。
    一個小點,就真的把這座“術算鐵山”搬來了。
    白須工部郎中深吸了一口氣,想要維持住麵上的鎮定,可眼底的震動怎麽都壓不下去。
    他看著石宗方緩步踏進廳堂,心裏那份不信,終於被眼前的現實一點點推翻得幹幹淨淨。
    石宗方的腳步沒有一絲猶豫,進了廳便微微拱手,神色冷靜,仿佛隻是來完成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他沒有四處打量,也沒有寒暄——那雙眼睛平直地落在許居正身上,就像一道直線,準確無誤地落在目標上。
    許居正起身還禮,神色如常,仿佛早已預料到他會來。
    那一瞬間,幾人心底忽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他們方才還在懷疑的事,在許居正這裏,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
    廳中氣息凝滯,誰也沒有先開口。
    他們隻是用各自的方式盯著石宗方:有人屏住呼吸,有人心頭發麻,有人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在見證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
    方才那句“一個小點”,此刻在他們耳中,已不再是誇張的說辭,而是一種帶著鋒芒的事實——
    能把石宗方親自請來的,不論是何物,都已超出他們的想象。
    廳中寂靜了片刻。
    那是石宗方踏入之後,氣息與眼神帶來的短暫震動。
    可還不等誰先開口,他便自己打破了這份沉默——
    “許公,”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筆直逼人的力量,
    “信中所言之‘圓周常數’,數為何值?”
    眾人一怔。
    白須工部郎中眉毛幾乎要跳起來,他原本以為石宗方此來,多半是許公再三請托、情麵難卻,才勉強走這一趟。
    可現在一聽,那語氣,不像是被動來客,更像是——迫不及待要印證某件心頭大事。
    國子監博士眯了眯眼,忍不住去看許居正。
    他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就是許公所說的“一個小點”?
    可是,圓周率?
    這三個字,光是從石宗方口中吐出來,就已讓他心頭泛起微妙的驚意——那可是當今算學中極難啃動的一塊硬骨。
    許居正不答,反倒是淡淡一笑,像是早料到他會先問這個。
    “石先生果然是算道中人,第一問便中關鍵。”
    石宗方眉心一凝,身子微微前傾:“數為何值?”
    這一刻,他的目光如鷹般銳利,仿佛生怕那答案再被任何閑話拖延一息。
    廳堂裏的其他幾人互相看了看,心裏同時有個東西落了地——
    原來許公所說的“一個小點”,竟是圓周率。
    他們在術算之學的積累各有深淺,可都明白,這一題在當世有多難。
    它並非尋常的加減乘除,不是工部丈量一條河渠、一堵城牆那種可以靠反複取樣逼近的數值;
    它牽涉的是圓與直徑的恒比,是幾何與測度中最根本、也最神秘的一環。
    白須工部郎中心頭頓時掠過一陣戰栗——
    原來,這就是把石宗方從院裏請出來的鑰匙。
    難怪,難怪!
    若有人能在這題上拋出一個新值,不論對錯,都足夠讓這位閉門不出的“算瘋子”親自來見。
    翰林編修嘴唇動了動,忍住了沒問出口的話。
    他原本半信半疑——一個小點,如何請動石宗方?
    可如今才明白,這所謂的“小點”,對石宗方來說根本不是小點,而是壓在心頭多年、日日不肯鬆手的大山。
    年輕的工部郎中呼吸變得淺了些,他的眼睛不再看石宗方,而是盯著許居正——
    如果圓周率,隻是《術算綱要》裏的一個細節……
    那麽,這卷書的廣博與深度,又該到何種程度?
    單是邊角的一粒砂,就能砸出如此驚天的波瀾。
    許居正見廳中眾人神色各異,淡淡道:“數,暫且不說。石先生既已來了,不若先坐下,一同翻看。”
    這語氣既穩,又帶著一絲刻意的留白,像是在吊一口已經燃得正旺的火。
    石宗方的眼神微閃,他能聽出這句話背後的深意——許居正並不是不答,而是要他親自去看,去驗。
    這種做法,比直接告訴他數值更讓人心癢難耐。
    “好。”他隻吐出一個字,便在案邊坐下。
    他坐得很直,雙手放在膝上,卻全身都透著一股隨時準備探向卷冊的急迫。
    廳中的幾位來客此刻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先前的半分懷疑全都被這股氣息衝散。
    他們心中很清楚——石宗方這一來,不是被禮數請動,不是情麵換來,而是被《術算綱要》裏的一個數值勾了魂。
    白須工部郎中默默想:
    如果這卷書真如許公所言,是“可開術算新天地”的奇作……
    那它的篇幅中,該還埋藏著多少比圓周率更難、或至少同等份量的題?
    又會有多少沉睡在各處的算學之士,被它一字一句驚醒?
    翰林編修心頭也是波濤起伏。
    他素來不輕信誇讚之詞,可剛才許公說的“奇書”二字,如今再回味,竟不覺有半分虛誇。
    若一個“邊角小點”就是圓周率,那正文中的要義,豈不是連石宗方這樣的人都要心馳神往?
    國子監博士的目光微微發亮。
    他想起自己來前的那份好奇——陛下不過是個紈絝,怎會寫術算?
    可此刻,他忽然有些動搖——若這卷書真能連圓周率都寫進去,還敢直言“尚慮有微差”,那它背後究竟是怎樣的思路與膽魄?
    年輕的工部郎中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有一種直覺——這卷《術算綱要》,恐怕不僅會刷新他們的術算認知,更可能改寫整個大堯的取士之法。
    否則,許公也不可能用一個“小點”就請來石宗方。
    廳中,燭影輕搖,光線打在案上的卷冊封麵,墨色沉沉。
    那沉靜的書卷,此刻在每個人眼中,都像是一口深井,井底藏著的不隻是水,而是能照見他們術算世界邊界的鏡麵。
    而圓周率——隻是井口透出來的一點微光。
    他們不知道,這井底還有多少光,多少震動心魂的“數”,正等待被翻到眼前。
    廳堂裏,氣息凝滯到連簷外的鳥鳴都像被壓低了聲。
    案上的卷冊靜靜地攤著,封皮微卷,墨跡在晨光下泛著微光。
    許居正伸手,將最上麵的一卷輕輕抽出。那動作帶著一分極自然的篤定,好似這卷書本就該在此刻落到石宗方麵前。
    “石先生既問,便先從此卷看起。”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仿佛隻是隨手翻書,可眼神中卻帶著一種清楚——此卷,正是圓周率所在之處。
    石宗方的指尖微微收緊,那是多年習慣性的動作——他一旦進入推算狀態,總會這樣,像要將手中之物牢牢攥住,不讓它溜走。
    卷冊緩緩展開,紙張的摩擦聲細如絲縷,在廳中卻像一記輕雷。
    第一行的題頭,是“圓徑恒比考”。
    幾個字一入眼,石宗方的瞳孔就明顯收縮了一瞬。
    旁側的白須工部郎中見了,心底暗暗驚歎:這卷真是直指要害。
    石宗方的目光從頭逐行滑下。
    先是列述曆代度量之法——有以多邊逼近,有以弦割取差,有以方圓互換;
    接著,又寫到“古法多近似,差互有大,今試以小術取真”——這句一出,他的心口像被針尖輕輕刺了一下。
    他看得極快,甚至連旁人如何翻頁都沒留意。
    那些演算的文字,在他眼中不是墨跡,而是一條條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推導路線;隻是這些路線,彼此銜接的方式,卻與他自己習慣的不同——更簡潔、更直接,甚至有些地方省去了他以往認為不可或缺的中段。
    當那一行關鍵的數值躍入眼底——
    “圓徑恒比,得三又一百四十一千分之五百九十二”
    ——他的呼吸,明顯頓住了半息。
    廳中幾人都在看他,沒人說話,可空氣中像是同時響起了一聲“嘭”——那是心底某根弦被繃斷的聲音。
    石宗方盯著那行數字,像是要把它刻進骨子裏。
    他下意識抬手,在空中比了個圓,然後用拇指與食指虛虛捏了個直徑的長度。
    這動作太熟稔,熟稔到像是刻進了他的筋骨——這是他每次試算時必然做的姿勢。
    廳堂裏,氣息凝若凝冰,連落在案上的塵埃,都像是靜止不動。
    卷冊已在石宗方麵前攤開。
    紙張邊緣因多次翻閱略有起伏,淡淡的墨香伴著晨光,從案麵緩緩溢出。
    “三又一百四十一千分之五百九十二。”
    這一刻,他的呼吸猛地收緊。
    這是他苦思多年,始終在逼近,卻始終沒能“扣準”的數。
    他近年雖已有數種不同的推測方法,可它們總在不同精度上徘徊——時而多出一絲,時而少去一毫。
    而眼前這個數,幾乎正好嵌在他反複推演的區間之中,像是一枚精準落在靶心的箭。
    他沒有說話,隻是飛快掃了一眼下方的演算步驟。
    那些手法並不全是他熟悉的,卻精巧得讓人心生不甘——尤其在逼近誤差的環節,運用的比例轉化與弦長拆分,竟恰好避開了他最頭疼的累積偏差。
    石宗方的眼底,閃過一絲急促的光。
    那是多年鑽研之人,遇到真正可能通向答案的路徑時,才會出現的神色。
    “此數……”他低聲喃喃了一句,便忽然直起身,轉頭掃了一眼案角堆著的器具——陶盤、竹尺、繩規,一應俱全。
    “許公——”他抬頭,目光炯然,“借你院中空地一用。”
    許居正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嘴角微微含笑:“石先生莫急,此數,昨夜我們已試驗過——與實測幾乎無差。”
    “不。”石宗方打斷他,語聲帶著極強的專注與倔強,“我需親手驗算。”
    那一刻,他的神情幾乎與外人隔絕,仿佛許府的廳堂、諸位官員、晨光與喧囂,都化為了一片虛無,眼中隻有那行數字與案上的陶盤。
    他快步走到院中,幾名官員連忙跟隨出去,隻見他一到空地,便命仆人取來井盤與細繩,又翻出幾支削得尖細的竹籌。
    他沒有半句多餘的話,俯身、測徑、繞周、記數,每一個動作都熟練至極——像是雕刻在肌肉裏的技藝。
    許居正等人站在廊下,看著他俯身在地,手持竹籌與繩尺,不時用拇指與食指虛虛比量直徑,又蹲下記錄每一段測得的弦長。
    陽光在他鬢角投下一道微斜的光痕,映得那雙專注的眼睛更顯深邃。
    偶爾一陣風吹起衣襟,卻全然擾不動他的心神。
    一刻、兩刻……他從井盤轉到瓷盤,又從瓷盤換到工部製的銅規,反複測取、累加、除算,整個人就像一台精確的機括,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幾個工部郎中看得暗暗點頭——單是這手法的嚴謹與熟稔,就足以說明,他不是那種閉門空談的人,而是真將數理落到實物的人。
    終於,石宗方直起身,額角滲著細汗,卻全然不顧,低頭飛快在竹簡上寫下最終的比值。
    “三又一百四十一千分之五百九十二。”
    這串數字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他的手微微一顫。
    他盯著它,像盯著一條從未見過、卻夢中無數次想象過的河——而此刻,這條河就真實地流淌在他腳下。
    沒有誤差。
    幾乎沒有。
    就連他最苛刻的精度要求,在這個數麵前,也找不到挑剔的理由。
    他愣了半息,才緩緩抬頭,望向廳中站著的許居正。
    眼中那份震動,不再是懷疑,而是——徹底的驚服。
    許久,他才低聲開口,像是怕驚擾了什麽脆弱的東西:“此數……真成了。”
    四周幾位官員對視一眼,雖不及他那般癡迷圓周率,卻也明白——剛才這一幕,足以改寫大堯術算史上的一頁。
    廊下的風,吹動了案上攤開的卷冊,發出細細的翻頁聲。
    廳中,幾雙眼睛卻牢牢落在院中的那道人影上。
    石宗方收起竹簡的瞬間,那股由內而外的震動與凝神,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絕不是敷衍之辭,更不是裝出來的驚訝,而是一個術算癡人,在親眼印證結果之後,心底最真切的折服。
    幾位本就熟知石宗方性情的官員幾乎同時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駭然。
    在他們心裏,這位“閉門算客”向來是眼高於頂,凡術算之事,不親手測算,便連聽都懶得聽。
    別說是朝廷要他出力,就是工部尚書、兵部尚書親來,也未必換得他一個痛快的點頭。
    可如今,不過一串數字,就令他徹底信服——這在他們的認知裏,簡直比勸他出門還難。
    “一個數而已……”有工部郎中低低喃喃,可聲音裏分明透著一絲發緊,“陛下,便憑著它,便將石宗方……請來了。”
    那位國子監博士手心微微出汗,心裏飛快翻著念頭——
    他們這些年勸請石宗方,費盡口舌,結果全敗在“他不信”三個字上。
    而現在,蕭寧甚至沒親自開口,隻用《術算綱要》裏的一個推算結果,便讓石宗方親自上門。
    這已不是簡單的術算本事,而是一種足以震動整個大堯術算界的手段。
    “到底……是怎麽算出來的?”翰林編修的嗓音有些發幹。
    他自詡通曉比例與幾何,可圓周常數一事,他自己都知其難——要得此精度,非十數年累積推演不可。
    而陛下……傳聞中不過是個風花雪月、縱酒逐馬的紈絝王爺,何曾與這等算道扯上半分關係?
    可眼前的事實,像一柄鋒利的刀,將他們心中多年定下的印象劈得粉碎。
    有一人甚至下意識地在心底自問:
    ——若陛下真有此術算之才,那他過去的荒唐傳聞,又該如何解釋?
    ——還是說,那些傳聞,從一開始便隻是障眼的煙霧?
    院中,石宗方正將竹籌一根根放回竹筒,動作謹慎得像在歸位珍寶。
    陽光從他的肩頭滑過,在地上投下一道清晰的影子,那影子與廳中幾人的視線交匯在一起,靜靜地映出了一個無可回避的事實——
    陛下,靠著一個數字,征服了石宗方。
    而這一刻,廳中諸人的心思,已不再隻是驚訝那麽簡單——他們開始想知道,這個年輕的天子,還藏著多少他們所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