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了，小雷愣住了，半晌說了一句：“您可真夠奸的，劉美給咱們打串的加工費，一串是3元，您可倒好，才用了10，就把大家夥收買了。”我說：“咱們是工廠，費用高，開銷大，那扒雞、豬爪、豬尾巴的，不都得讓劉美買單！話說到這，我再多說幾句：第一，小沙那驗活必須得保證質量；第二，發活時，別集中發，隨著歸置隨著發，免得到時候驗收是忙不過來；第三，如珠子大小長短不規整的活，花串、大頭串的活，加工費略有加減的，由你來掌控，上下幅度超過10的，必須告訴我；第四，我找老靳通報此事，設一個外加工賬；第五，你召集車間的工人，開會說明此事，號召大家積極報名，如反應積極，則工人優先，如反應不強烈，由我開始帶頭幹；最後，盡量要求一星期就得交一次活，如果一天都不落的幹，一個月也能掙小40元錢呢！”
    事情就這樣定了，小雷去落實了。果然反應不大，隻有幾個打串的工人報了名，其他人反映：不會打，打壞了還得賠錢，又有時間的限製，怕耽誤了，以後在這個廠子就沒臉幹下去了。我問小雷：“你準備幹嗎？”小雷說：“我爸是給人訂做西服的，我們全家人經常得幫著纖邊、鎖扣眼什麽的，現在我媳婦還懷著孕，我就算了吧！”我又問小魯，小魯說：“在二條有打串組，我知道這質量要求嚴格著呢！穿好的串，大珠子，要求五粒之內就得立直了，小珠子，要求十粒之內就得立直了。”我說：“那當然了，如果不把扣勒緊了，後續還得經過那麽多道手續，等到了消費者手裏，那扣不就都鬆了嗎，所以咱們這第一道工序，就是得把扣勒緊。”小魯說：“這錢我不掙，到時候遇上您這鐵麵無私的掌櫃，我不找這份兒寒磣！”我說：“哈哈！你們都有錢不掙是吧？那我來帶頭，到時候看著我拿錢，你們可別眼紅。”老殷則悄悄問我：“我能領點嗎？我媳婦在家也沒啥事可以幹，打點串，還能貼補貼補家用。”我說：“行！等您到小沙那拿了鑷子、取了活，我到您家裏去教嫂子怎麽幹。但有一點我得提醒您，在這件事上，您可不能太上心，您的工作是開車，我們幾個人的小命可都在您手裏呢！”老殷忙說：“不會不會，主要是給我媳婦找個營生。”
    我先從小沙那取了30條串要用的珠子，配好合適的絲線，我又跟三哥約好時間，到我媽那教他打串，我媽在旁邊饒有興趣地看著：隻見我首先拿出刮線板和半根舊的鋼鋸條放在飯桌上，然後抖開三頭三股的絲線，距頭上78公分的地方，用舊鋸條帶齒的一麵，由輕到重地刮著絲線，漸漸地刮出毛茸茸的絲絨，再刮一會，用手指撚一下，一個上尖下粗的韌頭就完成了。我告訴三哥，如果韌頭粗，可以再刮幾下，如果韌頭短，可以多抖摟開點絲線。我媽在旁邊說道：“這和我納鞋底子給麻繩刮韌頭沒什麽區別吧？”我說：“我就是在小時候，您幹活時，幫您刮韌頭學會的，但這個跟那個還是不太一樣，您那會紉完針、把麻繩用完就算完事了，這個呢，是刮好韌頭，撚出尖兒，還得用膠水撚幾下，讓膠水溶進絲線絨絨裏，待膠水幹了，絲線變硬了，才能幹活。”又過了一會，我拿起珠子，用已經硬實的韌頭插進圓珠內，再從那頭出來，然後兩次甩線、一次倒抽線後再挑線，就形成了一個燈籠扣，之後又拿一粒圓珠如法炮製，一邊幹一邊給我媽說：“您看這韌頭不硬行嗎？景泰藍圓珠的心裏是空的，韌頭如果不硬，插幾下都沒插過來，那韌頭的尖兒就沒了，這一條項串得穿55粒圓珠呢！”我媽說：“原來聽你說串點珠子就能給3毛錢，沒想到還得打扣這麽麻煩。”我說：“您看，這還沒算完事呢，最後還得安上卡簧！”我媽說：“那就把你剛穿好的這條給我帶上看看。”我高興地給我媽帶上了一條中國紅的景泰藍項串，我們照著鏡子，我媽笑著說：“要不人外國人都喜歡呢，就是好看，要不然老禿著個大脖子。”我說：“那您就美幾天吧！反正讓三哥一個禮拜之內完成這堆活，然後拿這條項串當驗活的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