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殺人凶手
    回來路上。
    悼念代明的橫幅掛滿了北雀街道。
    民眾認為他是英雄。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真相。
    高晨忽然為這些民眾感到悲傷。
    不知道督察組公布真相後，街上又會是怎樣一副景象。
    摩托車直接開到單元樓門口，看到女孩穿著一條白色裙子，已經在那兒等候多時。
    “找我什麽事？”
    高晨將車停好，摘掉頭盔卻發現女孩走了過來，手還挽著一個包，沉甸甸，像是裝了不少東西。
    女孩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有件事兒想要找你聊一聊。”
    “說吧。”
    高晨把頭盔放到座包上邊，靜靜的等待她開口。
    “不能在這兒說。”
    夢湘君挽著包的手臂緊了緊：“到你家說吧。”
    “非得到我家說？”
    高晨覺得莫名其妙，但女孩好像不太對勁。
    特別是看他的眼神，與以往那種高傲不同，有些兒迷離，又或該說用茫然來形容更加貼合。
    總之，夢同學今天很奇怪。
    高晨無奈道：“行，那到我家說。”
    兩人上樓。
    少年走在前麵，女孩緊隨其後，始終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
    到了三樓，高晨開鎖進門。
    “地板我昨天剛拖，記得換了拖鞋再進來。”
    高晨丟給她一雙拖鞋。
    那是很早就買了，至於買了多久，又放了多久，他也記不清了。
    門關上。
    夢同學換了拖鞋，跟著走進客廳。
    “說吧。”
    高晨攤著手，調侃了一句：“現在這屋子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就算你想做點什麽別的，也沒人能看到。”
    誰料，夢同學麵對調侃意外的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有些兒提防害怕的神情，換往常早就抬手一巴掌了。
    “額，有事說事吧。”
    高晨沒時間跟她耗，晚點兒還要向督察組了解一下萊斯特集團。今天的襲擊多半跟他們有關。
    夢同學坐到沙發上，把包放到雪白的大腿之間。
    她打開包的拉鏈，從裏麵拿出一件用白色毛巾包裹的東西，仔細看能從縫隙瞧見紅色。
    “那是什麽？”
    “這不應該是你來告訴我嘛......”
    女孩聲音弱弱道。她掀開毛巾，一枚紅色的獨角仙赫然躺在那，上麵還遍布著黑色裂紋。
    “甲鬥驅動器？”
    看到這東西，高晨先是稍微一愣，隨即表現得異常淡定。
    他知道這東西遲早要被發現，但想不到會這麽快。
    拖鞋踏著地板，發出陣陣聲響，高晨走到茶幾旁，麵無表情的開口道：“這麽說，你都已經知道了？”
    夢同學一愣。隨即站起身子道：“你真是那個民間騎士？”
    女孩心中抱有的最後一絲僥幸，在此刻徹底的破滅了。
    從小認識的少年，居然真是那名民間騎士，一名被全城通緝的犯罪騎士。
    高晨清楚這件事情肯定藏不住了。
    他緩緩靠近沙發。
    女孩害怕雙腿一軟，倒在了沙發上，還往一角縮了縮身子。
    她抱起枕頭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知道的，我就是好奇比較重，你能不能看在我爸的麵子上，留我一條活路......”
    高晨恍然一笑：“夢同學，不必這樣子吧。我又不吃人。”
    夢同學好像意識到，再怎麽樣對方也不可能在家裏動手。
    她坐直身子，用抱枕蓋住了雪白的大長腿，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怎麽證明你就是民間騎士。”
    高晨手中憑空出現一枚銀白驅動器，直接丟到了沙發上。
    “還要不要我變身你給看看？”
    “不...不用了。”
    夢同學知道，按照電影裏的劇情來走，往往知道得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好了，你問完了，該到我問了。”
    高晨拉開茶幾對麵的凳子，翹著二郎腿坐下，表情嚴肅道：“你是怎麽發現它的。”
    夢湘君立即把事情從頭到尾，事無巨細的跟他說了一遍，總之事情是從他進了夢家書房，再到特遣隊搜查他家這麽一個過程。
    “事情就這樣子。”夢同學解釋完，看著對麵眉頭緊鎖的少年，低聲道：“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高晨第一次聽著夢同學用這麽客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內心都感覺有一些兒不適應了。
    “你這就想走了？你沒有跟別人提起過這件事情吧？”高晨繼續問道：“夢叔夢姨他們不知道吧？”
    夢湘君連忙道：“我爸我媽不知道，這件事情就我一人知道，你別去找他們的麻煩。”
    高晨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放下翹起的腿，手扶著茶機笑道：“夢同學，真不必這樣。我又不是什麽大惡人。”
    “你跟騎士基金會作對還不算是惡人嗎？”夢同學臉上的害怕消失，她嚴肅的說道：“他們現在滿城的通緝你，到處都張貼著你的海報，要是一被抓到，你肯定是要被判重罪的。”
    “對，就應該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高晨恢複一本正經道：“要不然你突然那麽客氣，我都還有一點兒不習慣呢。”
    夢同學立即縮了回去，她差點兒忘記了，如今的高晨已經不是以前的少年，而是一名被基金會滿城通緝的罪犯。
    雖然，她並不覺得高晨做錯了什麽，消滅蟲災，這沒問題。但對方戴上假麵後做的一些事情真的很難理解。三番五次的襲擊官方騎士，還奪走了代明學長的驅動器，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好人。
    “我知道你現在腦子在想些兒什麽。”高晨緩緩說道：“但說實話，如果你認為我不是好人，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哪個假麵騎士稱得上好人了。”
    “你胡說！”
    聽到這兒，夢同學鼓起勇氣道：“所有的適能者正式授予腰帶時，他們都是對著基金會騎士徽章發過誓的！”
    “發過誓就算是一名合格的騎士了？”
    高晨笑道：“要按你這麽說，那民政局就不應該有離婚辦理業務。”
    “你...你這是詭辯，結婚跟成為騎士，哪裏是一回事？”夢同學紅著臉道。
    “有區別嗎？反正不就是喊幾句口號嘛。”高晨不以為意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奪走了代明的驅動器，今天他就被異蟲襲擊了。”
    代明身亡的新聞一經發布，就如同丟進深海裏的炸彈激起千層浪。
    無數人無論曾經有沒有質疑過他的民眾，都對這名天才感到惋惜。
    夢同學也是如此，她越說越激動，好像忘記了眼前的少年是誰：“他死了，因為你奪走了他的驅動器，害得他遇到異蟲沒辦法自保，是你間接害死了他。”
    女孩越說越激動，胸脯也起伏的厲害，一口氣說完後，麵色通紅，像是快要滲出血了。
    嘴裏還不斷道：“他是我們北雀街道的英雄，他本來沒罪，他本來可以成為我們國家最頂尖的適能者之一，但是因為你，就這麽讓一個天才隕落了！”
    高晨神情忽而陰冷。
    為了保護身邊人，他選擇戴著麵具，做事謹小慎微，現在反倒要被如此指責。
    他氣得嘴角有些抽搐，一字一句道：“代明是我殺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女孩瞬間安靜了。
    見女孩愣住，滿臉的難以置信。
    高晨又道：“我說的你沒聽清嘛？”
    “這個小子是我親手殺死的。”
    “至於為什麽基金會查出是異蟲襲擊所致，那我就不知道了。”
    “況且，如果他真是天才還是個好人的話，驅動器就不應該被我拿走。畢竟像我這麽有愛心的騎士，還是很惜才的。”
    夢同學三觀徹底碎了一地。
    她看著眼前麵容冷漠的少年，沉落西山的夕陽從他身體邊緣射進來，將滿屋子的牆壁蒙上了一層緋紅的色彩，就有如帝騎身上閃爍的奇異光芒。
    起初，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少年後麵的那幾句卻讓她心生寒意。
    女孩幾乎是縮到沙發的角落，眼角不禁流下淚水，低聲呢喃：“高晨，高晨......高晨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感覺你越來越陌生了。”
    “代明不值得你們這些民眾為他哀悼。”
    高晨起身，雙手插在兜裏緩緩道。
    既然女孩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應該知道如今基金會這些騎士的真麵目。
    “他們勾結財團，違背曾經的誓言時，可從來沒有把你們放在心上。”
    女孩抬起頭道：“你胡說！明明你才是那個殺人凶手。”
    高晨衝她吼了一句：“那是因為我殺的人早就不配為人了！”
    他沒說太多，他清楚現在把原蟲的事情，告訴對方還不太合適。
    況且，他已經處理掉了代明，督察組恐怕很快就會公布有關代明的所有黑料。
    雖然，暫時不會帶上有關原蟲的內容，但光是背棄誓言，勾結財團，這些資料就足夠讓這家夥徹底身敗名裂。
    “咚咚咚......”
    這時，房門被敲響。
    整個客廳在這一刻陷入了死寂。
    夢同學擦了擦眼淚，望向大門。
    “坐在這，別說話。”
    高晨像是下命令一般說道。
    隨後，起身走向大門。
    “誰？”
    “我，李章。”
    透過貓眼，看到外麵站著的確是李章。
    高晨開門問道：“你來做什麽？”
    “代明學長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嗯，聽說了。”高晨淡淡道。
    “學校希望能為代明學長舉辦一場追悼會，他的父母也希望葬禮能在他的母校舉辦。”
    李章說道：“所以，老班找到我，希望我們這些畢了業的同學，也能一起去參加葬禮。原本老班打了你家的座機，但打不通，所以就讓我過來看看。
    到時，不僅是我們這一屆，其他學弟學妹，還有早就畢業的也會參加。社會上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會到場。”
    一個被督察組調查，曾經被居民質疑其實力的適能者，死後葬禮居然受到如此廣泛的關注。
    究其原因，應該是因為他是首位被異蟲殺死的假麵騎士，雖然被停職調查，但名號還在。所以才贏得社會各界轟動。
    另外，代明能夠受到那麽多關注，必然少不了他曾經的英雄人設，以及他在如今國內的大環境下，的確不虛的‘天才之名’。
    “嗯，我會去的。”
    高晨內心暗道。
    或許，可以選擇在葬禮上公布這一切。
    “時間在周日下午二點半，也就是六天後，記得提前三十分鍾到場。”
    自從見識過高晨的臥推成績後，李章對這位老同學一改往日的蔑視，現在對其十分敬仰。
    “哦，對了。你能幫我跟夢同學說一聲嗎？她家電話也打不通。”
    剛準備走，李章又扭頭回來補充了一句。
    而就是這個回頭，他無意間瞥到了客廳。
    夢同學就抱著枕頭，坐在沙發上，白色的裙子略顯淩亂，哭得梨花帶雨，臉頰掛著幾絲淚痕。
    李章麵色一僵，感覺心口抽痛，愣了半天道：“額夢同學也在這兒啊。”
    高晨微微笑了笑，不說話也不回答。
    “那個，祝你們玩得開心嗚嗚嗚......”
    說完，李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砰——
    門關上。高晨收起少年稚嫩的笑意，走回沙發旁說道：“李章通知我們去參加代明葬禮。”
    夢同學好像冷靜了，她看著少年走來，但仍舊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窩在了沙發角落裏，不言不語。
    高晨走到沙發旁，跟她隔著兩個位置距離坐下，才繼續道：“等到周日葬禮開始那天，你就會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會這麽做。”
    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得上他這條‘賊船’。
    原蟲的事情，他需要好好斟酌，再決定跟不跟這個傻孩子說。
    “甲鬥驅動器你先拿著吧。”
    高晨把昆蟲儀包好，遞過去見女孩不接，索性直接塞在她懷裏：“我剛被基金會調查過，這玩意放在我這兒不安全。”
    他不擔心對方跑去揭發自己，至於為何，從女孩得知他是民間騎士，卻沒有直接選擇報案就能看出來。
    “你拿回去藏好，別被外人看到，也別被你爸媽看到。”
    “你爸媽看到或許沒什麽事兒，但要是被外人看到了驅動器在你們家，你還是一名學生，我不知道會怎麽樣，但夢叔夢姨他們就不好說了。”
    聽到這兒，夢同學又哭了。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這麽欺負。
    其實，剛才高晨去開門的時候，她想過，高晨有沒有可能說的是實話，並沒有騙她。
    表麵光鮮亮麗的代明學長，背地裏其實是一個背棄誓言的叛徒。
    私自勾結財團，這跟財團向騎士基金會撥款可不完全不同。
    設立騎士基金會管理適能者，最初目的就是為了斷絕騎士跟財團之間的聯係。
    至於原因，如果一旦失去基金會這麵牆，騎士可能會因抵擋不住財團金錢的誘惑，從而被控製，甚至可能出現多方陣營的情況，使得全國騎士隊伍陷入混亂，還可能爆發戰爭。
    高晨抽出一張餐巾紙，無情地丟到她身上，用命令的語氣道：“別哭了，把眼淚擦幹淨，然後回家給我把這玩意藏好。”
    ......
    夢同學收好昆蟲儀，回了家，把它藏了起來。
    隨後，她一頭倒在在臥室的床上。
    眼睛盯著潔白的天花板，大腦一片混亂。
    原本麵對且接受高晨是那名民間騎士，她就用了三天的時間來進行自我心理疏導。
    結果，卻聽到了更為驚人的事情。
    代明居然是高晨殺的——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夢同學後知後覺，才發現高晨好像並沒有傷害她。
    在高晨家的時候，她情緒比較激動，根本沒想那麽多。
    現在回想起來。
    高晨被發現身份，明明可以選擇直接殺人滅口，卻還是放她回家了。
    “會不會真是我錯怪他了。”
    無論如何都得先等到葬禮那天，才能知道最終的真相了。
    ......
    嘩啦啦......
    洗手台，水龍頭打開。
    高晨鞠起一捧水，撲在臉上，水漬順著臉頰滑落。
    隨即，他抬頭看向鏡子中的少年。
    片刻後，他關掉水龍頭，回了房間。
    ......
    萊斯特集團，地下實驗室。
    一台放置中央的設備，鏈接著無數根輸管，不斷輸送著藥水，而在設備上固定著一個昏迷的年輕男子，那些藥水不停被注射進他體內。
    旁邊，還有很多科研人員在不斷調試著設備，用儀器時刻監測著年輕男子的情況。
    “情況怎麽樣？”
    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走進實驗室，看著設備上被固定的實驗品問道。
    “距離成功不遠了。”科研人員說道：“預計還有72小時可以進行實戰試驗。”
    “很好。”身穿西裝的男人說道：“老板很期待假麵騎士真能為我們帶來哪些增強效果，希望72小時後，你可以給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放心。經過我們對北美生化人的研究，不僅複刻了他們的‘真’，還對其進行了改進。這次，我保證這次的實驗品讓老板滿意。”
    科研人員道：“隻是，你幫我告訴老板，這次的實驗品需要的實戰測試條件比較苛刻，為了激發我們本體最原始的欲望才能達到最佳狀態，所以必須有足夠的血液......”
    “這個不用擔心。老板已經選好實戰測試地點了，你隻管完成接下來72小時的工作，實戰測試的事情交由我們來處理。”
    隨後，男人看著手機中一則短信緩緩道：“沒想到一個死掉的實驗品，對我們還能有這麽大的用處。北雀三中，選的地方倒是挺不錯。”
    “.....”
    ......
    這章五千字，看誰還敢說我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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