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病房出來不久， 方一凡手機忽然響起來。
    阿亮！
    自從借體重生後， 方一凡就特意交代過， 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 不要主動給他打電話。
    目的就是為了防止真實身份泄露。
    疑惑著接通， 放到耳旁。
    “什麽事?”
    “老大， 您讓我查的那對夫婦， 有結果了。”
    “真的? ”
    方一凡此時強忍激動的反應如果讓殺手界的那些人看見， 肯定會驚掉大牙。
    堂堂殺手之王， 心性早已超凡。
    究竟是什麽事情， 竟然能讓對方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這麽多年來， 在方一凡心中一直都有個遺憾。
    這也是他在登巔為王之際， 決定收手歸隱的重要原因!
    平複了一下心情， 方一凡急忙示意阿亮快說。
    “當年孩子失蹤之後， 那對夫婦就搬離了那個小縣城， 期間輾轉了很多地方， 最後定居在杭城！ ”
    杭城?
    自己的重生之地正好就是杭城， 難道冥冥之中是有什麽天意?
    讓阿亮把具體位置發送過來， 方一凡立刻掛了電話。
    埋在方一凡心裏的那個遺憾， 就是他的父母！
    七歲那年， 他和父母走失。
    十幾年來， 方一凡沒有一天不想念父母。
    甚至成立“夜幕”， 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們。
    阿亮將地址發過來後， 方一凡立刻攔下一輛出租車， 直奔目的地。
    哪怕是執行最危險的任務， 也總是波瀾不驚的方一凡， 此時卻不由有些情怯。
    他讓阿亮黑進華國的dna數據庫， 一查就是幾年。
    當數據對上那天， 方一凡立刻決定歸隱。
    接下來的時間， 他要好好孝敬二老， 彌補這麽多年來的親情遺憾。
    可是誰也沒想到， 就在返回華國的途中， 飛機卻出了事故。
    如果對方真的是親生父母， 自己該以什麽身份和他們相認?
    “小夥子, 到了! ”
    出神空當， 車子已經到達目的地。
    方一凡沒想到， 原來他們的距離竟如此相近， 也就隔著兩三個街區。
    但是這裏卻與他生活的地方全然不同， 仿佛兩個世界。
    低樓、窄巷、還是各色小販的吆喝聲， 交織出一個破敗頹廢的城中村。
    阿亮的情報很詳細， 甚至直接定位出二老的門牌號。
    方一凡按照短信上的地址， 在城中村七拐八拐， 最終來到一處沒有大門的小院前。
    再三核對地址無誤， 他才抬腳進入。
    “玉良， 你今天別出攤了， 我剛才出去轉了一圈，賣包子那兩口子告訴我說這兩天查的嚴， 還是小心點好。”
    “不行， 那哪兒成， 萬一錯過凡兒的消息呢！ ”
    “這不是還有我嗎? 城管隻是不讓出攤， 又沒說不讓收垃圾， 我去打聽！ ”
    剛進門， 方一凡就聽見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對話。
    男的一邊說著， 一邊從電動三輪車上往下卸著紙箱和飲料瓶一些廢品。
    對方背對著大門口， 正好將有些佝僂的背呈現在方一凡眼中。
    中年婦人正低頭忙著整理食材， 也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聽到男子說他會去打聽， 中年婦女抬手快速擦拭了一下眼眶。
    “老方， 這麽多年辛苦你了， 都怪我， 我當年要是看好凡兒， 他也不會……”
    話沒說完， 中年婦人忍不住小聲啜泣。
    “玉良， 你看你又來了， 我的兒子我方林光了解，他一定還活著。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 我絕對不會放棄找他。”
    本來是在安慰老伴， 可是方林光說著， 也轉過頭偷偷抹眼淚。
    方一凡聽到這些， 再看看二人的居住環境， 瞬間明白了。
    阿亮查到資料說他們兩人這十幾年輾轉了十幾個城市。
    方一凡還以為是二老怕睹物思親， 所以才搬離老家。
    原來根本不是那樣， 他們是在找他。
    十幾年了， 父母一直都沒放棄找他！
    看著當年英俊挺拔的父親已經累的駝背， 當年迷倒無數年輕人的母親也已是兩鬢微白。
    方一凡心頭一顫， 忽然鼻頭發酸。
    他縱橫世界又如何? 成為“夜幕”之王又如何?
    功雖成名已就， 但唯獨對這二老， 他虧欠的太多太多。
    撲通！
    父母之恩大過天。
    這一跪， 他晚了十幾年。
    方林光和王玉良正黯然傷心， 聽到身後動靜下意識回頭。
    “小夥子， 你這是幹嘛， 快起來快起來。”
    看到朝他們跪下的方一凡， 方林光急忙放下手裏的廢品， 趕緊過來攙扶。
    王玉良也緊跟著過來幫忙。
    “這孩子怎麽哭了? 你是來找人的嗎? 先別急， 慢慢說! ”
    “說什麽說， 趕緊回屋拿一件你的外套， 手怎麽這麽冰! ”
    王玉良一邊訓斥老伴， 一邊握著方一凡的手， 想要用她手心的溫度讓對方暖和一些。
    方林光被妻子一頓訓， 趕緊跑回院子最角落的一間平房。
    再次出來， 手裏多了一件麵料已經褶皺的外套。
    “快， 小夥子， 先披上， 都入秋了怎麽還穿這麽少! ”
    王玉良接過外套， 趕緊給方一凡披上。
    輕聲責怪的語氣背後， 全是無微不至的關心。
    “小夥子， 你是來找人的嗎? 說說名字， 叔幫你！ ”
    等給方一凡披好外套， 方林光再次問道。
    盡管他自己的孩子都還沒找到， 但這並不妨礙他的熱心腸。
    方一凡喉頭微動， 看著麵前已經被歲月折磨出不少痕跡的二老， 他多想喊一句爸媽。
    然而話到嘴邊， 他卻隻能拚命忍著。
    他現在的身份是吳越！
    二老本來就沉浸在巨大的失子之痛中， 如果再告訴他們， 自己已經不在人世， 那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身體發膚， 受之父母！
    方一凡很想扇自己兩巴掌。
    原本的自己已經灰飛煙滅。
    明明親生父母就在眼前， 但是卻無法相認。
    這種痛。
    錐心刺骨！
    “您……”
    “別著急, 慢慢說, 孩子! ”
    王玉良細心將衣領往中間拉了拉， 生怕方一凡凍著一樣。
    這個下意識的舉動， 再次讓方一凡的眼淚奪眶而出。
    “您二位和我的父母很像， 他們已經不在了， 我看到你們想起了他們。”
    這幾天， 方一凡也逐漸了解到吳越的身世。
    吳越的父母早已雙雙去世， 他一直跟著叔叔嬸嬸生活。
    而且方一凡還打聽到， 吳越的嬸嬸對他很不待見，一直把對方當成是累贅。
    若不是這個原因， 吳越能不能入贅到林家做上門女婿， 恐怕還是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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