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宮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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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燕語樓最頂端的閣樓可以俯瞰整個錦都…
    宮遙徵趴在窗邊,吹著夜風,錦都的夜晚如同一條條綢帶,街道上燈火通明,夜市中的喧鬧絲毫不比白日裏來的少。
    夜風拂過宮遙徵的眉宇,帶起鬢間的碎發,隨風搖擺……
    “姐姐,快些回來坐下,一會得了風寒,可別哭鬧著不吃藥!”宮遠徵坐在桌旁,桌子上是美酒佳肴,蔬果點心。
    宮遙徵關上窗:“誰知道這果酒後勁這麽大,我才喝了一口,你看,臉都紅了!”
    宮遙徵指了指自己微紅的臉頰,果酒甜膩,散發著誘人的果香,她好奇間便嚐了一口。
    要知道,她在現代可是白紅通喝,酒桌上就不帶醉的,多少客戶被她的酒量折服,乖乖簽下合同!
    誰知道重活一世,倒是沾酒就醉了!
    宮遠徵拉了她一下,讓她在他身邊坐下,給她臨時調了一杯茶:“喝了,能好受些!”
    宮遙徵接過茶,一飲而盡,咂吧咂吧嘴,味道還不錯。
    而對麵的燕郊則是看著這一幕,淡笑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宮遠徵今日與燕郊聊了一下午,對燕郊卻也是改變了看法,燕郊此人,其堅韌,心性,卓爾不凡,經曆了那些,卻依舊於這濁世,創立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本是權貴子弟,幼年時,卻因為遭人彈劾,說是族中與江湖勾結,意圖謀反,慘遭滅門!
    他於死人堆裏苟活,亂葬崗中求生,汲汲營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此等心性,讓宮遠徵都聞之動容。
    天下之大,無一處安生,江湖之廣,無一禺立命!
    朝堂之上有追兵,江湖之中有無鋒,他無路可逃,無處可藏!
    直到被一個青樓的老鴇所救,見他機靈,收他為義子。那是他過的最為安穩的一段日子,但是命運不曾放過他,那老鴇不願意替無鋒傳遞消息,讓青樓的姑娘們成為無鋒的棋子,最終整個青樓被無鋒屠殺!
    那一夜,血流成河,鮮活的生命一個個逝去,白日裏還給自己糕點吃的姐姐,一個個倒在燕郊的眼前,他捂著嘴,在一處枯井中藏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鮮血染紅了他的眸子。
    兩次,無鋒將他所珍視的一切奪走了兩次,大雨衝刷了血跡,也將少年心中的溫熱衝刷殆盡……
    雨後,他一把火燒了青樓,從密道中拿出了義母藏著的所有積蓄,逃離了那個地方,那些積蓄,是義母說給他將來娶媳婦的!
    他拿這些錢財,一點一點的,拚拚湊湊,一磚一瓦的建起了摩天大樓,讓西樓的產業遍布江湖。
    義母,你看到了嗎?開這世間最華貴最大的青樓,讓那些走投無路的女子有一處安身之所,郊兒做到了!
    燕郊的前半生,用宮遙徵的話來說,就是一個“慘”字!
    太慘了!
    宮遙徵吃著糕點,看著低頭擺弄著扳指的燕郊,不由感慨,果然開的最豔麗的花,總是經曆過最慘烈的暴風雨。
    “但是,為何是兩次,第一次不是那狗皇帝下的令嗎?”宮遙徵疑惑道,宮遠徵也有此疑問,兩人齊齊的看向燕郊。
    “我一直在調查當初為何會被彈劾,後來,我將那官員暗中擄來,逼問之下,他跟我道出了實情。”
    “當年,無鋒與他合作,讓他上書彈劾父親。起因是因為父親與江湖上一個門派是至交好友,無鋒害怕那個門派借助父親的兵力來對抗他們,便先下手為強,陷害了父親。”燕郊說到這個 ,眸中的黑都化為實質。
    宮遙徵卻是聽出了蛛絲馬跡:“你說的門派,不會是宮門吧!”
    “不會,關於那個門派的一切都被抹去了,我查不到,應該是被無鋒滅門了。”燕郊眸色微閃,深深的看向宮遙徵,眉宇間有著掙紮。
    阿遙她,現在過的很好,她什麽都不知道,他不該將她牽扯進來。
    她是這般的聰明,宮門將她養的很好,就這樣吧!有些事情,他一個人便好!
    宮遙徵看了看身旁似乎狠狠共情了的遠徵弟弟 ,撫了撫他的後背,笑道:“人家經曆過的都沒哭,你這個聽故事的怎麽倒是先要掉眼淚了?”
    宮遠徵掩飾般的喝了口茶:“沒有,隻是越發覺得,無鋒真該死!”
    宮遙徵聽著弟弟的咬牙切齒,也有些動容:“是該死,但現在,我們還拿他沒辦法!”
    “姐姐,相信我,我以後一定會為爹爹報仇的!”宮遠徵的眼神堅定,如同一頭倔強的小狼崽一般。
    宮遙徵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姐姐相信你,等遠徵弟弟長大了,一定把無鋒打的落花流水!”
    “嗯!”
    “吱呀~”門被從外麵打開,一個絕美的女子走了進來,芙蓉如麵柳如眉,一舉一動之間,風姿卓越。
    “聽聞公子今日會客,正巧今日酒庫中的果酒釀好了,夜鶯特端來給公子還有…公子的朋友嚐嚐!”女子的聲音如同那溪水潺潺,悅耳動聽,帶著些許空靈。
    宮遙徵不由得看的移不開眸子,老張說的沒錯,這花魁果真好看!
    不過,這夜鶯看自己的眸子怎麽有些不善呢?
    宮遙徵可不管她,繼續吃著糕點,這西樓中的糕點確實好吃,軟糯適中,還不甜膩。如果可以,她都想把廚子挖去。
    夜鶯放下手中的果酒,在燕郊有些不悅的眼神中瑟縮了一下,然後急急告退了。
    燕郊看著夜鶯的背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目光深幽。女人,還是聰明點好,不要把心思動到不該動的人身上!
    宮遙徵看著這果酒,散發出來的果香讓宮遙徵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宮遠徵好笑的看著她,看了眼那果酒,確定沒有毒之後,便給她倒了小半杯:“嚐嚐吧,就這點,多了沒有!”
    “這果酒後勁可不小,宮二小姐慎用!”燕郊出言提醒道。
    宮遙徵則是沒放在心上,她是誰?她可是千杯不倒的路瑤路總監!這點小小的果酒,都不夠她塞牙縫的!
    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宮遙徵臉上燙的慌,剛剛吹了涼風,如今窗戶被關上,她又有些悶熱,那茶雖然有些效果,但效果不大!
    她漸漸的頭都有些暈了……
    宮遠徵見宮遙徵這個樣子,若不是他確定酒裏沒毒,他都會以為這酒裏真的下藥了。
    他不由得正色起來,把上了宮遙徵的脈,眉頭微蹙,這是……
    過敏了?
    通俗來說,就是,酒精不耐受!
    燕郊就算不懂醫術,此刻也發覺了宮遙徵的不對勁,他的手指微屈,站起身來:“怎麽回事?”
    一會功夫,宮遙徵已經控製不住自己,暈暈乎乎的靠在了遠徵弟弟的肩膀上,心中大悲!這具身體竟然酒精過敏!一定是上輩子酒喝多了,把這輩子的酒都喝完了!
    宮遠徵連忙扶住她:“燕老板,這裏可有藥材?”
    “有,藥房在一樓,你需要什麽,我讓人給你取!”燕郊如何不懂,這是喝酒喝出問題來了,這不得是西樓全責!
    “給我準備…算了,藥房在哪,我自己去!”宮遠徵將暈的迷迷糊糊的宮遙徵放到一旁的軟榻上,又不放心的看了燕郊一眼:“我姐姐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掀了你這西樓!”
    說完便跟著小廝出去了!
    燕郊看著這風風火火的少年,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深深的看向了軟榻上的宮遙徵。
    他的阿遙有人關心著,想必在宮門也沒有受苦,比跟著他好!
    他走到軟榻旁,目光如同實質一般看著宮遙徵的臉,這張臉,讓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宮遙徵現在不好受,她的臉燙的厲害,如果此刻有冰塊就好了!正想著,感受到了涼意靠近,她一把抓住涼意的來源,將其往自己臉上放。
    燕郊拿著濕毛巾的手一頓,放手,將毛巾給了少女。聽到少女喊熱,不由得用手去探了一下額頭。
    手下的溫度燙的嚇人,毛巾很快也變得溫熱,被少女無情的丟棄。
    少女抓住了他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放,舒服的歎謂著。
    感受到少女那意識不清的依賴,燕郊不由的揚起一抹笑,將另一隻手也放在了少女的臉上。
    他習的內功陰寒,所以他的體溫異於常人,手上從來都是寒涼的。
    鬼使神差的,他將手探入了少女耳後,在摸到那小小的凸起後,他眼中的寵溺化都化不開,是他的阿遙!
    時過境遷,這茫茫世間,他燕郊唯一牽絆之人,便隻有她了!
    二十年前,將軍府…
    七歲的少年被父親牽著,聽著房間中女子痛苦的慘叫,父親的手下中都是汗,攥的他的手發疼。他也期待著,期待著那個小生命的到來。
    “母親,你肚子裏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郊兒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郊兒想要妹妹,以後妹妹一定和母親一樣好看。郊兒一定會好好保護妹妹的!”
    “好,郊兒說話算話!”
    “嗯,騙人長不高!”
    ……
    “恭喜老爺,是個千金!恭喜老爺得償所願!”接生婆一臉喜色,道喜。
    燕川則是鬆了一口氣,不顧阻攔跑進了房間:“夫人,你真是嚇死為夫了!”
    徒留原地的燕郊看著雪白的如同雪團子一般的妹妹,心化成了一片。
    “少爺想抱小姐一下嗎?”
    “我可以嗎?”
    “來,先托住頭,這樣接過去…”接生婆小心翼翼的將剛出生就被老爺夫人“拋棄”的小姐放到了燕郊懷裏。
    燕郊滿眼柔軟,這是他的妹妹,多麽的可愛!
    他都能想象以後軟萌可愛的少女追著自己喊哥哥時候的樣子,到時候自己會給她買各種首飾,糖葫蘆,亮晶晶的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他每回下學回家,都會帶著小玩意去逗弄著妹妹,期待著妹妹長大 ……
    但是,這幸福的時光是短暫的,有一日他下學,卻得知妹妹被父親送走了……
    那一日,父親一臉嚴肅的說:“你記住,無論誰問起,你都要說你妹妹是夭折了!記住了嗎?如果,如果你能活下去,一定要去找到你妹妹,帶她回家!”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烏雲似乎要把洛陽城壓倒,官兵盔甲摩擦的聲音,刀鋒刺入血肉的聲音,哀嚎逃跑的聲音,整個世界都遍布著死亡的聲音,少年也倒了下去…世界變得模糊,混亂……
    直到,大雨停息,一雙手從死人堆裏伸了出來!
    ……
    燕郊的思緒被樓下的喧鬧聲和慘叫聲拉回,他剛要詢問下人怎麽回事,門就被從外麵暴力的踹開了。
    侍衛被踹進了房間,吐了一口鮮血,讓他眸光微冷。
    “你在做什麽?放開她!”冰冷中透著寒意的聲音傳到燕郊的耳朵裏。
    “你是何人?”燕郊轉眸,看向門口那身上帶著寒氣,一身華貴的人。
    宮尚角眼中滿是怒色,看向軟榻上意識不清的宮遙徵,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把你的髒手拿開!”
    燕郊聞言,眉梢微挑,目光觸及那腰間掛著玉佩,了然:“你是,宮二先生?”
    燕郊說著,但絲毫沒有將手拿開的意思,笑話,阿遙現在不舒服,他剛派上用場,他說拿開就拿開?
    再說了,他的手可幹淨了!
    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凝滯,肅殺。宮尚角顧及著宮遙徵還在眼前這個人手中,不敢輕易動手,但眼中的殺氣如同實質般似要穿透燕郊,兩人便這般僵持著。
    額,可能隻有宮尚角一人在僵持著,燕郊有恃無恐的繼續給宮遙徵當個工具人!
    “再不放手,你侍從的命就別想要了!我數三聲,如果你的髒手還在阿遙臉上,我敢保證,太陽升起之前,你這西樓,不會再有一片完整的磚瓦!”宮尚角一把將那侍從提起,刀架在侍從的脖子上。
    能夠守在門前的侍從 ,必定是和金複一般的貼身侍衛。
    燕郊的眸子變了變,便聽宮尚角的聲音。
    “一…”
    “二…”
    就在這時…
    “哥?”
    燕郊聞言勾唇一笑,從善如流的將手拿開…
    宮尚角轉身看向門口端著藥的宮遠徵,眼神如鷹隼一般,帶著還未收回的不悅和殺氣。
    但觸及宮遠徵手中的藥,又看了看軟榻處躺著的宮遙徵,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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