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帝都最有名的銷金窟“桐星樓”大門口，走出看著就很富貴的一群人。
    當然，能來“桐星樓”一趟，花費少說也要六七位數，要是再往樓上走，花的錢甚至能沒有上限，自然不是普通人能來得起的。
    不過門口乍一看和那些高級會所倒是沒什麽區別，一股富麗堂皇風，到處都是金閃閃的。
    帝都動物園負責熊貓繁育的主管苟冗和直屬領導吳德兩人也在其中，不過明顯他們倆在人群中也不是主角，站在邊緣陪笑得臉都快僵掉了。
    豪華的轎車開了過來，精壯的司機下車打開門，迎接人群中最顯眼的男人上車。
    無數恭維聲中，已經坐上車的男人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朝著人群外圍的吳德招了招手。
    “吳園長啊！那明天就麻煩了啊！”
    吳德見狀趕忙擠了過去，點頭哈腰道。
    “王總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保證貴千金來玩得舒舒心心的！”
    叫做王總的男人聞言伸手拍了拍吳德的肩膀，手上的玉石扳指在天花板上燈火通明的光線下閃著溫潤通透的色澤。
    “那行，謝了啊！”
    吳德客氣了兩句，和周圍的人一起送走了王總，互相道別後才和苟冗一起走向了停車場。
    苟冗揉了揉陪笑了一晚上甚至已經開始發酸的臉部肌肉，抱怨道。
    “你下回自己一個人來行不行？拉我來有什麽意思，那一群暴發戶懂個屁！”
    吳德沉下臉，不滿的看了她一眼，沉聲說道。
    “沒有那群暴發戶，你以為你的實驗室能維持得下去？省省吧，每年才撥下多少錢，我要是不出來伺候他們，咱們動物園能有今天？”
    苟冗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頓時閉上了嘴，不過她這人一向嘴碎，忍不了多久就又開始叨叨。
    “我看那個王總的肩膀上好像有貓毛...哎！也不知道他家養的貓有沒有什麽病，咱們園裏現在可沒幾隻小家夥了，要是又死一隻，怕是不好交代。”
    吳德冷笑一聲，乜了一眼苟冗。
    “那不就得靠咱苟大專家了麽！園子裏的幾隻母熊貓我看身體養得不錯，今年多生幾隻沒問題吧？”
    苟冗張了張嘴，其實她在參加工作之初，是真的很喜歡那些毛茸茸的大可愛們的，當年的她常常加班加點不眠不休，為了熊貓繁育事業而不斷努力。
    但是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看熊貓們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一切都不過是她做實驗的犧牲品，她通往名利的墊腳石，每當實驗失敗時，她的心中甚至沒有絲毫的疼惜憐憫。
    所以當吳德提起今年的繁育計劃，苟冗十分自然的接口道。
    “幼幼京京小了點，不過打點激素問題不大，就是明明...她年紀大了，生過好幾隻了，今年要是再生估計要費點力氣。”
    吳德根本不在乎這些，隨口說道。
    “所以說你下回做實驗一胎多搞幾個嘛，你看那些貓貓狗狗的一胎五六個七八個的多得是，怎麽到了熊貓就這麽嬌氣了！”
    苟冗已經習慣了吳德毫無專業素養的胡說八道，嗤笑道。
    “要是能一胎能生這麽多那還是什麽國寶？不瀕危就不稀奇了，那還拿來賺什麽錢！”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桐星樓附近的露天停車場——桐星樓的停車場收費貴不說，裏麵還都是些七八位數的豪車，吳德這輛小寶馬生怕把裏麵的車給擦掛了賠不起，於是幹脆停到外麵去了。
    當兩人上車之後，吳德熟練的輸好了導航打算先把苟冗送回家，苟冗打了個嗬欠後隨口問道。
    “你行不行啊？剛喝了不少吧。”
    吳德擺擺手。
    “沒事，就幾杯紅酒，走小路碰不上交警。”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發動了車子，按照導航鑽進了附近的一條小胡同裏。
    苟冗剛開始還拿著手機給手下的幾個工作人員發了些工作安排，不過很快她就注意到社交軟件上那一條條信息前麵的紅色感歎號。
    她有些奇怪，再看手機右上角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徹底沒了信號，於是抬頭看向了黑黢黢的窗外。
    “老吳，你這是開哪兒去了？帝都還有網絡信號沒覆蓋的地方嗎？”
    然而身旁的駕駛座靜悄悄的，一時間萬籟俱寂，除了苟冗自己的呼吸聲，什麽聲音都不再存在。
    她心中一跳，連忙轉頭看向駕駛座——竟然是空的！！！
    寬敞的寶馬車仍舊向前方行駛，甚至方向盤還隨著路況輕微轉動，但是苟冗的身邊本該坐在駕駛座開車的吳德卻沒了蹤影！
    苟冗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她呆滯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什麽，趕忙去摸駕駛座：上麵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仿佛坐在上麵的人才離去不久一般。
    就在這時，車的正前方突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苟冗轉頭看去，竟然是一輛巨大無比的卡車晃著遠光燈朝寶馬車飛馳而來！
    沒駕照的苟冗這時候也顧不上這麽多了，她來不及爬到駕駛座，隻能去拉方向盤企圖把車開到旁邊去，然而剛剛還在隨著路況轉動的方向盤此刻像是被焊死了一般，任憑苟冗怎麽用力也分毫不動！
    著急忙慌的苟冗見拉不動方向盤，趕忙轉身去開車門，隨著“咯噠”一聲輕響，車門打開的瞬間一隻鮮血淋漓的手狠狠拍到了車窗上！
    隨即是一張張古怪的笑臉貼到了正前方的擋風玻璃上，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挨在一起，出現在寶馬車上的每一扇車窗玻璃上！
    那一張張扭曲的臉孔上，一雙雙瘮人的大眼睛貪婪地盯著苟冗，大張的嘴巴裏更是吐出一根根鮮紅的舌頭，不停的舔著玻璃，留下一道道黏膩的水漬。
    還有無數宛如金屬刮擦黑板的尖銳笑聲，透過玻璃刺入苟冗的耳膜。
    “來呀！出來呀！大家都正等著你呐！”
    “怎麽不出來？真是不乖哦！”
    “出來！出來！快給我滾出來！”
    “我可是專門來看你的，你居然敢不出來！”
    “動物就是動物，快！拿水槍滋它！一定要把它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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