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妻倆身邊溜開後，秦小雨看起來沒什麽大礙。
    但走得稍遠一些，也是抱著她沒賣完的至尊爆米花，蹭到了姬紅葉身旁。
    秦小雨挨著姬紅葉坐下，肩膀一垮，順勢把腦袋拱進了對方臂彎裏，聲音壓得又低又悶，帶著鼻音：
    “唔！姬姐姐，我被祖師叔和聖主姐姐教訓了，祖師叔還說我笨蛋.....”
    她的語調裏，透著被“家長”訓了後的委屈，還有尋求安撫的依賴。
    此刻，靠前的秦長老、雷長老和劍長老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光幕，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心神顯然已被八荒的曆練完全牽動，所以秦小雨沒湊過去，也不想讓祖奶奶平白為自己擔心。
    相比之下，姬姐姐無疑是祖奶奶以外最安全、最可靠的港灣。
    姬紅葉與吳書顏、劍九君等人坐在稍後一排，都是秦小雨相熟之人，氛圍也輕鬆些。
    秦小雨這帶著鼻音的訴苦，除了近在咫尺的姬紅葉，也就一旁的吳書顏隱約聽見，好奇地投來目光。
    “可是被打屁股了？”吳書顏口直心快。
    “才沒有！”
    秦小雨轉而臥倒在姬紅葉腿上，伸手越過她，輕輕拍了一下嫂嫂的大腿，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氣呼呼的模樣煞是可愛，像隻被惹惱的河豚精。
    吳書顏自知失言，甘願受罰。
    姬紅葉感覺到腿上的重量和那悶悶的聲音，從光幕上收回目光，低頭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正蹭著自己，得知原委後，眼底掠過一絲無奈。
    姬紅葉將手落在秦小雨發頂上，輕柔地撫了撫：“被教訓是好事。說明師丈在意你，關心你。要知道，我想被師尊和師丈管都不行。”
    關於秦小雨販賣零嘴這事，其他長輩或許沒有意見，甚至寵溺縱容，但師丈不一樣。
    身為聖君，除了師尊之外，不可能特別偏寵任何人。
    願意訓斥秦小雨，管著她，恰恰說明是將她當作自家孩子看待。
    “姬姐姐，你說祖師叔和聖主姐姐還會喜歡我嘛？”
    秦小雨又憂心忡忡的問道。
    “會的，放心。”姬紅葉給出了最終的注解，語氣溫和，“師丈不會討厭小雨你，隻是不能太喜歡你。”
    她頓了頓，又道：
    “而且小雨你要知道，一個人真正的失望，是對另一個人的不管不顧。你要是太靠近師丈，師尊還不是會把你扔出秘境？這何嚐不是一種管束？”
    “啊？可上次我被祖師叔揉頭，聖主姐姐沒有管我誒......”
    “........”
    姬紅葉摸著下巴沉思，又低頭看了眼人畜無害的秦小雨。
    秦小雨趴在自己腿上，讓她都想著當女兒養，師尊想來也是如此？
    這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姬姐姐你怎麽不說話.....”
    秦小雨見姬紅葉不說話，仰起小臉兒，緊張兮兮瞅著她，兩隻小手抓住姬紅葉垂放膝蓋上的玉手。
    “沒事，我隻是羨慕你。”姬紅葉以誇讚的方式告訴她。
    “可愛到連師尊都不忍心動手。”
    “嘿嘿....我就知道！”
    秦小雨傻傻笑起來，總算弄清為什麽聖主姐姐不再經常教訓她的緣由。
    這時吳書顏湊了過來，不光是為了認錯，也想捏捏她的臉蛋。
    “我也這麽覺得。”
    “略！嫂嫂方才還說我是被打屁股，不給你摸！”
    秦小雨當即做了個鬼臉。
    “嫂嫂錯了。”吳書顏雙手合十，用‘求求了’的眼神看她。
    秦小雨哼唧一聲，眼珠轉了轉：
    “那嫂嫂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劍大哥多一點？”
    “當然是小雨。”
    聽到這毫不猶豫的回答，秦小雨對自己可愛程度的信心再度膨脹，勉為其難道：“那嫂嫂你摸吧。對了，讓劍大哥坐過去一點點，我要坐中間！”
    得意的秦小雨擠進姬紅葉與吳書顏中間的位置，兩女相視一眼，皆是無聲輕笑，沒想到她還挺愛爭寵，也難怪敢經常纏著薑雲逸和陸凝霜。
    但對於兩女來說，至少秦小雨不再憂心忡忡，又恢複了活潑開朗的模樣，就足夠了。
    至於秦小雨經常纏著夫妻倆，她們也不好多說，畢竟薑雲逸和陸凝霜都沒意見，即便擔心又能怎樣？
    ........
    “小雨怎麽不是來找我.......”
    柳音如位置靠前，目光在幽暗的庭院中細細巡弋，黛眉輕蹙。
    她原本想要找尋清冷絕塵的身影，可惜陸凝霜的氣息仿佛無處不在，又仿佛徹底融入了這片秘境，好似隱匿於深海之下的冰山，明明能感受到浩瀚與寒意，卻偏偏捕捉不到位置。
    幾番探尋無果，柳音如隻得收回視線，恰好瞥見了擠在姬紅葉與吳書顏中間，正被兩女輕聲哄著，重新變得眉開眼笑的秦小雨。
    看著秦小雨從方才蔫頭耷腦的可憐樣兒，到此刻微微撅嘴撒嬌的嬌氣模樣，柳音如深感遺憾。
    與其見到旁人安撫秦小雨，柳音如更渴望那個坐在她身邊，耐心撫平她所有小委屈與小不安的人是自己。
    因為找不到陸凝霜，能貼一貼秦小雨，她也願意啊！
    “唉......”
    柳音如心底無聲地歎息，撚著袖口，羨慕悄然滋生。
    “真是，沒一個讓我看得上的男人。”身旁，合歡夫人同樣意興闌珊地環顧四周。
    她本是礙於秦秋夢的挾持而來。
    既來之則安之。
    合歡夫人倒也滿心盼著能在這聚集了八荒頂尖存在的場合，發現那麽一兩個合眼緣，氣質卓絕的存在。
    奈何她目光所及，要麽是胡子花白的老人家，要麽是劍九君心有所屬的年輕後輩，掃了一圈，竟找不出一個能讓她眼前一亮，勾起半分旖旎心思的對象，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她紅唇微撇，泄出濃濃的失望與挑剔：“乏善可陳。”
    百無聊賴之下，她與柳音如的目光同時落向前方最為醒目的巨大光幕。
    姐弟倆各展風采。
    一個見到薑冬兒身邊，有許許多多年輕的少年圍著她轉。
    一個見到薑夏兒身邊，有鶯鶯燕燕的妖女，皆寵著男童。
    兩女異口同聲，低聲喃喃：“被少年（女人）包圍真好.....”
    話音落下，兩人似有所感，同時偏頭，對視了一眼。
    隨即，又同時嫌棄地錯開視線。
    道不同，不相為謀。
    ........
    “嘶......”
    與此同時。
    坐在石桌上的薑雲逸發現，自家娘子想跟自己深討某種道。
    但此刻他才不願意，更別說還有那麽多熟人在場！
    於是，薑雲逸摁住窩在自己脖頸上，不太老實的美人腦袋。
    最多讓佳人深討候道......
    溫故而知腥。
    而清冷美人也沒一點嫌棄，隻是等完事後，她想親少年卻又被摁住。
    “娘子...你知不知道虎毒不食子？”
    話落。
    陸凝霜喉嚨一動，他沒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