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不知道別人見沒見過四九城淩晨四五點的太陽，反正他啊，今兒個算是瞅見了。
    煙袋斜街。
    李懷德和李明人手一支香煙站在街口抽著，倆人忙活了一晚上沒睡，雖然有點兒困，但李懷德的亢奮倒是更多一些。
    “明子，你就先回去睡覺休息吧，我先回軋鋼廠了，今天你的這些物資簡直了！
    這我要是還不能贏老楊一手，嘿，我這個副廠長幹脆也甭幹了！”李懷德碾死手上的煙頭，一臉的亢奮。
    李明倒是不怎麽困，好歹身體條件在這兒擺著呢。
    “行，不行您回到軋鋼廠也眯一會兒，那我等您好消息就是了。”
    “放心吧，我肯定得睡會！”李懷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四點多，不到五點，回到軋鋼廠能休息一會兒，正好補充精力準備白天的作戰！
    “等我好消息就行了，今天要是能定下來，你小子肯定能知道消息的，畢竟到時候軋鋼廠基本上都知道了，你小子在家裏等著就行。”
    “得嘞！”
    李明目送李懷德和王秘書離開，等到他們的大貨車消失在眼前，他這才晃晃悠悠的往軋鋼廠四合院走去。
    雖說身子骨能抗住，但要是能回去睡個覺的話肯定會更好。
    東方的地平線開始泛起一絲淡淡的魚肚白。漸漸地，這片微光被一抹柔和的橙紅色所浸染，如同畫家精心調配的顏料，在天邊輕輕塗抹開來。
    李明手搭涼棚，瞅了一眼太陽升起的方向，橙紅色的柔光在他臉上漾開。
    “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畫麵兒呢！不錯，不錯！”
    李明樂嗬嗬的往四合院方向走去，當然，在回到四合院休息之前，他還是吃了一頓早餐。
    不吃那是真不行，昨晚上就屬他幹活幹的最多，早晨不吃點兒東西填補一下肚子那可真睡不著！
    軋鋼廠四合院。
    在李父李母出門上班之前，李明算是回到了四合院，老兩口算是鬆了一口氣兒，便趕緊打發李明滾去睡覺了。
    軋鋼廠。
    小會議室。
    小事兒開大會，大事兒開小會。
    楊廠長，李副廠長，王副廠長，劉副廠長還有個聶書記，五個人在這間小會議室聚頭開會。
    這是他們五個人每個月的一個流程，甭管這個月有多少事情，他們五個總歸都得在一起碰個麵兒，捋一捋軋鋼廠的大事小事。
    五個人都是煙囪，一人嘴裏一支香煙，在這間小會議室做起‘煙熏臘肉’的活計。
    “行了，咱們算是把這些大事捋的差不多了，沒什麽問題，下個月就按照咱們今天說的去做。
    接下來還有個小事情，之前我倒是沒想著在咱們這個會議上提出來，不過李懷德副廠長說的也有道理，所以我給你們說一說，大家一塊兒拿個主意。”
    楊廠長的臉上寫著公平公正，嘴裏說的也是這麽一套，除去李懷德之外的三個人眼神兒亮了亮，要是他們沒感覺錯的話，想來這兩位又要對上了！
    你要說李懷德前幾年在軋鋼廠的勢力確實是最拉的那一個，嘖，但架不住時勢造就英雄，三年的年景，他李懷德直接在他們這群人裏麵拔了尖尖兒。
    要說現在楊廠長下去，他們這些人裏麵誰能坐上這個國營大廠一把手的位置？那毫無疑問，就是李懷德了。
    他們三個綁在一起或許能跟李懷德過幾招，但拆開了，嘖
    “明白了，就是有個采購科的股長昨天立了功勞，給咱們軋鋼廠采購了不少的肉和水果的物資，現在正好還有個副科的位置，所以李副廠長希望能給下麵的人一個進步的空間。”王副廠長總結了一番，國字臉上帶著微笑。
    “但是這個股長也是剛升上來沒幾年的，所以在工作經驗上或許沒有達到要求？”聶書記往煙灰缸裏麵彈著煙灰，臉上也是帶著笑容。
    “不過，按照咱們這邊兒的流程，有重大立功表現得，這個股長也確實可以往上進步的嘛。
    這種事兒應該沒什麽要討論的空間吧？”劉副廠長一臉嚴肅道。
    其實這種小問題他們不用過多在意的，但這次就是巧了。
    在座的沒有一個是傻子，都知道這個副科的位置是楊廠長給他的人留的，但他的人現在沒來；李懷德的人趕在一個這麽巧合的時機，正好立了功，所以，就是兩個人掰腕子的結果。
    很明顯，現在的楊廠長落入下風了，畢竟你的人沒到，到了軋鋼廠也是個空降兵，人家李懷德的人好歹也是軋鋼廠的老人了，還立了功勞，這不正好趕上嘛！
    再者說了，現在他們三個人都不樂意看到楊廠長勢大，畢竟都是廠長了，你還盯著軋鋼廠這些小位置不合適嘛，總得給其他人留出一些生存空間不是？
    這可是國營大廠，可不能發展成某個人的一言堂呢！
    李懷德聽到三個人說的，很是愜意的續上一根兒，繼續吞雲吐霧。
    要是老楊直接拒絕，那他再下場也不遲嘛，現在不適合撕破臉，撕臉也不怎麽合適，最好的結果是大家和和氣氣的在規矩的範圍內，按照規矩完美的解決問題。
    現在李懷德的一切操作全都符合流程，此乃大義。
    李明唯一的缺點就是工作經驗，但人家有能力，能立功啊！你不信換個人試試？
    莫說101novel.com頭豬，還有那好幾車的水果，你特麽能搞到兩頭豬就不容易了！
    楊廠長臉上的笑容隱去，手上的煙頭也被扔在一邊兒，他看出來了，這次，這幾個人站在了同一個戰線了。
    他雖然是廠長，軋鋼廠不是一言堂，還有就是——‘空降兵’總歸是不容易被本土人所接受的。
    楊廠長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好，那這次這個叫李明的股長，擬任副科！不過現在軋鋼廠隻有個副科級別的空閑，並沒有對應的職位。
    正好他的工作經驗不夠，在股長的位置上再鍛煉鍛煉！”
    撂下這話，楊廠長便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直到，會議室隻剩下李懷德一人。
    “這老楊，還要臉麵呢，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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